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二章 直面
太古之時，在囚牛身處的那個年代，隨便尋一處山坳，便可比擬如今的下等福地洞天，當真是處處皆寶地。
因是之故，太古年間，各種凶妖異獸也是層出不窮。
即便練氣士中，也多有天尊強者，甚至不乏如今所謂的上古、太古天尊！！
大環境的優越，導致生靈更容易成長，優秀的血脈也更容易被傳承。
都說血脈之力容易隨著時間流逝，越傳越弱，後輩子孫不肖，再無前人威風。卻不知若非天地靈機越來越少，那血脈傳承也不至於如此！
血脈之力，只要外部條件合適，若每每有子孫青出於藍，也是可以不斷升華的！
從太古到如今，天地間的大環境已經變了太多，大都是朝著不利於修行的一面發展。
太古之時，尚有聖人存世，大能橫行！
如今入主天庭的，能得一位上古天尊，都堪稱數萬年來之最。若有太古天尊實力，就能橫掃天下。放到太古大能耳中，也是可笑。
奈何這天地異變，就是這樣。並且這還怪不到今人，前人才是始作俑者。
那聖人之爭、劫難之爭，固然譜寫了一曲曲史詩，演繹出一場場空前絕後的大戰，卻將天地打得一次次破碎，塗炭生靈！
重天不在，地脈入淵，天地間的靈機自然也是越來越少、越來越弱！
等到中古之後，即便再無那等破碎洲陸的征戰，天地也已經傷痕纍纍，從青壯年步入遲暮，靈機開始自行流失。
在太古之時，天地自生靈機，修士消耗不值一提。
到了如今，即便是多出一位天尊，都能讓天地負擔加重。
這樣脆弱的世界，又如何容得下聖人？
聚西海半數靈機，也就能成就一座光明山，由此可見一斑。
「客既以至，為何還在外流連？」
囚牛剛剛收回眺望寶閣的目光，耳邊就響起這聲低語，心頭頓時一驚！
它方才已經看過，那光明天尊分明不在寶閣之中，卻不料又是自己走了眼。
看來天地靈機雖然不興，可是靈傑妖雄卻是不少。尤其這末劫之前，說不得還能出幾個在太古都數一數二的人物。
當然，這只是迴光返照，難以長久。並且囚牛對那末劫，本身也是了解不多，只是靠著強悍的本質，才有所感應，也模糊的很。
光明天尊凌晝，自然也被他視為一時俊傑，不會小覷，也不會過分高看。
此地畢竟是祇道場，尤其這山頂又是重地，就算有些異常，也完全可以理解。
「天尊所言甚是。」
「只是這勝地如此瑰麗，實在讓龍流連忘返。」
囚牛故意說著，全是客氣話。
它話音剛落，威嚴中年的模樣就變回了粗豪大漢。
與此同時，一股龐然的彷彿洪荒凶獸的氣息，也從它身上流露出來！
整座光明山似乎都顫動了一下，又像是沒有動過。
問道閣深處，幽暗之中，凌夜睜開了眼睛。
絕影壁前，盤坐著的孫影目光灼灼的盯著山頂，抓耳撓腮，躍躍欲試。
「尊客過了，如今已非太古！」
凌晝的聲音再次響起，與此同時，一股明顯的敵意也落到了囚牛身上。
囚牛心中一驚，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舉動確實有欠妥當。
太古之時，龍不與蛇交，客人初次登門，往往有直接顯示實力的，未必就是敵意。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做法，卻分明像是挑釁。
今日今時，天地脆弱，就算在這光明山上，它只是流露出些許氣息，也可能讓地脈不穩。
太古大能，豈是等閑！
囚牛苦笑了一聲，雖然心中不無不屑，表面卻是抱了抱拳，誠懇道：
「是某之過，天尊見諒。」
那廂沉默良久，像是在平息地脈餘波，片刻之後，光明天尊平靜的聲音才再度傳來。
「也罷，此非尊駕之過。」
「我此時就在這問道閣中，尊駕請入。」
這話中肯，又帶著一些疏遠，囚牛眯起了眼睛。
方才是它過於冒失，此時，卻顯得對方慢怠，不知禮數。
客人上門，即便是生客，哪有連個迎接的仆童都沒有了！
再說，它都已經透露了氣息，莫非對方還不知道它的來歷？
囚牛心中冷笑，面色不變，淡淡走了進去。
很快，它就意識到是自己誤會了那位明光天尊。
因為這悟道閣中，根本只得那光明天尊一人在內，別無弟子。
另外，凌晝此時的狀態也有些怪異，似乎正陷入某名之中，不能輕動，所以它之前才沒發現這位天尊！
來到悟道閣深處，見到那高踞蓮台若隱若現的凌晝后，囚牛還沒說話，凌晝便自開口解釋道：
「尊客抱歉，有所慢待，實非常之舉。」
囚牛露出一絲瞭然的表情，目光閃爍了看了看光明天尊，淡淡道：
「天尊說哪裡的話，某此次上門，乃是有事所求。莫說天尊事出有因，便是當真怠慢，某也只能忍氣吞聲。」
這話說的，若是帶著笑意，也就一句玩笑。但囚牛此時聲音冰冷，語氣鏗鏘，態度就不甚客氣，甚至可以說根本是在尋釁。
凌晝身後，幾乎是緊貼著背靠背盤坐的凌夜，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光明山中，絕影壁前，猴子已經站了起來，掏出棍子，舞了個棍花！
那絕影壁中，猴子的身影仍舊存有，只是比起最初的清晰，已經十分模糊，不知是何道理。
「哦？尊駕像是話中有話？」
光明天尊的聲音傳來，囚牛卻不回答。
他審視著光明天尊座下的蓮台，臉上神情有些奇異。
只見那蓮台花開有十二瓣，青光泛起數丈，蒙蒙一片，將那光明天尊的身影襯托的飄然若仙。
即便是囚牛，也無法看穿此時光明天尊的具體狀態，究竟是動彈不得，還是不肯動彈。
見囚牛沉默，在此界劫氣影響之下，又暗生貪婪，妄圖做那不智之事，凌晝也不說破，只是平靜的追問道：
「不知尊駕所求，究竟是何物！」
凌晝的聲音，就像是巨石入湖，在囚牛心中掀起了微瀾。
「那自然是——」
囚牛盯著凌晝座下的蓮台，本來要說自然是你身下之物。
可是話到嘴邊，心中一驚，卻是立刻改口道：
「自然是蓮池中的那株青蓮！」
囚牛語氣堅定，帶著勢在必得之意。
那蓮池之中，有數朵青蓮，並蒂而生，搖曳多姿。
囚牛卻只提一株，那就是窺見真相，不為霧迷。
這話也有提醒光明天尊，不要用蒙外人的話忽悠它的意思。
凌晝聞言，果然如他所料，沉默了下來。
囚牛若說要他腳下蓮台，這無疑就是撕破臉的節奏，哪有索要旁人性命交修的重要法寶的。
但是說要池中青蓮，那麼就有斡旋的餘地。
畢竟為那池中青蓮尋找有緣，這是光明天尊自己放出的話。無論是確有其事，還是故弄玄虛，都是自己種下的因。
況且囚牛雖然看不透這青蓮，卻能感覺，它同那池中之蓮有著必然聯繫，又似是而非。
或許，兩者終究並非一物！
不論怎麼說，既然囚牛已經盯上那異種青蓮，那這光明天尊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雖然有這青蓮遮掩，囚牛看那光明天尊並不真切。但是雙方距離都這樣近了，那真是什麼玄虛都弄不出來！
凌晝能看出，囚牛是重傷之軀，只和尋常太古天尊相當，甚至還要稍弱一籌。囚牛又豈會看不出，這光明天尊固然瞞著所有人，成就了上古天尊。其實力，卻也並未超出這個境界太多，至少敵不過真正的太古天尊，即便是新晉太古天尊。
一位上古天尊，就算是最頂級的上古天尊，囚牛也是不懼！
它此時最大的不足之處，並非實力。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只要是太古天尊，在這個年代就代表無敵。
況且，就算真遇上什麼大敵，囚牛也不是沒有辦法爆發出更強的力量。只是那會導致它傷上加傷，失去更多的本源力量。
即便是一般的戰鬥，若是時間一長，囚牛的本源一樣要流失，所以它會越打越弱，這才是它最大的破綻。
但是想來，一位上古天尊，要擊敗並不會太難，還不至於將它逼到那種程度。
它此時還願意相商，而非直接出手強搶，無非是聽從本能的警告，不願舉妄動罷了。
要是這光明天尊實在不識趣，或是坐地起價.……
囚牛還在想著究竟該不該再給那凌晝一個下馬威，凌晝身後，大片黑暗忽然間開始侵襲，瞬間就讓那蓮台之內出現了半邊光明、半邊黑暗的奇景！
這光暗之變，最是契合混沌，有著無窮可能，比之水火相合還要可怕。
光明山的護山大陣，正是因此才讓囚牛高看一眼。熟料此時此刻，居然又是這般！
但這豈非在情理之中。
「嗯？！黑暗天尊、凌夜！祇也在！」
囚牛稍稍後退了半步，深深看了看凌晝座下的蓮台，不料此物如此神異，能將它的感知屏蔽至此。
它倒是不覺得，這是凌夜自身的隱匿之能。
一個普通天尊，即便有著接近上古天尊之力，也就那樣。若不是仗著光暗之變，根本興不起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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