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局外人（下）
青年朝著白衣男子點了點頭，接著摘下了眼睛，露出一副失去優雅風采和獨特氣質后，略顯平凡的面孔。
只是一點改變，一個人的外貌氣質，竟然可以差那麼多！
如他這般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存在，居然也會有如此平凡的一面？
「看來，你們對我仍然不夠重視。」
「也對，那個我畢竟不是真的，手段也有些小家子氣。」
青年和之前判若兩人，神態和浮空城中的那位，依然有著七八分相似，骨子裡卻像是多了一些什麼，又少了一些什麼。
他此時說的，也彷彿有著某種深意，不像是之前「代行者」下令讓少許戰爭堡壘前往鋼鐵之城一事。
按照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層次，那種行為，也確實連小家子氣都談不上。
白衣男子沒有多言，隨手掐了個劍訣，整個人化為一柄三丈高的熾白仙劍！
既然來了，怎麼會完全不知這人底細。
既然敢來，怎麼會一點把握都沒有。
在鋼鐵之城，他連鋼鐵之神都算不上。
在鋼鐵之城，諸位鋼鐵之神除外，如他這種實力層次，也確實很多。
但論戰鬥力和破壞力，即便算上諸位鋼鐵之神，在鋼鐵之城勢力範圍內，一定能比他更強的，也絕對比如今的「鋼鐵之神」，數量還要更少！
對付這個神秘的過分的傢伙，確實不需要鋼鐵之神親自出手！
他一個，就足夠了！
這畢竟不是對方的本體！
仙劍掠空，即使被這處特殊空間壓制過後，依然透露出了一絲毀天滅地的氣息。
周圍空間不斷破碎，而後化為混沌，又在劍尖重定地水火風，凝成一抹驚人的銳利，帶著不可名狀的神采。
一縷縷光絲髮散狀的束住了劍身，讓它看起來就像是一柄合攏的大傘。
面對這樣可怕的攻擊，又是真正意義上的近在咫尺，青年卻只是稍一彈指，就將一切全都定住，無論是周圍的異狀，還是引發那些異狀的仙劍。
「凡知我的，都知我能主宰一切。」
那青年淡淡說著，仙劍開始扭曲，整個被定格的空間都開始震動，震動來得快，去的也快。
扭曲的仙劍，很快重新變回了白衣男子的模樣，他盯著青年的神色，終於流露出一絲驚異。
青年朝著他點了點頭，像是表達某種認可，又像是在和他、或者說和他背後，正借著他的目光，來觀察自己的那一位，表達自己「友好的」、「完全不在意」的態度。
「凡誤解我的，都以為我，真的只是為了毀滅而存。」
「我是毀滅，也是創造。」
青年又說著，這一次，白衣男子的形態都開始模糊，最後變成了一尊偉岸的、持劍神靈！
「你究竟是誰？」
鋼鐵之神注視著眼前五官十分平凡的青年，淡淡問著。
他從他身上，感受到了「超脫者」的味道，但又有點似是而非。
這個青年本身，好像並不是「超脫者」的層次。這不是說他的層次，和跳出命運的超脫者有高下之分。而是，他們並非同一類存在，因此完全沒有可比性。
但這青年，在這世間，在命運長河中，無論是真實世界、還是幻想世界，又似乎都具備著「超脫者」的手段，甚至在某種層面猶有過之！
這就有點恐怖了！
這意味著，別說是鋼鐵之神，就算是整個凌歧集團，除了凌歧本體親自出手，也沒什麼能壓下這廝。
但也不對，因為青年不是「超脫者」，所以他表現出無所不能的，甚至比「超脫者」還要誇張的力量，是有極限的！其極限強度，也就新晉聖人層次。
這意味著，他面對著任何新晉聖人以下的存在，都會表現的比回到命運長河中的「超脫者」還要誇張，還要具備碾壓性的力量優勢，但在面對其上者時，就未必如此了！
而且，鋼鐵之神可不是劍君，他以劍君定位破界而來，了解的情報比劍君更多，有著前者探路，他當然是有備而來！
鋼鐵之神對他的忌憚，更多是這存在本身的概念、比較詭異，已經觸及到了一些禁區，是自知對付不了這存在的本體，而非此時這存在的表現形式！
鋼鐵之神雖然只是凌歧本體後來分化出的一個分身，戰鬥力甚至還比不上凌晝，但這個分身非常重要，秉承現實世界地球部分意志而生，是真實不虛的存在，他對凌歧的計劃，對凌歧的認知，已經堪稱諸多分身之冠。
並且，經過這許多發展，鋼鐵之神自身也幾乎同時凌駕於現實和虛幻之上，同時具備兩種截然不同的特徵，他自身就是最特殊的，整個多元宇宙，無論真幻，也根本沒有什麼能在他面前稱得上特殊。
由此，可想而知這青年的特別。
即像是真實，又像是虛假，甚至像是超脫了真實和虛假，乃至超脫了貫穿真幻兩界的命運之河，但又不是超脫者。
他究竟是誰，或者說，究竟是什麼？
「我們其實認識。」
「當然，你未必記得就是。」
青年面目平凡，目光卻極是深邃。
他看著鋼鐵之神，像是透過了鋼鐵之神，又見到了另一個更熟悉的人。
鋼鐵之神沉默，意識到眼前的人，甚至不是鋼鐵之城的敵人，鋼鐵之城還沒資格成為這人的對手。
這說明，他之前出現了明顯的誤判，好在看起來這並不致命。
「那不重要！」
「從你屢次出手，破壞我們的計劃開始，就註定了，不管你來自哪裡，不管你有什麼底牌，你都只有毀滅一途！」
「這裡不是你的世界！這裡，是命運長河，是我的世界！」
鋼鐵之神說著，一劍揮下！
這劍就彷彿之前白衣男子所化仙劍的縮影，但是更為凝練，更為可怕，卻也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才能去駕馭和掌控！
「你的世界？」
青年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未必是什麼表情，或許只是想要表達一種感到好笑的態度。
「靜止！」
青年朝著鋼鐵之神一指，萬物包括命運全都被凍結。
這是連聖人都難以打破的封鎖，因為這根本已經超出了他們所見到的規則層面。
然而青年很快感覺，在鋼鐵之神背後，原本很正常流淌著涓涓細流一般的命運，那已經被徹底凍結的命運支流，剎那像是泄閘的洪水，轟隆隆直衝而下，將他對周圍的封鎖統統打破！
「怎麼會？」
青年愣了一愣，似乎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所謂命運，對於土著而言，當然是不可違逆的，因為他們就生活在其中，這甚至比時空更加重要，沒有「命運」，「眼前的一切」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但是，這不是他的命運，所以，他才能在另一個層面，真正去干涉命運，這從根本就不同於土著對命運的影響！
身在局中的，就算看似已經跳出，想要干涉，也要把手重新伸回去，再次入局，攪動風雲。
這看似超然，其實是無奈，代表著不得不為之，也不是沒有因此被拖下水、殃及自身的風險，哪怕那很小很小。
而局外人，就不一樣了，就算不是所謂的超脫者，也天然就立足其上，就算想要干涉局中，也可以置身事外！
除非他想，不然沒人能把他拖下水！
此外，以他對凌歧的了解，那最多也就是跳出命運長河的中等超脫者，留在命運長河中的，也就一個不大不小的bug。
這樣的存在，連命運之河的力量，都未必能借用，還是這種程度的借用！
這不合理！
除非，他本身的存在，已經遭到了命運的排斥，是命運在藉機發力！
這就更不應該，因為命運，是沒有意志的！
咻！
劍光一閃，深不可測的青年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直接被一分為二，血灑一地！
這和他之前表現出來的超然、淡然、超凡，完全相反。
屍體倒下，明明被斷去了所有生機，那分成兩半的臉，嘴唇猶自開合，還有聲音發出，畫面十分詭異，又有著無厘頭的搞笑。
這又重新讓他多了幾分詭譎。
「做錯了事，選錯了路，就要承擔相應代價。」
「有句話說得好，叫做難得糊塗。」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命，那就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為什麼要去掙扎？」
「你好我好大家好，那才是真的好。」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這話很沒意思，但真的很適合你。」
「凌歧，我會證明，你錯了。」
「不，這不需要我去證明，因為事實就是事實，假的就是假的。」
屍體淡淡說著，就像快死的不是他，失敗的也不是他。
他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旁觀者，冷冷看著一隻關在瓶子里的可憐兮兮的蟲子妄想打破瓶壁。精神可嘉，但這可能發生嗎？
「或許你是對的。」
「但對於我，這是唯一的選擇。」
「與我而言，在沒有看到結果之前，選擇不分對錯。」
「也許，即便是所謂的錯誤選擇，也不會讓我停下前進的腳步。」
「如果你真的了解這一切，那麼從最開始，你就該知道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