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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不入瓮中(一)

  老者臉上的陰沉,並不是恐懼,甚至也不是擔憂。


  那其中蘊藏著的,是一種名為憤怒的、並未徹底在老者臉上醞釀開來的情緒。


  老者掩飾的很好,但是被凌歧輕易捕捉到了。


  看來,這「義人」也是一種組織勢力群體,而且還和老者有仇怨,恐怕勢力還不小。


  凌歧可不相信,能讓老頭這個關押了十年以上的死囚,剛剛準備越獄,就遇到的仇敵,會是什麼小勢力、小群體,那這也太巧了。


  這不是有著傳統套路模式,恩怨情仇大於一切的戲碼,至少凌歧感覺不像。


  所以,如果事情不是那麼巧,這就說明,這「義人」非但不是某種特指,就算是某個群體、組織,這群體和組織,也無比龐大!


  很快,從周圍人的三言兩語中,凌歧知道了「義人」的意思。


  果然,那就是一個組織,起於民間,通達上層,類似民兵,但高於民兵,有一點遊俠的味道,是政府所容許的、認可的、甚至是鼓勵的遊俠勢力,十分龐大,在民間極具聲望!


  可以這樣說,如果這個國家的正規軍隊有八百萬,那麼這個國家的「義人」,就有幾千萬!

  「義人」不光會幫著處理這種突發事件,包括日常的巡邏,緝捕盜匪,乃至扶老奶奶過馬路,找到某家某戶丟失的貓狗,亦或財物,這種事情,「義人」們都會幫著做。至於報酬,不是私人給予,而是國家補助。當然請「義人」辦事,如果是私事,個人也要給公證機關一筆經費,由公證機關轉交。當然也可以直接找上「義人」,省去中間並不高昂的公關費。只是這種事情,假如涉及到利益,國家並不鼓勵個人和「義人」直接進行接觸,甚至雇傭,哪怕這種情況很常見,這個組織也是上層所容許的。


  總之,這就是一個在當前文明當前國家當前階段所特有的特色產物。


  這些「義人」,大部分都有合法的身份,進行過行業登記、基礎業務培訓,可素質仍舊良莠不齊。


  「義人」們規模龐大,但是並不具備顛覆性的力量,因為他們太鬆散了,太缺乏組織紀律和凝聚力,平均實力也較低。


  假如讓這幾千萬義人,和八百萬軍隊正面硬剛,那麼義人鐵定大敗,很可能全軍覆沒。


  裝備上,還好說,武裝幾千萬義人很誇張,但是以如今的世界生產力,那不是不能做到。


  可是訓練,基礎素質提升,這些方面,義人和正規軍都完全沒法比,甚至比各地區輔兵之流都不如,大部分義人,幾乎就沒有進行過任何正規的軍事化訓練,少部分經受過的,也不是以義人的身份參加。


  當然,若讓從雙方各挑選八百、乃至八千精銳,相互廝殺。


  那麼,不考慮地形環境之類的特殊原因,義人應該會完勝!

  這個群體太龐大了,要從裡面挑選出比之精兵更加精銳的個體,甚至是曾接受過正規軍事化訓練的個體,都不會很難!


  高手在民間,這句話,放到這個世界,可不止是說說!


  軍中好手,都是一點點培養出來,想要出頭,實力要有,更要有忠心,即便只是做個小兵。


  任何軍隊的高手,都早就被洗過腦,這不是秘密,人人都知道,那會得到很多,也會失去很多。


  而在義人中,高手大都是自己成長起來,效率遠不如軍中培養,可總有更多人願意選擇。真正的高手,也不會願意被束縛住自由。


  大部分義人,可能只是比普通人強些的小年輕。但十個義人里,總有一個,是能拿得出手的狠角色。


  事實上,在這個國家,每個鄉、每片區、乃至每座城市裡,能稱為高手的義人,戰鬥力堪比軍中勇士,都是數以十計、百計,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這個國家,畢竟不是那種普通人吃不飽,實在沒辦法,要當兵混飯吃的窮國。


  當兵是愛國,加入義人,也是愛國,還有自由。


  自由這種東西,對於貧窮的文明和地區,只是一種奢侈品,可是對於吃飽喝足的人,卻是分外值得嚮往。飽暖思淫*欲,不少人對這句話,理解片面了。


  鄉獄所不在鄉都,甚至不在區主城,但也在幾座大城中間,建立在一個被群山圍繞的小鎮上。


  這樣安排,大概是因為在很多年前,重要的獄所,往往都關押著「不一般」的犯人。


  那種犯人,不是普通人,看管難度太高,鬧起事來,造成影響也太大太壞。所以,往往越是重要的獄所,越是建立在窮鄉僻壤,還有重兵層層把守,很多年後,有些習慣,還是被保留了下來。


  這個世界這個國家變化很快,百多年前的事情,到了現在,都已經變成了歷史。


  大概是在一百年前,隨著「逆種」的崛起,那些強大的「異類」,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少。直到老者年輕的時候,「異類」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傳說,高手也變成了常人能夠理解的那種,不再能開碑裂石,飛天遁地。


  整個國家,有沒有那樣的超人存在,這個老者不知道,但他相信,「逆種」之中,恐怕是有的。所以他對凌歧的信心,才會那麼大。當力量強大到一定程度后,力量就是權勢,而且是含金量最高的那種。


  至於「義人」,不少囚犯聞之色變,老者卻不以為然。


  他受限於時代,沒有真正見過那種如同神話故事裡一樣的人和事,但他曾和區教都稱兄道弟,和鄉主也吃過飯,接觸的層面,遠不是普通人能比。


  民間高手,什麼樣的高手,他沒見過!


  「中行?」


  「鐵中行!」


  老者帶著凌歧,越過眾人,直接找上了囚犯中明面上武力最高的人。


  他不是不知道,身為真正的逆種,身邊瘦弱的少年,很可能也有著超人一等的武力。之前少年先後擊殺三名獄卒的事情,別人還只是懷疑,他卻算是最直接的「目擊證人」,他雖然沒有看到過程,但是也聽到了一些動靜。


  這少年即便不是隱藏的猛虎,也絕對不會是什麼瘦弱的綿羊。


  可是,別說少年底子太差,真實實力恐怕仍然不如鐵中行,就算他比鐵中行更強,老者也不會讓他帶頭拼殺冒險,那可是他未來全部的希望。


  生死關頭,許多人都會亂了方寸,這些囚犯大多都是這樣,老者又豈是常人。


  鐵塔巨漢聞言回過頭去,冷冷看了看這老人。


  他是最早帶頭衝鋒的三人,更是其中最厲害的一個,放到同樣高大健壯的驍勇之輩中,鐵中行只是比別人更高大一點,可是當老者和他直面,弱雞和雄獅的反差,立刻有了明顯的比對。


  鐵中行冷漠的態度,讓老者心中生些不滿,個體力量的強大,除非已經超乎界限,不然在一些並不認同的人眼裡,不過是莽夫,一紙可殺。


  一個莽夫,也敢對自己如此無禮?

  好在老者這些年算是經歷了頗多浮沉,心中不快,面上仍舊帶著和煦的笑容。


  「鐵中行,待會兒,外面那些『義人』我自有辦法對付,但是我需要你用最快的時間,組織人手擊潰獄所的守卒!」


  老者並不客氣,這倒不是心有怨憤,而是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


  聽到這話,鐵中行才拿正眼瞧了瞧這老頭。


  事實上,之前他雖然同意老頭的計劃,卻不是被他的言語和人格魅力打動,完全就是看在凌歧「逆種」的面子上。


  鐵中行為人桀驁,這是天性,所以就算心中對凌歧有著十分的好奇,以及強烈的認同感,面上也不會有分毫表現。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表現出來,因為憑著這點,他就破例賣了老頭一個面子。


  這個老人本身,在他眼裡,無能的很,他是有些看不上眼的,認為對方只會耍嘴皮子而已。


  「你?怎麼對付!呵,不要告訴我,又要利用他!」


  「我看,他待會兒還是跟在我身邊比較好。我並不覺得,就算我們沖在前面,你就有能力護著他離開。」


  鐵中行其實已經打定主意,不主動流露出心中的真實想法。


  可是在看到凌歧后,卻不知為何,他忍不住就改口。


  他當然知道,這話意味著什麼,又會讓這老者,如何憤怒難堪,但是那又怎樣?


  他是鐵中行,他的話,說出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老者果然出奇的憤怒,他不是沒想過,除了他自己,還有別人會對這個逆種少年感興趣,奇貨可居,誰不懂!


  問題是,逆種名頭雖大,層次卻不低,這些泥腿子,真的明白一個真正的逆種意味著什麼?真有辦法在第一時間,接觸到逆種的圈子?

  所以,老者爭奪逆種少年的假想敵,根本不是這些囚犯,現在也不是時候!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些囚犯中,真有人明白一個逆種的分量,莫非此時此地,他就當真一無是處?

  這還沒脫離險境,莫非,他們就不需要他的智慧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們也實在是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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