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疑竇
新世界，空曠的眾神殿內。
為了能更順利的佔領魔法世界，凌歧的本體已經悄然離開，前往配合母巢和母星進行入侵。
如果那只是一個尋常的5級、6級位面，凌歧根本不會出動本體，因為完全不值得。
可是若那個位面有一盞關於命運的神燈，曾出現過一位聖人級的至高神，並且已經產生了並不遜色埃爾法人多元科技文明太多的魔法文明，隱約還掌握著指向其他高等文明的線索。那麼無論同時具備以上哪兩點，它都值得凌歧親自動手！
就在凌歧的本體離開眾神殿後不久，空蕩蕩的大殿中，光明與火焰主宰的王座上，一捧熾白的火焰兀然騰起！火焰中心，一名纖細如精靈的少女，宛若火中的仙子，裊裊自焰心走出！
這少女有著雪白的肌膚，傲人的身材。她的模樣也算不上閉月羞花，但總有許多動人之處，那是一種特別的魅力！
少女穿著白色的紗裙，踩著水晶的鞋子，頭上的頭飾璀璨生輝，為那金色的長發做著點綴，像是一匹金沙中幾多炫彩的寶石。
她就像是一位從童話世界走出的公主，原本高高在上，不幸落入紅塵，茫然看著周圍陌生的場景！
這個時候，一隻穿著紅色衣裙的小蘿莉，不知從哪裡蹦躂了出來！
「咦！姐姐、姐姐，你好漂亮！你是童話世界的白雪公主嗎？」
小蘿莉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滿臉崇拜的看著少女。
少女低下頭來，像是有些驚訝這忽然出現在身邊的女孩。
「小妹妹，你是從哪裡來的？你比姐姐更可愛呢！」
「不過，姐姐可不是什麼公主，姐姐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只是一個貧窮的小姑娘！你看，這就是姐姐當年用來謀生的東西！」
少女溫言說著，翻手變出一盒土製的火柴，遞給女孩。
她對這隻小蘿莉很感興趣，也有些好感，所以才會剛一見面就給出這般大禮。
這合火柴當然不是普通的引火物，因為它能點燃的，是不屬於凡間的希望之火、命運之火。
「火柴？賣火柴？」
小蘿莉扒著少女的手，盯著火柴盒看了一會兒，沒有伸手去拿。片刻后，她又歪著脖子瞅著迷人的少女，嘟著嘴生氣道：
「姐姐騙人，賣火柴的小女孩我也知道呢，書上的小女孩明明沒有姐姐穿的看好。」
蘿莉倒是沒有把少女手中的火柴、口中的謀生，無良的同殺人放火之類的事情聯繫在一起。
面對女孩天真的話，少女顯得十分意外，只是也沒怎麼在意，小孩子嘛。
況且自從成為本土自由聯盟的至高聖女后，以舉世之力點燃了命運與希望之火，靠著這火焰，她穿梭於異世界，期間也不知見到了多少光怪陸離的場景，結識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人物。
少女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微微一笑，收回禮物，也不解釋。
其實這小女孩說的也不錯，哪有街邊快要凍死的女孩子，還有機會穿的和她這樣呢？
艾麗莎眼神略微茫然，她忽然想到，假如不是因為在那個時候，遇到了她的「父親」，她原本的未來，又會如何？和那個一直無法遺忘的夢境中一樣，凍死街頭？
艾麗莎的恍惚只有一個瞬間，若非這恍惚直指她心中最大的破綻，艾麗莎根本連這樣一瞬間的恍惚都不會有。
等她回過神來，想要問問小蘿莉，她從書上見到的賣火柴的女孩，是什麼樣子，她才愕然發現，那隻蘿莉早已不知所蹤！
艾麗莎十分驚奇，但是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感知著某種超乎尋常的威壓，她又覺得釋然。
雖然不清楚這次命運與希望之火，又將她送到了什麼地方，然而這空蕩蕩的大殿，卻給她一種神秘的、肅穆的、威嚴的感覺。她甚至有種預感，若非有命運與希望之火庇護，她根本沒有資格站在這個肅穆的殿堂中！
如此神秘、神聖的所在，會出現那種古怪的小丫頭，也完全可以理解！
艾麗莎提起裙擺，優雅的朝著大殿之外走去！
無論這殿堂是多麼尊貴的人才可以進入，無論外面有什麼，擁有命運之火、受祇庇護的她，都早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在她的生命中，在她的世界里，永遠都只有那唯一的破綻，能讓她手足無措。遺憾的是，只有見證了命運的浩瀚，只有真正明白世界的廣褒，她才深刻的理解，什麼叫咫尺天涯！
想要再遇到那個改變了她命運的人，以兩人身份的差距，恐怕這輩子是沒什麼希望了！
命運之火的指引，能讓她離那個人越來越近。
然而她很清楚，除非她背棄命運，或者那人重歸命運的懷抱，否則以兩人本質的不同，那被縮短的距離，永遠和天塹一樣！
但是，命運真的是個體能夠理解、能夠妄測的嗎？所謂距離，無非是個體和個體之間，認知的盲區！
魔法世界，露西恩學派總部，真理之殿。
阿拉丁看著眼前的摩爾摩特，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舉動！
阿拉丁原本正在自己的王國中享受諸多凡人連想都不敢想的樂趣，摩爾摩特卻動用派系賦予他的特權，硬是讓自己不得不從安樂窩離開，在真理之殿接見他！
然後，摩爾摩特沒有帶來派系即將覆滅的噩耗，也沒有任何危言聳聽的舉動，直言就是為了邀請自己探索一處遺迹！
就為了邀請他探索遺迹，就這般亟不可待？
阿拉丁沒有掩飾心中的不滿，事實上，他雖然有些城府，但並不喜歡將這點示之於人，也從不忌憚流露出真實的情緒化。比起滿臉陰鬱滿腹猜忌，阿拉丁一直都更喜歡做一個純粹的享受低級趣味的爛人。即使他那豐富的閱歷、靈魂的頭腦，很容易讓想要把他當豬吃掉的人崩碎滿口大牙，也自然經常被人誤解成扮豬吃虎。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阿拉丁閣下，不知道，您對我的提議覺得如何？」
「這是一個關於古代魔法文明的遺迹，遺迹中很可能藏著露西恩·伊文思的研究文獻。」
「一旦將這個遺迹發掘出來，這對我們學派的發展，乃至對整個世界文明的推動，都會起到極大的推進作用！」
摩爾摩特侃侃而談，他那振奮的表情，就彷彿那不是什麼古代遺迹，而是三萬年前的魔法議會遺留下來的傳世珍寶！
當然，假如真如他所言，這個遺迹和歷史上唯一與魔法皇帝齊名的露西恩·伊文思這位傳奇法神有關，那麼就算只是一些文獻，遺迹的價值也無法估量。
君不見，當摩爾摩特提到遺迹很可能和露西恩·伊文思有關，一旁另外幾個恰好在場的半神法師，也目露精光，露出一副瞭然的神態，彷彿完全理解了摩爾摩特動用特權覲見派系領袖、如此興師動眾的緣由！
對於露西恩學派來說，這更是不容錯過的大機遇，畢竟學派本身就以那位上古的魔法奇才為招牌。身為派系領袖，阿拉丁於情於理都應該對此事大力支持。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要說半個不字，那麼等待他的絕對是.……
「不！」
阿拉丁乾脆果斷的回答打斷了摩爾摩特的妄想！
「我對那一點都不感興趣！」
「如果你想找人陪你去探索遺迹，我推薦博爾特。」
「博爾特·伊文思，即使和當年那位伊文思大師沒有任何關係，我相信博爾特一定不會拒絕你的邀請！」
阿拉丁淡淡說著，那懶散的表情，就彷彿自己拒絕的不是一次名流千古的機會，不是一次讓自己和學派能夠正名的機會！
當他說出這番話后，別說摩爾摩特愣在那裡，就連一旁另外幾位半神法師，原本正被摩爾摩特的話挑起了心中的雜念，這時也全都呆住了！
聽阿拉丁的意思，他非但不準備親自探索遺迹，更連這本可以當做大型任務發布下去的大事件，都沒有半點要弄成公開課題的意思！
這怎麼行？！
「您、你拒絕和我一起帶隊，探索這次有關露西恩·伊文思大師的古代魔法遺迹？」
摩爾摩特看向阿拉丁的眼神，已經從炙熱變成了茫然，這就彷彿他看到了一頭長得像鹿的馬，或者見到了什麼奇怪的不能理解的東西！
事實上，他此刻的表情，在旁人眼中，也多少有些罕見！
而且他的反應，未免也太大了一點！
如果是曾經的派系領袖瓦德勒·阿爾道夫拒絕摩爾摩特的提議，那麼他做出這幅表情，還能理解，畢竟這和對方一貫的表現完全不同。
但是這個阿拉丁，從上位開始，就對領袖的職責漫不經心，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現在不把有關伊文思先生的遺迹當回事兒，雖然容易引起派系中其他法師的反感，可是平心而論，放到這廝身上，也完全可以理解！
別人能不能理解阿拉丁，或者阿拉丁會不會因此得罪太多的學派法師，這根本不是摩爾摩特關心的！
摩爾摩特這次下了那麼大本錢，將自己幾百年來最重要的探索成果公諸於眾，就是為了把阿拉丁拖下水，請君入甕！
結果，對方直接來一句，爺不陪你玩！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阿拉丁奇怪的掃了掃出奇憤怒的摩爾摩特，目光中閃過一絲狐疑！
「遺迹，我是不會去的，因為確實沒有半點興趣！」
「但是，既然是關於伊文思大師的遺迹，那麼這次的探索，就以派系的名義發布，做成一個公開的課題吧。」
「在此，我推薦由博爾特大師代替我，負責指導探索這個遺迹。」
「屆時，探索過程中發生的一切意外，都由你和博爾特全權負責！」
「另外，根據慣例，你提供的線索，如果到時候證明果然有相當的價值。那麼探索過程中發現的一切有價物，無論是魔導器、魔法文獻還是特殊的魔法捲軸，你都有優先的挑選和繼承權。」
「最後，派系會根據這處遺迹的價值，以及你在探索過程中的付出、所得，給予一次性的綜合評價、予以獎勵！」
「摩爾摩特大師，發現這樣一處遺迹，你的功勞，沒有人可以抹殺！」
「這樣一來，你滿意了吧。」
阿拉丁若有深意的凝視著摩爾摩特。
摩爾摩特知道對方心中已經起疑，雖然有些鬱悶，但還是強做平靜道：
「這樣的話，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這種話，他不說也要說，因為一旁的其他法神，全都是一副「如此就好」的滿意表情！
阿拉丁這位領袖，其散漫和放浪形骸雖然為人詬病。但也正因為不理事，所以在利益上和其它法神沒有任何衝突，領袖的位置坐的還是比較穩當。自他上任后，他在公開場合露面的情況極少，但和派系中多數法神的關係，反而不錯！
像這次摩爾摩特貢獻出一片天價的遺迹，如果阿拉丁重視，並且大力支持、親自出手，最後成功發掘出這片遺迹，分到最大的好處，看在他以往的做派上，別人也沒話說，不介意他多撈外快。
但如果他一點都不重視，將這種好事拒之門外，那旁人肯定罵他腦殘，畢竟他自己不想從中撈好處，也不能擋了別人的財路。
學派組織的遺迹探索，和摩爾摩特以個人名義向學派求助進行的遺迹探索，或者乾脆是摩爾摩特自己組織的遺迹探索、從學派中招募幫手，這從根本上就完全不同！
好處和風險、權利與義務是一體兩面的，但多數人往往都只喜歡前者，而不想要後者。將好處和瓜分好處的權利撈到自己手中，將風險和交換利益的義務丟給學派，這大概是派系中多數法神所樂見！
因此，只要阿拉丁不把好處往外推，不管他怎麼做，別人都不會有意見。
現在他取了個折中的辦法，好處還是往裡撈，自己又偷個懶，撈完后摘個一乾二淨，任憑你們去瓜分，這就是大善，是上善若水！
摩爾摩特也是無奈，本以為這樣的好事，阿拉丁怎麼都不該拒絕才對。
卻沒想到，對方真的會怠惰至此！
一計不成，摩爾摩特心中又生一計。
雖然，比起將阿拉丁引到遺迹中「處理掉」的穩妥辦法，那很要冒一番風險！時不待我，確實無奈！
這人表面上半點不露，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后，就和其他幾名半神法師一起離開了真理之殿。至於他心中的壞水怎麼往外冒，旁人又如何知道！
阿拉丁將手伸入懷中，摩挲著油燈，蹙眉沉思。很久以前，燈神還在的時候，摩擦油燈，就是呼喚燈神的辦法！那是阿拉丁過去的一段黑歷史，那個時候他一無所有，哪裡有現在的力量、地位，是神燈的出現改變了他一切。然而阿拉丁卻並不以此為恥，反而對那段時光頗多懷念，繼而連這個習慣都保留了下來！
阿拉丁的大腦高速運轉，他雖然不喜歡用腦子，不喜歡陰謀算計，但他並不是沒腦子。任何一位半神法師，假如願意將研究魔法的精神擺到陰謀詭計上，每一個都比凡人中所謂的天才、鬼才謀士還要強出百倍、千倍！就算是那種形成思維定式的古板法師、榆木腦袋，他們也絕對稱不上愚笨，每一位法師都是優秀的學者！
阿拉丁的法力、法術幾乎全都是憑空得來，所以他其實算不上什麼大學者。但正因為如此，他的思維完全不需要被魔法之類的東西佔去太多！他對於種種陰謀詭計，只要願意去想，反而比一般的半神法師還要容易發現端倪！
摩爾摩特並未表現出過多的異常，些微異常之處，也能解釋的通，旁人大都不會在意。但即使這樣，那還是引起了阿拉丁的注意！
阿拉丁很清楚，身為派系領袖，他就算表現的再怎麼人畜無害，也會被無數人盯著，牽一髮動全身。
傀儡皇帝或者亡國之君可以表現出樂不思蜀，可以做一做昏聵之人，實際掌權者看著開心，也能安心。魔法世界的當權者，力量歸於自身，權力是力量的附屬。所以只要阿拉丁還是頂尖法神，就沒人能無視他，他隨時可以在派系中掀起滔天的風浪！
如此一來，他被人算計，也情有可原！
若將派系比作一池泉水，阿拉丁現在就是泉眼，有些事情，不是他想避，就能避得開！
只是任憑阿拉丁如何想破頭，也絕對想不到，摩爾摩特盯上他的原因，會和他從異界帶到魔法大陸的神燈有關！
阿拉丁沒有法師們固有的思維定式，卻有穿越者的思維定式，會自然而然認為自己的身份特殊，而與之相應的記憶、道具，也自然是特殊的，往往會在正常思考時，被他忽略。
一般情況下，那很正常、也很正確，特殊情況時，那將是致命的漏洞！
摩爾摩特並未在派系總部久留，很快就打開傳送門，回到了茱莉亞之星的私密空間！
雖然也有一些法神，趁機向他提出了參觀茱莉亞之星內部空間的請求。但這種事情，即使早一段時間，也會被摩爾摩特嚴詞拒絕，何況是現在！
回到老巢，進入核心空間，摩爾摩特又找上了器靈「羅密歐」！
摩爾摩特也不是傻子，他感覺「羅密歐」完全就是逼著他去搶奪阿拉丁的「神燈」。那麼於情於理，這種事情，也不能總是他一個人在出力！
即使再大的長遠利益，也要考慮當前本錢的消耗！摩爾摩特不是商人，卻比任何商人都更精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