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目光
鋼鐵之城,迎接著前所未有的恐慌。
許多甚至能被稱為陸地神仙的居民,一個個都像是鴕鳥一樣瑟縮著,躲在陰暗的角落裡。
恐懼,不可抑制的傳播著,彷彿隨著天空變成一片黑暗,所有居民的心中,也都失去了光亮。
那天象變化帶來的,是不可想象的大恐慌!
其實,當人們習慣的晝夜交替,忽然間被打破。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本就會因此出現自然而然的不適。
比如當日食,或者暴雨不期而至,就算心中早有預料,也多少會在那黑暗面前,生出一點忐忑。
若是並未料到這變化,忐忑之餘,大概更會有著惶恐。
但在真正可怕的事情發生前,那絕對不該演變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但隨著夜幕不期而遇的降臨到鋼鐵之城的上空,即便這座城市仍舊如同黑暗中的啟明星一樣,閃爍著奪目的光,所有見到那片黑暗的居民,還是不自禁的陷入了絕望。
那是一種對人性的絕望、對未來的絕望,更是毫無理由就充斥在心中的絕望!
起初,人們還能找到絕望的源頭,那是一種環境變化帶來的惶恐,那是莫名想起的記憶中種種不好的畫面、想要遺忘的回憶,那是刺骨的寒風、陰暗中的目光,存在或不存在的種種誘因,引起了遐思。
不多時,人們再也找不到絕望的源頭,因為他們從身到心都被絕望包圍,再也沒有理智去思考什麼!
噩夢,降臨了,充斥在每個人的心田。
第一尖塔頂層,站在窗邊以獨特的視界注視著整座城市,鋼鐵之神就那麼默默的看著,他沒有出手。
他本來是可以出手的,拯救信徒於危難之際,但他放棄了這項權利,選擇冷眼旁觀。
如果說,讓楚人美進入大海,是尸魂界的大意。
那麼此時發生的,就是鋼鐵之神對尸魂界意志的低估。
他終究不是凌歧,甚至都不是凌晝或者凌夜。
好在,鋼鐵之城本就是一座摺疊起來的城市,所以此時受到影響的範圍,不足整座城市的萬分之一。
就算這萬分之一的城市,是立足現實的基礎,是重中之重,因此集中在這裡的居民,絕對遠超平均標準。即使綜合方方面面的情況去考慮,將困境大而化之,眼前的局面、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去,鋼鐵之城完全能承受這種損失!
看著只是陷入了恐懼無法自拔的居民,鋼鐵之神平靜的神情,甚至露出一絲詫異,一絲對局面過於輕鬆的詫異。
受到尸魂界意志的影響,這些人,不應該拿起武器大肆破壞,乃至自相殘殺嗎?
鎮壓叛亂的隊伍,可是早就全副武裝,都準備好了!
這究竟是因為尸魂界意志的力量被削弱至此,輻射到這裡后變得更弱,還是冥冥中真有什麼在干涉?
僅僅眼前,可連設想中的「糟糕情況」,都算不上!
那在最後,甚至不會造成任何損失。就連居民們受創的心靈,落在外面絕對是無法根治的瘋病,在鋼鐵之城,也完全不是問題,不過是開放一次免費精神治療罷了!
鋼鐵之神注視著,思考著,沒有,也沒想過要去改變什麼。
從外面看,整座鋼鐵之城都充滿著負面氣息,瀰漫著一種恐怖的氛圍,流露著衰敗的氣象。
特別是在表層空間,簡直就是地獄重現,到處都是瘋狂的咆哮和驚恐的呼喊,隨著時間流逝,卻連呻吟和哀嚎聲都變得越來越弱,幾不可聞。
然而這座城市的守護神,卻在高處冷冷俯視著,俯視著那些重新變得安靜的羔羊,瑟瑟顫抖。
這一幕若是被曝光,恐怕鋼鐵之神的信仰之線,立刻會大量崩潰。
絕望中的人們,卻連抬頭仰望神靈的力氣都沒有了,錯過了那精彩的一幕。
鋼鐵之城,從未在乎過,自己究竟有多少信徒,又能給自己提供多少力量。
從真正在地球紮下根來、成為地球上的鋼鐵之神開始,他已經不再需要信徒們來為他正名,他已經真實不虛!
況且,鋼鐵之神是信徒們的鋼鐵之神,更是鋼鐵之城的鋼鐵之神!
只要人類還需要鋼鐵之城,只要鋼鐵之城還存在,鋼鐵之神,就不會消失!
有著如此底氣,鋼鐵之神才敢肆意妄為。
他不僅自身冷眼旁觀,甚至還暗中調遣特別行動組,隨時準備將受到尸魂界意志影響的居民殺光,更勒令城中有能力干涉的,在深層空間中察覺到表層空間變故的少數超強存在,暫時選擇靜觀其變!
鋼鐵之神需要將利益最大化,他可不想現在就打草驚蛇。
尸魂界意志不太好對付,若是不能打蛇七寸,恐怕最後必須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才能達成原本的目標。
這是他絕對不願意見到的,比起這個,死上一批居民,就不算什麼了,反正很容易得到補充,只要開放資源,培養起來也很快。
那在大部分居民看來需要拼死拼活才能換來的兌換,對於鋼鐵之城而言,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資源。
在賜予力量上,鋼鐵之神並不算大方。因為他明白,短時間內得到過強的力量,很容易讓人類認不清自我,生出種種妄想。他更明白,只有通過努力換來的,才值得去珍惜。
就像是主神空間、輪迴世界,類似的養殖場,若是獎勵很容易獲取,旁觀者自然看得很爽,當事人卻也將失去緊迫感,繼而失去對力量的珍惜,失去體悟力量的機會。
沒有對每一分力量的重視,就沒有對細微處的體悟,就難以體會力量的精髓。
真正的強者,即使只能動一根手指,也不是弱者能忤逆。
真正的力量,也從來不是什麼賜予的,而是自己一點點開發獲得,修鍊獲得,那才能百分百發揮出應有的效果,甚至破而後立,一次次創造奇迹。
諸如鬼仙,若是不能完美*體悟仙之精髓,若是沒有了過程,即便是直接被賜予了力量,卻無法靠著自身之力彌補缺豁,那也只是一個失敗者,一個失敗的產物。
黑海深處,「失敗者」楚人美正在沿著自己的成功之路前行,可笑的是,那同樣是一條被規劃好的「成功之路」。
在行走的過程中,周圍無盡的黑暗力量,開始自然而然的朝著楚人美匯聚。
那不是什麼吞噬吸收,而是物質達到極限后,生出相反性狀的相互吸引。
如此龐大的黑暗力量,已經被現實世界削弱過,起碼在層次上,明顯遜色於鬼仙的層次,但是靠著絕對的數量優勢,還是能將尋常鬼仙壓死十次、一百次。
楚人美從未想過,已經擺到眼前盤中的大餐,居然還如此難啃。
它開始步履維艱,甚至步履蹣跚。就像是普通人行走在大海深處,即便無視大部分困難,比如呼吸,比如水壓,他們仍舊難以行走出去太遠,因為困境是方方面面的,不一而足。
楚人美現在就有這樣的感覺,無盡龐大的黑暗能量,一股腦向它擠壓,雖然它本也是靈異力量發展到極限蛻變出來的果,雖然它身上還有鋼鐵之神賜下的保命之物,給了它很大的信心,可它還是有些不堪重負!
靠著憤怒的力量,化為凶鬼,它能不眨一眼的屠村屠城,滅絕人性的虐殺眾生。
然而,當時失去了負面力量帶來的負面情緒,它同時失去的,不僅是一根被掙斷的鎖鏈,更是一件無形的武器!
距離楚人美大概千米之外,同樣是在海底,一名背負短棍的黑衣青年,冷冷看著它。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青年冷笑了一聲,有些看不起那隻曾經聞名遐邇的惡鬼。
這楚人美,小時候看山村老屍的電影時,還覺得無比恐怖。
可當他機緣巧合成為鋼鐵之城的居民,機緣巧合在一處秘境得到了一位逆天強者的傳承,機緣巧合在鋼鐵之城被編入了「殊靈」戰隊,機緣巧合的見到了惡鬼本尊,他當時就感覺十分失望。
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不見。
一隻前所未有的弱小到不可思議的鬼仙?這就是楚人美?
青年是知道的,楚人美能成就鬼仙,都是鋼鐵之神背後的那一位出手相助。否則憑著這惡鬼,根本不會有這種成就,此時看來,依舊是爛泥扶不上牆。
因為某位逆天強者的關係,青年對鋼鐵之城知之甚深。
他對鋼鐵之城有敬畏,更多卻還是敬畏那一位連他的師父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存在,而非鋼鐵之神。
所以,他不是鋼鐵之神的信徒,卻是鋼鐵之城堅定的支持者!
但凡能讓鋼鐵之城變的更強的,在他看來,都是很好的。而但凡會讓鋼鐵之城蒙羞的,都是不可容忍的!
楚人美,在他眼中,就是讓鋼鐵之城蒙羞的恥辱!
更可恥的是,他竟然和這樣的貨色,編在一個小組!
他不會去仇視鋼鐵之城,但他可以蔑視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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