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凌歧
凌歧不知道另一個自己，這段時間的刻度，究竟劃過了多少。
但他，確實已經度過了一段悠長的歲月。
在這段漫長的歲月里，他看到了太多，甚至也聽到了一些「風聲」，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似乎和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有著什麼牽涉。
對於這種事情，他早已不再和過去一樣糾結，甚至耿耿於懷。
畢竟，連自己都已經成為了大能者，站到了世界最高的地方，和對方處於同一個層次。
那麼遇到任何事情，都理當心平氣和，又有什麼不能釋懷的呢？
比如眼下，是誘餌也好，前世遺澤也罷，乃至是幕後之人的饋贈，是老友的禮物，這都無所謂了。
他收了，也就收了，根本無愧於心。
「臣服，或者死亡！」
凌歧淡淡的看著那團無形意志，冷冷說著，給出了最後的通牒。
這混合意志，有著猙獰的外相，本質卻是無形的，不明就裡的人很容易被欺騙，但這不可能欺騙同層次的存在。
事實上，大能者和大能者之間，很少爆發衝突，所以一些大能者，特別是剛剛成為大能者的存在，甚至缺乏去對付其他大能者的辦法，也很少對同層次的存在設防。
甚至一些已經成為大能者很久的存在，也有不擅長對付其它大能者的。
這不是疏忽大意，而是因為大能者很難從根本上對另一個大能者造成有效傷害。
即使有手段，都難以實施，別說連基本的手段，都沒有。
此外，大能者大都很忙，幾乎所有大能者，都在忙著追逐「終點」，好像和什麼萬物起始、混沌之源有關。
就連尸魂界意志這種混合世界意志，也對此趨之若鶩。
大能者之間的紛爭，通常是沒必要，沒意義的。
如果真有大能者能對付另一個大能者，那麼相互之間的差距，恐怕已經數倍、十倍有之。
即使能對付，也不表示能徹底消滅，那不可能。
這次若不是恰好被他逮到了機會，他也不可能將這尸魂界意志堵在家裡。這其中，未嘗沒有尸魂界意志在主動退讓的原因。
事實上，即使如此，一追一逃下來，他也已經為此付出了大量時間和心力。
在同層次的其它存在看來，這根本是在浪費時間，是得不償失的。
即使是現在的他，也確實沒有消滅尸魂界意志的可能。就算付出極大代價，也不過是將它的本源暫時封印。這甚至無法有效禁錮它的全部意志，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做起來有什麼意思？
尸魂界意志的退讓，是因為不想和他衝突。這不光是因為他更強些，即使他稍弱些，尸魂界意志也有可能退讓。
當然，這混合意志，很難說有沒有正常的邏輯。
尸魂界意志，究竟是怎麼想的，還保留了多少低維生物的本能，是不是能稱為瘋狂，這不好說。
可凌歧現在做的，就很瘋狂，至少在尸魂界意志看來，是這樣，然而他不但做了，還有些樂此不疲。 對於凌歧而言，這卻也沒什麼大不了。
他對付不了尸魂界意志，對方不也對付不了他？何況，他確實還強一些，之前就是，現在更是這樣。
於他而言，現在不做這個，還能幹什麼？真跑混沌之源去，找什麼萬物始終？
凌歧根本沒有半點要進入混沌之源的意思！
本能的，他就知道那是一個大坑，而且不知為何，讓所有大能者心生嚮往的終點，對他連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要麼，是因為他並不完整，所以不能算是真正的大能者。
要麼，和「傳言」一樣，他根本就是從那裡出來的！
兩種可能，差別極大，可以說是天差地遠。
許多存在，對為何會如此，對所謂的真相可能很感興趣。
包括尸魂界意志，恐怕都會想知道答案。凌歧倒是順其自然的很，根本不去多想，因為現在還不到追究的時候。
在大能者的世界，他還很弱小。
尸魂界意志，根本沒想到，凌歧會對它說這樣的話！
臣服？他在試圖收編它？
別說尸魂界意志這種混亂意志，就算是再精明的存在，聽到這個，可能一時也想不明白。
因為這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在混沌之源，那些結黨成群的，也不是世俗黨派的關係。
威脅一個同層次的不死不滅的存在，怎麼看怎麼愚蠢。
莫非凌歧以為，自己還是那些大能者中都數一數二的存在，或者起碼也是中等偏上的，並且做好了付出沉重代價的準備？
尸魂界意志，不明白凌歧的想法，雖然在失去滅殺凌歧最好的機會後，它現在只想再次進入混沌之源，或者再次將觸手延伸到那個奇異的世界，根本不會再想、再做那種無聊的嘗試。
但是面對這人的咄咄逼人，它覺得自己有必要讓對方認清現實。
它也已經容讓了夠多。
那一團漿糊的意識，承載著滿滿的惡意，早就該爆發了！
沒有任何意外，一場大戰，隨即在尸魂界的核心處爆發。
若非這本就是特殊的中介位面，類似於輪迴之地那種近乎絕對不滅的特殊領域。
這種等級的大戰，恐怕直接就要讓高等位面都崩滅。
曉是如此，為了保證本源核心之地沒有分毫損傷，尸魂界意志也毫不猶豫讓戰鬥的餘波擴散了出去。
世間本沒有絕對的不壞，尸魂界，更不是輪迴之地。
這場戰鬥，在尸魂界意志的刻意放縱下，甚至輻射到了無數被尸魂界侵入、乃至佔領的異世界。
這些世界，發生了或多或少的動蕩。
一些世界中，無數惡靈厲鬼化暗為明，開始漫無目的的瘋狂殺戮。
它們甚至表現的都不像是入侵者，因為它們毫無目的性，它們看起來就像是一群倉惶的失去統領的逃兵，偶然路過一座不設防的村莊，立刻湧進去開始施暴，以此來平息自己的惶恐。
它們匆匆現身，貪婪的破壞著一切，像是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怪獸，哪怕停下一秒，都有可能迎接滅亡。
在另一些世界，一些原本正在瘋狂入侵的凶魂厲鬼，忽然像是被抽空了力量，一個接一個崩滅。
接著，這些怪物正在入侵的世界，也開始大面積的崩塌。
元氣世界，世界樹下，藍星草原，地底裂隙之中。
幾位異界旅客正在結伴而行，其中有的人已經十分疲憊，有的狀態看起來卻還不錯。
也不知走了多久，始終一無所獲的現狀，終於讓一人質疑道：
「會不會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又或者，真的應該和那些人一樣，直接跳下去，才是真正通往傳承的捷徑？」
提出質疑的這人，在這些人中，狀態卻是最好的。
這並不能說明他的實力最強，只能說明被壓制到凡人階段后，他更適合經受這樣的考驗。
「不，傳承是向所有人『公平』開放的，所以不存在範圍性捷足先登的可能。」
「捷徑，肯定是有的，但肯定不是跳下去那麼簡單。」
「如果什麼憑證都沒有，就和那個明顯有著不同的武仙一樣跳下去，唯有的結果，就是被摔得粉碎，或者被傳送到某些根本不知道坐標的、與傳承完全無關的地方。」
「諸界之王的傳承，並非不能取巧，但那不是我們能做到，更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出什麼捷徑」
「有些傳承，有的人可以那樣去繼承，其他人則不能。」
「繼續找，始祖已經明確告訴過我，這是最適合我，或許也是最適合你們的傳承方式。」
「眼前的一切，都是必要的考驗。」
有人質疑，立刻就有人站出來作保。
這人連「始祖」都搬了出來，別人又有什麼話可說。
老祖宗誰家沒有，然而人家的祖宗，已經是一方聖人，自家祖宗，沒得比。
雖說這人的話，讓幾人重新振作起來。
但是在這根本難以計算時間的地方，任何對精神的振奮，都是無力的。
「你們繼續找吧，我放棄了。」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終於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最先明言放棄的，正是一直保持著良好狀態的那一位。
事實上，在上面的時候，他就很想直接跳下來，最後是那位聖二代發起了號召，他們這些素不相識的人，才開始陪著一起往下爬。
別說，也不知是相互激勵的作用，還是大家都有著相當的水平，又或者其他原因，他們這些人，最後居然真的一個不少全都成功來到了裂隙底部，雖說狀態有好有壞，可是總算都達成了先期目標，完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迹。
然後，沒有然後了。
望著那人離去的背影，邑什麼都沒說。
雖然他確信自己是對的，這不光是始祖的原因，更因為他已經隱約感覺到了那種召喚。
只是既然人家要放棄，他也沒有繼續阻撓的理由。
這傳承，本就是僧多肉少的局面，多一個和尚多一杯羹，既然能少一個分肉的，何樂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