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四起
季峰看著屋外忙進忙出的草原女孩，眸子里閃爍著迷茫的光芒。
如果說，從一個現代人穿越成射鵰英雄傳里的郭靖，這是一件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那麼在自己穿越后，按照正常的軌跡發展，本該精彩紛呈的第十八個年頭，忽然遇上一群自稱輪迴者的人，這就已經不是難以置信能形容！
而在那之後，他被信任有加的好安達背叛，差點被黃蓉糾集著一群龍套圍攻致死，這對於他來講更和做夢一樣！
等到重傷垂死，又莫名其妙穿回了現代，問了問時間竟然還和自己穿越成郭靖之前差不多，這一切.……讓他只能沉默。
看著一旁寫字檯上鏡子中那張熟悉的憨厚青年面孔，季峰不禁苦笑起來。
他現在這副樣子，雖然比穿越前還好看些，至少不是那副三等殘廢的矬釘個，但家中的老父母還能認得他嗎？
想到父母，重回現代的季峰，心中卻一陣陣抽痛。
他最先想到的面孔，已非面目早已模糊不清的老父母，而是蒙古包中的粗魯婦人——李萍。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物是人非，前緣早淡，回首昨日，只剩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原野風光。
母親、七位師父、朋友兄弟.……
是什麼樣的力量，讓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經歷離別之苦？
他.……還能回得去嗎？
十八年前，他有過那樣的念頭，當時他讓自己銘記他叫季峰，勿忘前塵。
十八年後，他圓了自己十八年前的夢想，他卻再次生出同樣的遺憾！
他依然記得自己叫季峰，卻已不明白這種堅持有何意義。或許，他更應該讓自己記住，他叫郭靖。在一個蒙古包里，還有他的老母親在等他，等他將段天德和完顏洪烈的人頭帶回去祭奠生父！
「郭靖？郭靖？靖哥哥？」
卓瑪清脆的聲音，終於喚醒了看著鏡子正愣神的季峰。
季峰看著床邊有些俏皮的女孩，雖然這個女孩的年齡恐怕比他身體的年齡還要大些，但季峰顯然不可能真把對方當成什麼大姐姐。
也幸好他從小在草原上長大，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稚氣早脫，看著倒是和一般剛畢業的大學生差不多，或許還要大上一些。
「咳，卓瑪姑娘，你就別笑話我了。」
「好吧，實話說吧，其實我不叫郭靖，我的名字叫做季峰，季節的季，峰迴路轉的峰。」
這話說完，季峰自己都愣了一下，就彷彿冥冥中自己的命運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季峰？」
卓瑪眼珠骨碌碌一轉，這才笑道：
「這名字還差不多。」
「對了，季峰，你是不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我那天看你身上的傷那麼嚇人，還帶著匕首，都怕你搶救不過來了！」
卓瑪倒豆子一樣問了一大堆，顯然把季峰之前的話，當成是對她的一種認可。
季峰有些好笑的看了看卓瑪，搖頭道：
「卓瑪姑娘，我的傷，已經沒事了，那看起來比較嚴重，但其實都是皮外傷。」
「不過，你就不怕，我是個歹人？」
季峰迴避了一些問題，轉而反問起來。
比起什麼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以他當時的情況，除了穿著不太正常，像是剛從片場里跑出來的，其他方面，的確更符合一個歹人的形象標準。
季峰本以為，卓瑪多少會有點愕然，甚至會有種恍然大悟的后怕，他已經把這個草原上的姑娘當做天然呆。
沒想到卓瑪眨了眨眼睛，竟然笑道：
「怎麼可能，季峰大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卓瑪斬釘截鐵的說著，讓季峰直接愣在那裡。
他恍惚間又陷入到了回憶中，彷彿看到了煙雨樓下，那個可憐的乞兒。
命運總是那麼其妙，射鵰英雄傳里，傻郭靖和俏黃蓉配成了一對兒。
當自己穿越成了郭靖，當這個郭靖不再那麼傻，他從未去試圖改變什麼，原本的軌跡卻依然變得面目全非。
同樣的乞兒，同樣的好心，他卻只是一個可憐人，一個錯信他的可憐人。
歷史自然有慣性，那慣性往往是天下大勢，不是什麼故事主線，個人命運的軌跡。
至少季峰扮演的郭靖，和原本的郭靖，兩者的人生之路，除了一些自己無力避開、無法避免的有著交錯，剩下幾乎沒有多少重合。
然而季峰從來不認為，他不是郭靖。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那是郭靖。俠以武犯禁、路見不平一聲吼，那也是郭靖。
莫非穿越成郭靖，就一定要師從馬鈺，一定要和黃蓉共結連理，一定要向洪七公學來降龍十八掌，一定要和老頑童結拜，那才是郭靖？
不，那只是旁人心中的一個影子！
當他成為郭靖，他走的路，就是郭靖的路。
至於射鵰英雄傳，那是小說，不是他的世界。
「季峰大哥？季峰大哥？喬峰大哥？」
卓瑪似乎很喜歡看武俠小說，變著法子逗著季峰。
季峰搖了搖頭，將清晰的記憶深埋。
當年，他就那麼做了。現在，他還得再做一次。
「姑娘，你叫錯人了，我是季峰，不是喬峰，也不會降龍十八掌。」
季峰不大不小開了個玩笑。
卓瑪眉頭一挑，不滿道：
「你都不會降龍十八掌，那為什麼還要假裝郭靖。」
「不過你長的那麼傻，也只能裝成郭靖，說自己是段譽，估計也沒人信。」
說到這裡，卓瑪看著季峰憨厚的面龐，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嗯~既然你不會降龍十八掌，那你會什麼掌法？天山六陽掌？」
卓瑪笑說著。
季峰神情平淡，倒有點寵辱不驚的樣子，只是放在他身上，更像是呆萌。
「這個，如果我會天山六陽掌的話，我一定會說自己是虛竹。」
季峰的話把卓瑪逗笑了，才接著說道：
「我只會一些三流的掌法，另外懂不少奇門兵器，會一點越女劍，地堂腿和金龍鞭練得還行，南山拳法和分筋錯骨手都練著，最擅長的還是橫練鐵布衫的硬氣功。」
季峰實話實說，卓瑪聽了，卻愕然了片刻，才失笑道：
「看來你不是郭靖，你是郭靖的師兄弟。」
「不過你這個假郭靖，倒是比真郭靖聰明多了。」
「江南七怪能有你這個徒弟，肯定老懷大慰。」
卓瑪只當季峰是在說笑，季峰也沒解釋，一面和卓瑪調侃，一面運起了南希仁傳授給他的內練吐納之術。
在射鵰英雄傳的小說中，江南七怪就是七個比較重要的龍套，武功個頂個的渣，但季峰卻知道，他們七位放到江湖中，也是響噹噹的好手。
特別是老大飛天蝙蝠柯鎮惡，若非被銅屍鐵屍壞了一對招子，那絕對是江湖中一流的人物，比起一些橫霸一方的黑道巨擘，或者許多名門正派的掌門之類，也差不到哪去。
只因為原著老把這七位和那些更強猛的人放到一起比，才顯得不夠看。
全真七子在小說里都只是大號的龍套，可全真教是什麼地方？那是當之無愧的北方第一教派，北方道家祖庭，在當時的名頭，比少林寺還要大！
全真七子，落到地方上的一些大型門派之中，一身武功已經能力壓一派！
至於四絕，連皇宮大內都當成自家後花園，真要混江湖的，和這幾個人比，沒意義，
季峰雖然穿越成了郭靖，卻並不會因此就好高騖遠，真以為世上只有九陰真經和降龍十八掌才配得上自己，或者一定要找到什麼九陽神功，才會用心去練，那種想法實在是天真。
尋常江湖中人，能從江南七怪身上學到一招兩式，就已經是祖墳冒青煙。能被看中收為弟子，各種奇功絕技任憑挑選，那是一些王公貴族都求不來的待遇！
季峰比原著中的郭靖更機靈，配合上他天生憨厚的外表，讓他更容易獲得他人好感，又不眼高於頂挑三揀四，自然能從七怪身上學到更多。
七位師傅中，除了柯鎮惡，其他六位都將他視如己出。尤其是受他「救命之恩」的張阿生，更是將一身所學傾囊相授，半點都沒有藏私。
至於柯鎮惡，那是特例。
大概是因為眼睛瞎了，柯鎮惡的心眼反而比誰都敏銳，甚至能隱約感受到季峰幼小的身體中那個成年人的靈魂，雖然也將他當成弟子培養，可無論是杖法還是暗器，都藏了一手，至於柯家家傳的內練氣功之法，那是半點沒有傳授。
季峰對此表示遺憾，倒也並未因此就心生芥蒂。他連降龍十八掌都不貪，怎麼會貪心柯鎮惡的那點棺材本。
他為人固然愛耍小聰明，又貪多，什麼都想練一練，但也不乏堅韌，硬是靠著雜七雜八的功夫，以張阿生所學為主修，練出了一身不弱的本事。
他說練過的，那就是可以出師的，說還行的，那就是已經青出於藍的，至於唯一精通的鐵布衫硬氣功，那更已經練到渾身都沒有罩門的地步，就連張阿生都稱讚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至少在練硬氣功方面。
季峰內外兼修，十八般兵器都練過，這才能在一群三流好手的圍攻下，硬是當場格殺其中十幾位，又將家學淵源古靈精怪的黃蓉擊傷，還將一位功夫絕對不比柯鎮惡差的輪迴者活活打死，這才重傷脫力！
也正是因為他底子雄厚，穿越脫險之後，短短一天一夜，他就將傷勢恢復小半，勉強算是緩過勁來。
卓瑪見到季峰又在發獃，不禁有些無趣，於是回屋玩手機去了。
她的確對季峰很感興趣，因為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讓她為之著迷的東西，或許是所謂的緣分，讓卓瑪下意識的認為季峰並不是壞人，而是一個很可靠的人。
經過短暫的接觸，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季峰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一個有故事的好人。
可如果僅僅是這樣，就認為她已經愛上了他，為他痴狂，那就實在太可笑了。
怡海家園，短短一天，這片小區就被封鎖，而且網路上、電視上，沒有半點相關報道，只有本地人中間才有著傳言。
在接下來的十幾天里，全國各地忽然間被軍事封鎖的地方越來越多，這漸漸引起了全國範圍內的恐慌，畢竟並非所有事情都能靠著對媒體單方面的管束封殺，強行去控制。
直到政府出面闢謠，這一波騷亂才有所平息。
然而，人們所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動蕩，遠比他們之前以為的、聽說的還要大得多！
不僅僅是在國內，就連國外，連大洋彼岸的世界第一大國，也一樣在局部地區，出現了不少「生命禁區」！
好在，一切都還在各國政府的控制範圍內！
並且隨著那些生命禁區如同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在那之後，各地又迎來了新的平靜！
除了一些城市的一些地方，忽然就被軍隊隔離，一些人忽然發現，許多自己原本熟悉的人，好像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對於其他多數人來說，地球仍然在轉，日子也依然要過。
相較整個世界，發生變故的地區，確也是鳳毛麟角。
流言，不過是循著人們的好奇心才越傳越廣，真正親身經歷過那些怪異之事，或者目睹了那些可怕的生命禁區，或者和消失的人有關係的，其占人口比例也小到能忽略不計。
由於大多數人都是在以訛傳訛，所以流言才能那麼快就「止於智者」。
本來，只要媒體不報到，政府禁止傳播，那麼就算是那種原本會引起世界動蕩的大事件，對於九成九甚至更多的人來講，在攸關自身之前，那也並不算什麼。
香港，九龍灣地區，李朝勝有點無聊的關掉了電腦。
剛剛在b站，他又看了一遍小時候看過的陰陽路系列電影，之所以會去看，是因為他是古仔的粉絲，更因為他想找點事情來讓自己分心，好從那荒誕的現實中脫離出去！
這荒誕的現實！
「hi~你~李朝，我餓了，你去幫我到樓下買份章魚丸子，要樂記的。」
一個穿著皮衣皮褲紅背心，頭上綁著個紅布帶，看起來就像是**十年代小霸王插卡遊戲機里cos人物的年輕人，四平八穩的躺在李朝勝的床上，淡淡吩咐著。
李朝勝咧了咧嘴，什麼都沒說，默默穿上了衣服，默默離開了自己蝸居。
人世間最坑爹的事情莫過於此，自己明明正在看一部電影，電影里的人卻忽然來到身邊。
這樣好的機會，他竟然沒有挑一部美女如雲的片子，或者一些日本女*優的寫真集看，反而在b站看什麼無節操大腦洞的神劇！
功之怒！
就是當之無愧的無節操神劇。
然後，這部槽點滿滿的短劇，元氣滿滿的主角「功之怒」，就那麼出現在了自己面前，霸佔了自己只有三十多平的溫馨家園，還把自己差遣的像個菲佣一樣.……
可憐，李朝勝還不敢發飆，因為眼前這位，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
他雖然是條*子，自命正義，卻是一個暴力基因滿滿的條*子。
在熒幕外，看著他啪啪啪把人腦袋打爆，就好像打遊戲一樣，是挺帶感。
然而如果他就站在面前，還用那種冷酷的眼神凝視著你，彷彿下一瞬就要撲過去把你打個對摺，那除非是無知大胸少女，不然大概誰都會被其氣勢所懾。
李朝勝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家，正要把門關上，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句讓他意想不到的話，剛聽完就感覺整個人都瞬間變得精神了！
「小子！你挺不錯，待會兒記得再幫我去陳記帶一份魷魚鐵板燒回來。」
「改天我教你一點功夫，你身子太虛，和個娘們兒一樣。」
雖然「功之怒」的話很拽很冷很不中聽，但李朝勝還是如聞仙樂。
「好……好的！」
他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關上門后，小心肝還在「砰砰」直跳。
「功之怒」是一部腦洞很大的電影，正因為編劇腦洞太大，所以主角才夠牛掰！
這樣的神劇中神一般的主角要傳授自己武功，那絕對比黃藥師忽然跳出來要收自己做關門弟子還要讓人振奮！
都是玩功夫的，差距也可以大到沒邊！
同樣是如來神掌，周星馳的如來神掌，能用來打*飛機，原版的如來神掌，不提也罷。
如果有選擇的話，當然是練那種效果越誇張的越好！
學幾天就能打爆地球，直接報名宇宙英雄速成班，誰還肯練什麼十年磨一劍的苦逼絕學？
李朝勝離開后，面容剛毅的「功之怒」，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冷冷盯著那台自己重啟，開始播放陰陽路系列電影的電腦。
「我等了三天，你終於忍不住了！」
「這很好！」
屋子裡，氣溫徒然開始降低，彷彿電影中壓抑的氛圍，也傳染到了現實。
然而「功之怒」的眼睛，卻變得越來越明亮！
樓下，李朝勝抬頭朝著樓上自家的窗口看了看，莫名的，總感覺它和以前有些不同。
具體哪裡不同，他又實在說不上來。
李朝勝搖了搖頭，想著有「功之怒」幫忙看家，總不至於還遭了賊，讓他損失慘重。
滿心想著學成武功后要如何如何的李朝勝，元氣滿滿的朝著街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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