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覺察
埃爾法人，這就萎了？
見到「人皇號」在驚人的能量衝擊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陳舊、破敗。
感知著其中遽然變化的幾股莫測的氣息，凌歧微微詫異！
雖然他還沒有完全認清「人皇號」的本質，卻不妨他有些推測。
這人皇號，可不簡單，屬於一種特殊的「聚合生命」，顯然不該如此輕易落敗！
天道、天意，是眾生萬物意志的聚合，也是一種聚合生命，只是層次較高，不類於常規的生命體！
「人皇號」當然遠遠不能與之相比，但也擁有聚合之靈，不容小覷！
其除了擁有能媲美金仙的金屬軀殼之外，更恐怖的地方在於，它根本就擁有著數位金仙、乃至更多天仙的意志聚合靈！
在它表面科幻風的掩蓋下，人皇號的本質，是複合靈體。
即使脫離了金屬軀殼，它恐怕也不會跌出金仙這個級別！
一般的「戰艦」、戰爭堡壘，當然不可能和人皇號一樣，如此「獨特」！
凌歧對埃爾法人的科技，有不少了解。
他在埃爾法人的主星上，人皇為了取信於他，幾乎將所有可公開的技術、文化，對他全面開放！這甚至包括九成以上的兵器工廠、和高等技術研究機構！
「人皇號」，這等戰略級武器，國之重器，凌歧自然無從去進行了解！
可是類似的、縮小版的戰略級兵器——母艦、強化母艦、乃至母皇艦，他都見過具體的生產流程。
除了最核心的部分，需要另行替代，凌歧完全能親手打造出一艘母皇艦來！
這些巨型戰艦，都是戰爭機器，也是智能化的戰爭堡壘！
它們有著完整的智能系統，即使沒有操縱者，也能發揮出七成以上的戰鬥力！
凌歧原本以為，「人皇號」也是類似的東西，擁有先進智能系統，只是加料升級后，在絕對強度上變得更強，可本質依然一樣！
直到方才，直到親眼目睹，他才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
人皇號比起智能系統輔助操作的戰艦，更近乎於所謂的仙器、魔器！
它是有靈的，有器靈，有強大的器靈，有能獨立存在的器靈！其器靈都是真正的金仙！至少曾經是真正的金仙！
人皇號的器靈，是將三尊金仙之靈，加上更多的天仙之靈，「熔煉」在一起后，誕生的聚合靈體！
它或許遠遠不如天意、或者母巢意志，本質沒有升華到那種程度！
但是比起凌歧曾經在某個被尸魂界侵蝕的低等位面中、見到的怨念聚合體「伽椰子」，也要強大、完美的多！
如此多的天仙、金仙之靈，就算只是數量上的疊加，相互間的融合非但不能產生有益的質變，連疊加的量變都有折損，那也絕對比任何單獨一尊金仙之靈更強大！
凌歧現在還無法確定的，人皇號的「靈」，是純粹融合產生的「假靈」，還是已經誕生了「真靈」！
倘若沒有真靈，那還好說！倘若已經存在「真靈」，或者根本就連金仙、天仙級強者的真靈都被融入其中，那就——
「轟！！！」
衝天的氣焰，黯淡的幽影，整艘風中搖擺的人皇號，瞬間被一片黑影包裹起來！
在美杜莎瘋狂的進攻下，人皇號龐大的機械軀殼，根本沒卵用！也許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適的時機，發揮出應有的戰鬥力！
面臨著毀滅，「聚合之靈」終於忍不住了！靈能爆發，化為巨大的幽影，將所有能量風暴排開！幽影中，鋼鐵戰艦開始分解、重組！
遠處的天空之城，見此立刻蠢蠢欲動起來！雖然不知人皇號在做什麼，美杜莎也不會坐視不理！
近百道元素能量的衝擊，機關炮一樣發射出去，形成的彈幕，比法師們賴以自豪的魔法彈幕、飛彈風暴，聲勢浩大了十萬、百萬倍！
然而那些將母艦都輕易撕毀的攻擊，根本無法穿透那一層薄薄的黑影！
「咦？這種變化……」
「還有那股氣息.……」
旁觀的凌歧，眸光剎冷！
人皇號變成什麼巨型機甲，他一點都不覺得驚奇。
別說是人皇號這等戰略級要塞巨艦，就算是魔法世界法神們利用鍊金術製造的鋼鐵之城，也展現過類似的能力！
無論是埃爾法人的科技也好，魔法世界的鍊金術也罷，到了高端的層次，顯然都是一通百通，些許奇異並不值的大驚小怪！
這不值得驚怪，甚至不值得忌憚，因為機甲形態，未必就比飛船形態更有優勢，只是各擅勝場！
然而，當那股曾經壞過他好事的氣息再次出現，凌歧也不淡定了，立刻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那怕這種不淡定，不是源自凌歧的本性，那引起改變的，終究還是值得注意！
見到人皇號的變化，「不淡定」的可不止是凌歧！
操縱著天空之城的美杜莎，乃至魔法世界天堂之門內的旁觀者，也全都對人皇號的驚變感到震驚！雖然令他們震驚的地方，和凌歧完全不同！
美杜莎在震驚之餘，更產生了一種興奮、一種躍躍欲試！那是對於戰鬥和破壞的興奮、期待！
另一個世界的術士們情緒化的毛病，在美杜莎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美杜莎簡直比術士更像術士！
或許她原本就是天生的術士，法師只是表面的偽裝，否則她也不會被迫得到一份珍貴的傳承！
明明應該靜觀其變，明明天空之城本身也有戰鬥防禦系統，而且相當不弱，美杜莎卻立刻開始準備起第三道大型禁咒，並且準備的時間較之前兩次更長！
「安達斯……普倫.……」
隨著咒語吟唱結尾的部分，那斷句繚繞在虛空中，一道巨大的半透明掌影，兀然出現在了人皇號之外！
人皇號並不渺小，幾乎可以和母星相媲美，體積上絕對不遜色於任何一顆一級行星，也許猶有過之！
然而那巨大的手掌，卻將整個人皇號覆在了掌下，遮天蔽日一般，籠罩住它，然後用力一握！
咔嚓嚓！！！
人皇號外，那片無形的黑色虛影，突兀出現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紋！
倘若那虛影，已經能無視大部分能量攻擊，屬於某種非物質的能量具現！
那麼形成這巨大手掌的魔法，就是虛影和其同類的剋星！
在那巨掌一握之下，虛影頃刻化為齏粉！令人感到震驚的卻是，同樣在巨掌擒拿下，虛影包裹著的人皇號，分明毫髮無傷！
然而那巨掌才剛散去！一枚巨大的拖曳著尾翼的流星就緊隨而至！
美杜莎的攻擊接踵而至！她對於時機的把握，妙到毫巔！
轟！！！
人皇號外部，大片毀滅性的火焰衝擊著四方，焚燒著虛空！
那顆巨大的流星，彷彿只有最外面一層是堅硬的隕鐵，內部填充著根本不是無堅不摧的鐵石，而是滾燙的岩漿，某種形如岩漿、但比熔岩還要灼熱、恐怖千倍的物質！
變形到一半的人皇號，看來根本沒有反抗力，直接被熔漿包裹！
然而人皇號外，分明還有第二層無形的護盾，在火紅色漿流勾勒下，露出了有形的實質，就像是一個橢圓形的蛋幕，將人皇號保護在中央！
寒冰！寒冰！
灼熱尚未散去，甚至可以說緊接著巨掌的流星才剛剛爆開，如冬凜風，已經將那人皇號連同熔漿瀑幕，連帶周圍十倍廣闊的空間，全部籠罩住！
這是魔法世界歷史上都十分有名的一種大範圍禁咒法術——凜冬之寒！
在這股寒風下，火紅色的漿流直接冷卻，變得漆黑！
漆黑的膏質，卻未凝成固態，反而像是濃縮的石油般粘稠，牢牢黏在那層無形的護盾屏障之外！它如同最可怕的強酸，滋滋腐蝕著純粹能量形成的無形屏障！
滋滋、咔咔！
在腐蝕性液體和寒冬之風的雙重衝擊下，人皇號外面本就搖搖欲墜的屏障，那原本最少能阻攔三尊金仙十次圍攻的能量屏障，就那麼輕易告破！
遠處的母星，原本已經收到命令，在人皇號冒出一片黑色巨影，將之籠罩保護起來之時，偷偷釋放出了十來只五級的幽影怪！
魔法世界的法師，未必有應付這種情況的針對手段，然而凌歧有！
可是緊接著，局勢變化又快又猛！
美杜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以一道奇迹般的魔法將巨影轟碎，又利用組合禁咒，將內部的第二層護盾打破！
那一連串的攻擊，快到幽影怪都來不及撲上去，快到凌歧都沒想到美杜莎的攻勢如此緊湊，快到十幾隻幽影怪差點被忽然出現的強光灼燒成灰！
光！無量的光！
倘若說凌歧曾經見過魔戒世界的原初之光，代表了光明的純粹！倘若說凌歧的光明與火焰之主化身掌握的聖光之力，代表了光明的浩瀚！那麼此時此刻出現在天空之城最高處那座魔法塔頂端的藍紫色光暈，就代表了奧術輝煌的極致！
「禁咒！奧術之輝！！！」
橫掃！橫掃！
如同秋風掃落葉，又像是電磁風暴擴散，所有電器頃刻啞火！
以天空之城為中心，凡是奧術之輝掃過的地方，埃爾法人的艦隊，也和飛蟲一般簌簌掉落了一地！
這原本應當完全無害，純粹是用來啟迪智者的奧術之輝，落到美杜莎手中，竟然也能變成最可怕的大範圍毀滅性武器！
然而.……
落了一地？
這畢竟是在宇宙之中，完全沒用重力，就算讓埃爾法人的艦隊統統跌落，又能如何？
可這一刻，這片戰場，分明出現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戰場的上方，仍然是無垠的虛空，是深邃的黑暗，是不可知的寰宇！
然而在下方，原本的魔法世界之上，虛空之中！那裡真的出現了一片大地，一片廣褒的唯有單調黃色、恰好能覆蓋整個戰場的黃土大地！
「元素領域！大地領域！！！」
領域之外，凌歧冷冷看著在身前止步的奧術之輝、大地之力！
他冷冷看著戰場，面無表情。
那冰冷而淡漠的目光，彷彿超然超脫超凡的聖者，俯視著螻蟻們的爭鬥、掙扎！
在這目光之中，根本沒有太多的算計得失，也沒有任何的情緒流露！
看著大量埃爾法艦隊在宇宙中被「摔」成碎片，連母艦都開始搖搖欲墜，不知面無表情的凌歧，這時心中究竟是個什麼想法！
或許當他以為魔法世界弱小的時候，天空之城的出現，及時讓他不得不正視這個世界！
或許當他以為埃爾法遠征軍強弩之末的時候，人皇號爆發，讓他多少見識到這個民族的可怕！
或許當他認為人皇號要順勢逆襲的時候，美杜莎的突然爆發，將人皇號直接打得沒脾氣，又讓他明白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如此的一波三折，如此的.……令人目不暇接！
凌歧會變得漠然、木然，一點都不奇怪！
曾經讓他的化身鎩羽而歸、就在方才還被他當做大敵的人皇號，瞬間情況就急轉直下，他當然驚呆了！
可是……這麼不具備眼力，這麼容易被嚇到，真的會是凌歧！
況且，那目光冰冷的凌歧，那神情漠然的凌歧，和平日的他，是如此不同！
又或者，這只是一種錯覺。
那沉默的凌歧，木然的凌歧，忽然偏頭，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他臉上的表情冰消雪融，變成一種見證奇迹后的讚歎和欣然！
凌歧惋惜的朝著母星發出後撤的命令，他此時的表情，彷彿自己真的非常遺憾，遺憾他算錯了埃爾法遠征軍的力量，更錯估了魔法世界的底蘊，也看錯了美杜莎的實力！
這表現.……
在前一刻，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想著人皇號？想著美杜莎？還是想著……這沒人能知道！
這方宇宙中，或許的確存在著至高無上的觀察者。奈何觀察者能看到的也只是表面，看不到的，是瞬息萬變的心！
凌歧方才正是感覺到了觀察者的窺視，所以，才驚醒過來！
美杜莎一連釋放多個大招，顯然也有些疲憊！
至少在釋放了奧術之輝和大地領域后，她並未施展第三個能對神祇都造成巨大影響的大範圍魔法！
僅是這般，也已經綽綽有餘！
那大地領域，將陸地搬到星空，讓宇宙變成一片陸上的天穹！
那奧術之輝，代表著魔法文明最高的智慧結晶，能給愚者啟迪，能讓法師瞬間晉級，落到美杜莎的手中，更能讓「異教徒」直接變成「無思者」！
而那十幾隻瞬息后就被毀滅的、連逃都沒來得及逃的幽影怪，更證明了奧術之輝的力量，絕對不僅干擾思維層面那麼簡單！
它的可怕之處，在於它的神秘，在於它前所未有的獨特威能！
或許止於當下，它更是一個能和大地領域完美配合起來、能給埃爾法艦隊造成足夠大傷害的毀滅性魔法！
這究竟是因為法術巧妙，合理搭配起來完全能讓威力幾何倍的增長。還是美杜莎太強大，身為魔法世界有數的強者，已經不是尋常金仙那麼簡單！又或者，只是因為天空之城的增益太給力？
虛空至高處，命運長河之中，一個面容普通的年輕人，淡淡的注視著長河之外！
他觀察著，總結著，見證著，思考著！
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哪怕是人心，只要知道一個人的一切，他也能猜出個**不離十來！
長河之外，演繹著魔法世界位面外，一場正在發生的戰爭！
這場戰爭只是另一場大戰的序幕，即使是另一場大戰，其實這個人都已經觀察過無數次，對每種不同的結果，都有不同的分析！
包括那位旁觀者，命運的悖逆者，自作聰明的幕後黑手，在這一刻之前，他也以為自己完全看透了他！
偏偏，就在方才——
立足命運長河的年輕人，奇怪的朝著凌歧方才瞥視的方向看了看。
站在命運長河中，他能看破一切假象、幻象、偽裝！只要還在這命運之中，就沒有什麼能瞞過他的眼睛，即使是那些已經走在脫離命運道路上的悖逆者們！
然後，他什麼都沒看到！
莫非，那裡原本就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從未在命運中出現過的，屬於凌歧的下意識的動作？
年輕人將凌歧的這個動作放在心上，埋在心底！
對於逆命之人的一舉一動，他一直都給予足夠的重視和高度的關注！因為他相信，那尚未脫離卻一直想要脫離命運的悖逆者們，每一個舉動都藏有深意！而他這種觀察者，往往能提前一步領會其中的深意！
偏偏，這一次，他感覺到了不安！
因為，他並不知道凌歧方才發現了什麼！而他更不認為，凌歧什麼都沒有發現！
就在天空之城和人皇號相互撕逼，吸引著所有注意力的時候！
原本應當潛伏到人皇號附近，準備給它致命一擊的「凌塵」，已經帶著截天劍潛入了魔法世界！
倘若是母巢或者母星，絕對不可能做到「凌塵」這種程度，因為它們目標太大，更因為它們沒有截天劍！
潛入魔法世界后，凌歧以化身之身第一時間潛入了天堂之門！
他並未忘記自己的目標，是想要將魔法世界這塊大蛋糕，一口吞下！
就算這目標比起他真正想要的，根本微不足道。可是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這個道理凌歧很早以前就懂。
況且，他逐漸感覺，自己距離真正的目標，已經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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