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鋪天蓋地（中）
短短十年，原始世界的文明，就在入侵者的掠奪下，被毀於一旦。
曾經幫助土人們戰勝魔神的靈網，出人意料的背叛了他們，不再為他們提供任何幫助，反而變成一種詛咒，開始削弱這個世界的所有生靈。
至於這方世界的天道，早就在過去的幾百年中遭到了打壓和削弱，又在入侵者一些不可言說的手段下，被壓制的難有作為。
在這種情況下，就連應運而生的土著紀元之子，天道最後的掙扎，也輕易就被一位金仙碾殺。
其後復甦的魔神，更毫不猶豫投入了入侵者的麾下。
有著這樣最頂級的亞聖背叛者，這個力量等級本就不怎麼高的世界，很快分崩離析。
「唉~又一個世界，黯淡了！」
靈網的盡頭，一雙金色的眼眸觀察著所有被靈網覆蓋的世界。
一陣帶些疲憊和無奈的聲音響起。
這結果，是早有預料的，從靈網鋪設的第一天，凌晝就知道，這張毀滅之網，給異界帶去的絕對不是什麼創造和新生，而是毀滅。
但是，本該在幾千、幾萬年，乃至更久以後才會發生的事情，硬是在短短几十年間就接連不斷的發生，這還是讓凌晝感到心痛。
這倒不是說他悲天憫人，對待陌生人，都有著慈悲的心。
他只是覺得，自己描繪的藍圖被人狠狠撕碎，而後剪裁拼接成一副四不像的圖畫。
自己為之付出的心血，全都在一夕之間付諸流水！
可他能說什麼，靈網本就是一件工具，本體此時亦在貫徹這一點。身為工具，當然要最大化的發揮出自身的價值。情懷，那是什麼？
縱然不是這樣，就算本體真的是在糟蹋他的心血。
本體的命令，他能違背嗎？
不能！
凌晝很有自知之明。恰因如此，他才能成為凌歧麾下戰力最強的幾人之一，足以和那些真正稱霸一個宇宙的極道聖人相媲美！
事實上，若非凌歧，他一輩子也就一個資深聖人。若非凌歧，這世上，甚至很可能根本沒有什麼凌晝。
凌晝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本體的力量，鋼鐵之城的勢力，也讓凌晝，沒法選擇性的忘記這種恩義。
離開凌歧，被本體敵視的話，即使本體不出手，他也將寸步難行！
很多人對鋼鐵之城的了解、對凌歧這位原初世界至高聖人的了解，都比較片面，不夠直觀。
他們知道凌歧很強，卻不知他究竟有多強。他們知道鋼鐵之城很強，卻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強。
連凌晝也不敢說，他就百分百清楚凌歧的手段和底牌。但他至少知道，就算他戰力全開，凌歧也能碾壓他！
而且，即使凌歧不出手，倘若鋼鐵之城幕後的那幾位，名義上和凌歧有著合作關係的強者願意出手，那麼就算是他，也討不到好！
極道聖人，在宇宙中真的很少很少，可是對於一半跳出了命運之河，一半霸佔著河道一截，宛如河心島嶼一樣的凌歧，想要找出那些大魚、鱷魚，總有自己的辦法。
那種只差一步就能跳出命運長河的存在，可不是凌晝這個偽極道聖人，能輕易對抗。
即便是凌歧，能擊敗他們，卻也未必能鎮壓。
所以鋼鐵之城在名義上，是沒有這樣的強者的，這樣的強者，也不會挂名任何組織，就算是鋼鐵之城。
除非凌歧能更強一些，可這就必然會跳出命運之河，他已經達到了某種極限。
但這並不表示，鋼鐵之城的幕後，沒有極道聖人的存在！
凌晝靠著諸界之王的冕冠，才有了極道聖人的戰鬥力，若是底牌盡出，未必不能和一些極道聖人在短時間內爭個旗鼓相當，不過也就那樣了。
在這種情況下，凌晝怎麼可能和完全不知情的孫影、凌夜一樣，腦後暗暗滋生反骨！
站在凌晝偶爾也會矛盾的立場，那甚至不是敢不敢的問題。
比起背叛后寸步難行的局面，他更清楚自己此時的位置的責任！
凌歧是無敵的，命運長河之外，尚且不知，命運長河之內，他敢號稱無敵，但這種無敵是有價的，代價就是他不能隨意離開新世界，否則就不再是無敵，只是一個強些的極道聖人！
事實上，命運長河本也不會容許長河中出現那種BUG一般的存在，因此在命運長河中所有的無敵，都是有先決條件的。
所以，在凌歧而言，凌晝的作用不能說小。或許凌歧能碾壓他，但絕對不能無視他的存在。
若凌晝真要鐵了心背叛和逃走，只要以後不再和凌歧照面，未必沒有幾分成功的機會。但這本身就代表著凌歧麾下勢力的重大損失，即使成功鎮壓了凌晝，也一樣。
所以，凌晝不能那麼做，因為這風險太大，更因為他是凌歧的左膀右臂！
背叛很容易，背叛也很難，這要看當前形勢，也要看當事人的心。
在凌歧本尊不動的情況下，唯有凌晝，才有資格去和那幾位談條件，確定他們還站在鋼鐵之城背後，而不是暗中有著其它小舉動。
凌晝不能容忍自己的任性，導致本體陷入困境，這已經不是什麼「追求自由」的名義能抵償，至少在他而言，遠遠不夠。
鋼鐵之城，非常可怕，但它不是凌歧一個人的鋼鐵之城，而是大家的鋼鐵之城，這一點和新世界不同。
當然，凌歧有著鋼鐵之城絕對的控制權，但畢竟不同於新世界，不可能做到巨細無遺。
假如說，凌歧是鋼鐵之城的皇帝，那麼那幾位，就是鋼鐵之城的王爺，或者說番邦小王，至於餘下諸多聖人、聖人之下強者，就是大臣、重臣。
皇帝至高無上，因為已經完成了中央集權，政令通達，所以整個國家，都近乎他的一言堂。
但只要他還想維持帝國的基業，就不能為所欲為！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代為行走的欽差，當然重要！
靈網的鋪設還在繼續，只是對天羅世界的反饋，徹底停止了。
這一點，就連天羅世界之外的諸位守護者聖人，也能感覺到。
幾位聖人雖然離開了天羅世界，但根基還在那裡，天羅世界強盛，大道規則完善，對他們也有巨大的好處，這決定了他們將來的成就上限。
因此，荒古聖人第一時間找上了凌晝，想要問清緣由。
不過，在被凌晝引薦正式加入鋼鐵之城后，荒古聖人什麼話都不說了。
原本，他以為自己這個資深聖人，好歹也算是個人物，只是遇到了凌晝這種怪胎，才吃癟。等他晉陞到巔峰聖人後，雖然仍舊不是凌晝的對手，總算也恢復了一些自信。
可是，他在鋼鐵之城見到了什麼？
不提那根本不可名狀的存在，僅僅是其餘幾位巔峰聖人，就都不是他能抗衡！
同為聖人，差距可以很大。同階聖人，差距也可以很大。
比如新晉聖人，大家都是剛剛晉陞，進入聖人這個行列，理論上都位於同一個起點，實際彼此的差別，卻判若天地。
有些新晉聖人，連一些傑出的亞聖都打不過。有些新晉聖人，卻敢和老牌聖人放對。
資深、巔峰聖人，其實也一樣，甚至差別更大！
衡量一個聖人戰力的標準太多，最通用的一點，就是面對面才知道，打過才知道！
同為巔峰聖人，荒古聖人本身戰力還算突出，好歹是天羅世界最為善戰的聖人。
但是他對於道的理解，所行之道本身的層次，還有法寶靈物之類的助力，比起那幾位，卻滿滿都是劣勢！
他在那個存在身邊見到的幾位巔峰聖人，哪一個不是全方位出類拔萃！
其中甚至有一位女聖，周身星雲流轉，宛若一道銀河纏身，也不知孕育了多少星辰、世界！
那些星辰、世界，乃至其中的一草一木，都在繞著她轉，都在為她服務！
這女聖憑感覺，還不如他古老，可那恐怖的積累，卻讓荒古聖人心驚。
一旦她調動那條銀河之力，恐怕短時間內就能鎮壓他！
此位也是他見到除了那不可名狀的存在外，最讓他感到震撼的！
這樣一個恐怖的群體，這些恐怖的強者，想要做什麼，又豈容他去置喙！
不提別的，僅僅是凌晝一人，他就對抗不了。
確定了凌晝背後果然還有一個龐然大物，見識了這龐然大物的冰山一角后，荒古聖人立刻變得比之前還要老實，甚至心甘情願成為這龐然大物的一份子，為其出力，為其羽翼。
什麼靈網，什麼天羅世界的發展，他是徹底管不得了。
在凌晝隱晦表示，鋼鐵之城甚至有手段，能讓他這位天羅世界的土著聖人，變成其他世界的聖人之後，荒古聖人更是在第一時間信誓旦旦的保證了自己的忠心。
卻不知，他這做法，雖然符合鋼鐵之城的需要，凌歧也很欣賞，凌晝見了，卻有些嘆息。
天羅世界，即使是荒古聖人看來，見識過更廣闊的宇宙后，也感覺是一種束縛。
凌晝，卻和凌夜一樣，有點把這個世界，當成是自己的家園。
奈何，他無力去保護它。
他的根本，終究不在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