第七十章 星空探索者
世上事，不如意十有**。明明已經機關算盡，到頭來卻還是難逃失敗！
凌歧可以想象，倘若短時間內沒有其他變化，比如血藤妖忽然突破，為一條新的進化之路指明方向。或者說如同帶給暗面天道的壓迫一般，真有外敵悍然來襲，迫使位面急需殺伐單位和力量，亦無力安內，方才能給自己一些翻盤的機會！
假如沒有這些變化，這次之後，已經被徹底壓倒的暗面天道，恐怕都會出現「異動」！
暗面天道被凌歧當成奴隸、工具放養起來，為的是讓天道的權柄更完滿，更容易被自己操控！但是這個奴隸、這件工具卻很危險，劍有雙刃，傷人傷己，暗面天道也一樣，它有自己的底線！
底線之上，什麼都能商量！底線之下，立刻就要翻臉！
暗面天道沒有權欲，所以任何意義上針對它的壓迫都不會引起不可控的反彈。但是但凡對位面有損害的行為，都不會被其容許，是在觸碰底線！
天道意志，偶爾會受局勢所迫，做一些平日無法容忍的妥協，比如這次。但這絕對不表示天道就是傻子，很好欺騙！
「可惜，這麼好的機會，付出那麼多，眼看量產金仙的計劃都能提上議程，偏偏在這關頭大敗虧輸！」
大地深處，看著巨大無比、又懶洋洋的血藤妖，本無特定形態的天道化身無奈自語。
眼前的血藤妖，應該是多次實驗中最成功的一例。其生命層次雖然被局限在五級，但是各方面能力絕對都已經達到了六級，底蘊之深厚甚至超過了大部分六級！其本源雄厚，生命力頑強，想要徹底殺死它，絕對比殺掉一個六級的標準單位困難得多！然而這一切，卻無法改變它只有五級的事實！
弱肉強食、養蠱於一界！
這個計劃表面還是成功的！大量的折損，換來是總體的提高。整個世界的魔怪，因為這次「篩選」，只剩精銳，平均實力提升了一大截。綜合而言，也確實更利於抵抗入侵。
問題是，那只是敷衍暗面天道的借口，並且在外敵遲遲不至的情況下，連這借口都快維持不住！
這還不是關鍵，計劃是凌歧的天道化身主導，暗面天道卻也默許，僅止於此，導致世界進化程度的倒退，那雙方都有責任。
關鍵問題是，通過廝殺而覆亡的那些怪物所凝聚精血、通過天道權柄給予勝利者的賞賜，根本只有一部分、不到一半落到了實處！其他，都成了血藤妖的養料！靠著這些養料，弱小的血藤妖才能變成那等比亞聖都難滅殺的天仙級怪物！它只有五級，卻擁有堪比聖人的生命潛力，絕對是一種奇迹！
然無論是血藤妖，或者之前的另一些產物，根本就不算驚魂世界的原生物！
凌歧創造它們時，早就留下後門，保證這些造物只聽命於他和他的天道化身。特別是血藤妖，其核心，完全來自異界，是在天道化身的包庇下、才偷渡到驚魂世界茁壯成長的異界生命！
天道化身當然有這個能力，也完全罩得住！畢竟這些怪物、包括血藤妖，表面還是土著世界的生物。只是這一次，他實在太過分，公器私用太明顯！
別說這些造物本身就有點問題，就算它們一點問題都沒有，同樣聽命於暗面天道，凌歧也是做錯了，還是大錯特錯！
世界需要的是整體的進化，不是某一個、某一些特殊的強大怪物，除非它們代表的不光是本身，更有其它的指向性意義！
凌歧天道化身的做法，根本已經佔到了歷史發展的對立面，是對天地賦予其義務的背叛！
天道背叛天地，當然沒人能審判它，但也不表示就不用付出代價！
因為天道原本就是天地誕生的綜合意志，所以一旦它不再適合掌控天地權柄，它就會被另一個新生的綜合意志所取代！取代的過程或許並非一蹴而就，但是可想而知，天道化身對驚魂世界的掌控力度，必然大幅下降，這是天理。而這些權柄，定會旁落到暗面天道身上！
所幸驚魂世界的陽面、暗面天道全都存在，所以不會誕生另外一個「不死不休」的替代者。這大概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暗面天道畢竟已經是「老朋友」了，和他爭奪權力，就算失敗，最多也就回到初始狀態。目前來看，結果還沒那麼糟糕。
只是這樣一來，原本的許多計劃，就不得不往後延期、暫時擱置。
好在驚魂世界的嘗試，只是這次幾個同時展開大計中的一環。一環失敗，其餘卻大都獲得了成功，甚至是大成功！
此外，這種失敗，是否也意味著「意外」的確是存在呢？還是說，根本就連這「意外」，都是人為安排！
遙遠的異度宇宙，一艘充滿了新世界風格的戰艦，如同大海中的獨木船一樣漂泊著。
戰艦內部，複合金屬鋼板都已經呈現老化趨勢的指揮室內，一名鬍子拉碴的青年愣愣的盯著已經失靈了一半的儀錶。
青年樣貌還算帥氣，若非不修邊幅，也算是人中龍鳳。
假如仔細看去，不難發現這青年的眉眼，和凌歧的本體竟然有著幾分神似！
凌歧的本體是重塑的亞聖之體，由於是大日金仙元神進階而來，幾乎沒有固定形態的局限，和天道化身有些類似。
然而，亞聖畢竟還是一個個體，不是天道化身那種概念體，所以凌歧通常會維持著在新世界重生后的樣貌、形態！
「該死！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怎麼會又錯過了！」
青年見到儀錶上那逐漸暗淡下去的電子紋路，憤怒的在錶盤旁的金屬板上砸了一下，清晰的拳印將舊的斑駁遮掩住！
指揮艙中的設備已經很老了，包括顯示偵測掃描結果的儀錶，到了現在都還能正常運行，已經是奇迹！
這艘飛船看似是新世界幾十年前的樣式，但這並不表示它在宇宙中航行的時間就只有短短几十年！
漂浮在宇宙中，只要還在前進，那就並不能保證一直處同一個時間維度。尤其當意外的跨過宇宙，外人眼中只是一瞬，基於飛船本身，也許已經過了百年、數百年之久！
尋常飛行器，連續運作一百年鐵定報廢。考慮到在宇宙中航行，不是一成不變的飛行，還要抵禦各種危險，會導致設備加速老化！一般的飛船，能在宇宙中按照自身時間持續運行八十年，就算非常難得！
這船破舊成這幅樣子，恐怕已經有兩百年以上的船齡！
放在新世界幾十年前的產物中，它已經是不可多得的精品，當然它完全無法和新一代的戰艦相比！
縱使外觀看起來差不多，它的綜合能力，也差了新世界最新一代戰艦幾十倍！別的方面不提，新世界最新型的戰艦，配備納米機器人輔助維修系統，只要能量不耗盡，就隨時都能保持最佳狀態，甚至進行即時的改裝
「三十年？還是五十年？」
「這次，我又沉睡了多久，居然錯過了整整三次能登陸科技位面的機會！」
「即使這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常的概率，看來我的運氣確實異於常人，可這對於改變我糟糕的現狀，並無太大幫助！」
「上一次的戰鬥，太過激烈，連我都身受重傷，『行者號』也是一樣！」
「再這樣下去，最多十年，這艘『行者號』的動力系統就要徹底損毀！」
「到時候，我該怎麼辦？難道要無聲無息老死在這片星空中？」
青年聲音低沉，時而振奮、時而凝重、時而苦澀！
他出身高貴，乃是新世界至高皇室中人，還是嫡親的皇族血脈之一！
但是由於母親「出身卑微」，因此他的身份，一直得不到父親的認可！
新世界曾以公正公平為口號，倡導民主，實際卻根本是一人之世界、一家之世界，上行下效、尊卑有序！
青年並不知道，在他離開后不久，連這些民主的口號、透明的遮羞布，都已經被撕破、丟掉！
青年心中對新世界的感官是複雜的，那位被神話的祖父，更讓他又敬又怕又是憤怒！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假如他知道我的存在，會不會幫母親平反？
這樣的念頭，青年也不止一次冒出來。
但是每一次會出現這種天真的想法，在皇室之家所見所聞所感，都會像一盆冷水一樣將他潑醒，那是一個讓他感受不到半點溫暖的家庭！
「不！我不能就這樣簡單的死去！」
「我不能讓母親蒙受不白之冤！」
青年暗暗賭誓，又看了一眼黯淡下去，也不知會不會再次閃爍的儀錶！
他親自走到了駕駛位上，他要親手找回那方才錯失的良機，即使為此耗費掉飛船的最後一絲動力，也好過漫無目的的等待下去！
隨著熄滅的引擎重新點燃，動力系統不堪重負的運轉著，青年的心中已經變得一片平靜。
他並非出色的駕駛員，事實上在起初的時候，他甚至不是合格的艦長。只是困境的確會讓人加速成長，一次次必須身先士卒，一次次必須親自上陣，讓他變得越來越老練，對於曾經陌生的領域也越來越熟悉。在這一過程中，青年非凡的運道、出色的天賦，全都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能者多勞，許多多勞的能者，卻都是被逼出來的！
剛剛離開家鄉的時候，青年身邊還跟著十來個隨從，有操縱戰艦的高手，有實力不俗的護衛，還有忠心耿耿的老僕，甚至有一個廚子，一個暖床的侍女。
而現在，這許多年的冒險過後，他身邊已經只剩下唯一一個護衛，是曾經最強大的那位。並且身受重傷，性命垂危，不得不躺在維生艙中續命，到現在也還沒緩過來！
青年並不後悔當初一意孤行的決定，他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幾乎沒有曙光的道路，可那也只是幾乎沒有，而若是留在原本的家庭中，他才真的只能終日面對那一片黑暗！
此外，當年某個陌生人對他所說的、當時聽起來像是無稽之談的一番話，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支持自己不停前進的動力！甚至當年自己做出那背井離鄉的決定，是否也有這因素在其中呢？
青年敢踏上星空征服之路，敢抱有壓服親王父親、甚至是整個皇室、甚至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話祖父的念頭，或許就是因為那一番聽來可笑的話——
「小夥子，你筋骨驚奇，頂上靈光沖霄，乃至真正的天人轉世！」
「你命中注定多舛，然而必然有大機緣和大運氣相伴！」
「相信自己，走自己的路，你一定能成為一個最偉大的強者！」
凌仙默默念叨著「相信自己」，他目光堅定的盯著空無一物的前方，彷彿凝聚成焦點，洞穿了無垠的虛空！
「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凌忘仙，而是凌仙！」
「你們要我忘記我的母親，要我忘記我的來歷，我做不到！」
「我的母親說過，我是仙界最偉大的仙人轉世，是驚仙世界最後的傳承者，是整個世界最後的希望！」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忘記自己的責任，忘記自己的義務！」
「你們可以抹去我的記憶，但不能抹去我的靈魂！」
許多年前，年僅十二歲，卻已經達到人仙初級水準的凌忘仙，這樣對著一大群虎視眈眈的衛兵，淡然說著。
許多年後，實力始終卡在人道極限這一關口的凌仙，走在一條很可能永遠不能走到盡頭的道路上！
他沒能和自己預料的一樣，記住自己的來歷和義務。
他忘掉了太多，也丟掉了太多或許根本不屬於他的包袱！
然而他始終記得，他叫凌仙，那是母親給他起的名字，要讓他翌日再次、君臨仙上！
新世界，眾神殿，光明之主的神座上！
神座靠背頂端，有一顆璀璨生輝的明珠，那是一個微縮的世界，是光明主宰的天國！
天國中，原本純粹的光明秩序之力，交雜了斑駁的黑暗，看起來就像是潔白的世界中，沾染了一絲絲污穢！
絲絲縷縷的黑暗沒有和光明相互混淆，反而逐漸凝聚在一起，融匯成一片！
當黑暗從光明中誕生，當黑與白交替輪轉，這就像是從黑夜的盡頭露出了第一縷曙光，它是曦光，更是希望！
光暗開始交替，黑白形成了輪迴，光明神國從此有了黑夜與白天的分別，真正的生命開始煥發光彩！
火焰世界，一片充斥著熔岩和火元素的世界。據說類似的世界，本就是深淵的附屬，只要找到合適的通道，就能從任何一個熔火的世界抵達無盡深淵！
無數宇宙中，有著無數的火焰世界，一些火焰世界，甚至已經出現了火焰生命的奇迹——「熔火之心」！
這個火焰世界，必然不是其中最強大的，連「熔火之心」都沒誕生，但肯定也有其特殊性，否則這樣一個單調的世界，不會迎來那種特殊的訪客！
一群衣著怪異的人型生物，艱難的跋涉在赤地之中！
在它們身後稍遠處，有一個碟形的飛行裝置，懸浮在半空中，仿若一座懸空的平台！
飛行裝置上，站著一男一女兩名藍膚的異人，樣貌醜陋，神態肅然。
若是從遠處看，這兩人和某個宇宙中雄踞一方的埃爾法人，還當真有幾分相似。
可是仔細審視，卻不難發現，無論是它們尖尖的耳朵，還是水草般的頭髮，還是過於深刻的五官，全都和埃爾法人有著不小的差異！
說實在的，即使是最醜陋的埃爾法人，恐怕也長得比這兩人漂亮！
「扎古大人！這次的輪迴任務怎麼會那麼難！」
「這種級別的世界，已經達到了中等位面的程度，其中很可能存在神級以上的土著，甚至還不止一個！」
「在我們藍人區域，這種等級的任務，應該只有最頂尖的幾位才會接觸到吧！」
身材高挑三圍樸素整體和搓衣板差不多的女異人，忽然問著。她的態度很恭敬，但暗藏一點質疑的意思。
此女其貌不揚，唯獨聲音十分柔和，很是好聽，可惜發音的腔調有些怪異，顯得不倫不類。
「莉撻！這不該是你過問的！」
「你這次只是協助我完成任務，並非任務的主體！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辦事，其它的事情不用過問，事成之後自然有你的好處！」
「至於難度，如果你覺得難度太高，隨時都可以撕毀契約離開，沒人逼著你留下！」
強壯威猛的男異人，聲音和樣貌一樣讓人蹙眉，態度和表情一般生硬。
顯然，這兩個同行的異人並非親密的情侶關係，或許就連同伴都算不上！
扎古的話讓人聽著很有些不爽，頤指氣使，莉撻卻沒有半點意外，反而朝著扎古低下頭來。
「我沒有這個意思，大人。」
「只是.……」
扎古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沒有隻是！要麼離開，馬上滾蛋！要麼留下，多做少說！」
扎古的訓斥，看來產生了效果，莉撻果然不再多言，只是眸子深處，閃動著擔憂，以及少許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