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十五章 它的秘密（二十五）
自己親手準備的，肯定是最適合自己的，肯定會考慮自身的諸多習慣，別人留下的就未必了。
就像那困敵之力，在守護法師看來，從根本上就有很多值得改善的地方。
這困敵之術，畢竟是前人為了適應自身能力而布置、整合到整體中的，能強行以火元力催使出氣元力的屏障效果，這在他而言，一樣能用，效果還不錯，但絕非最佳。
可他哪來的功夫去改善這些手段，就算有這閒情逸緻，他也沒有這樣的權利，因為這布置，並不屬於他，它屬於帝國，屬於前人，也屬於後人。
每個人，每個前人，都借用了它的力量，也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烙印。每個後人都能借用它的力量，享受它帶來的便利，也會繼續留下自己的結晶。
而這生生不息，其基礎，就是每個人都懂得尊重前人的心血和成果。
這樣的規則，或許會導致後人在使用時的一些不便，但至少在弊大於利之前，那不會被改變，因為這是代代相傳的基礎。
其實就算沒有這樣的規則，這種大型布置，也不是某一代人說改就能改，想變就能變。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完成的布置，除非是一脈相承，或者嚴格按照最初的標準去完成，不然每一代都加入一些私貨，最後就算有人能全盤接手，也必然會遇上各種麻煩，就像現在。
木蘭特斯的能力，已經非常適合操縱基於地火之力的陣盤，但他做不到面面俱到。
當「城牆」被攻破的時候，按照原本的計算，應該有其餘後手會立刻接上，填補空缺，但他已經力不從心！這幾代守護法師中，木蘭特斯的能力應該算是最具實用性的，也最適合操縱前人預留下的後手，但他的實力，其實是偏下的。所以，在應對突發情況的時候，他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堅挺。他這時被反噬受傷，立刻陷入黔驢技窮的境況，而皇宮中的要員，此時才撤離了不到三分之一。
這種程度，木蘭特斯還遠遠達不到能撤離的標準。
說來也是無奈，其餘國家的護國法師，大都身份尊貴至極，就算臨陣脫逃，也可以說是保留火種，唯獨格陵蘭帝國，守護法師雖能憑白掌握一股強大的後手力量，然而遇到危險，卻必須第一個上，特別是在職責範圍內，比如守衛皇宮，那當真是要求堅守到最後。
他當然可以拋下一切直接走人，但他當年既然選擇了這個國家，選擇了成為守護法師，那麼就意味著他不會輕言放棄，意味著他不可能輕易放手，再說還有一些契約的強制要求。
木蘭特斯閉上了眼睛，很快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他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銀色的小球，而後拋入了眼前紅光隱隱的深坑。
他此時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而後，木蘭特斯走到一旁，敲響了一口弔掛著的金色小鍾，又放飛了一旁籠中的白鳥。
遠處，宮城內，接近城牆的位置。
正在和衝進來的兩隻雪怪廝殺的金色守衛，忽然全都愣了一愣，像是聽到了什麼一般人很難聽清的聲音，而後他們的雙目中大都流露出憤怒、憤恨、仇恨的神采，他們的攻勢頓時變得更為瘋狂。
皇宮四角的烽煙，也逐漸開始朝著中央的位置傾斜，就像是皇宮正中心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它們。
魔塔中，林奇略感興趣的看著這一切，準備看一場盛大的禮花。
內瓦王國，皇宮，一座座精巧的建築被推倒，一道巨大猶如峻峰的身影遮住了太陽，投下了大片的陰影。
同樣是皇城、宮城，格陵蘭帝國的首都，大概足有內瓦王國一個行省那麼大，而帝國的宮城，大概比起王國的皇城也不小。
但那巨大的半截身子都隱沒在雲層背後的金屬巨人，就算去到帝國，也依舊屬於最恐怖的造物，真正不可力抗的龐然巨*物！
傀儡！這竟然是魔法傀儡！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最為強大、最為巨大的魔法傀儡！
假如把有史以來最為巨大的雪怪，放到這巨大的金屬巨人面前，它究竟是匍匐在巨人身邊的小狗，還是大象腳下的嬰兒？
這樣的巨大，就算本質還是魔法傀儡，它也已經完全不同，已經徹底超出了這個世界所謂的極限。
這就像一個人比星球還要巨大幾十倍一樣，就算他的本質沒有任何改變，這還是人嗎？
這金屬巨人拆開來看各方面的數據，其實都沒有超過世界容許的限度，比如單位面積抗打擊能力之類。但是，考慮到那龐大的體型，比山嶽更沉重的分量，它一舉一動，莫不能排山倒海，令江河逆流！
這樣的怪物，就算是傳說中的那位最強巫師遇到了，又能把它如何？大概，連對它造成有效傷害，都很難吧！這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金屬造物，否則大概光站著，就能壓得大地深陷。
就和冰雪變成雪怪之後一樣，多種合金構成金屬巨人之後，它的本質也不再是一般意義上的金屬，自然就沒有了金屬通常的弱點。就算保留了一部分，也不容易被針對。冰雪畏懼驕陽，雪怪卻不懼火焰，除非是蘊含龐大能量、融金化鐵的魔法火焰！
而這樣可怕的體型，也讓它再難遇到敵手。
體型，在一個被嚴重限制的世界，本就是最好的資本。若整個世界都是普通人，超凡力量不顯，不考慮其餘搏殺技巧方面的因素，身高力壯當然比矮小瘦弱能打得多。
可這般巨大的體型，又需要什麼樣的能源，才能將它驅動起來？就算是外來神祇、仙人的本源，落到這個世界后，規則之內，大概也做不到吧！
唯有比仙人還要高高在上的、更高層次的生命，即使落到這個世界，受到了限制，靠著雄厚的本源，依然有可能做到！
凌歧，能做的到！
這個世界不容許真神的存在，真神來到這個世界，最終也會變成神之下最強的人。
凌歧原本的打算，也是打造一尊人間之神，只是他自己也沒想到，一不小心創造了一個比真神更可怕的東西！
起初，凌歧沒想以自身充當動力源，畢竟這樣做，是有不小風險的，而且也會使得他無法繼續分化念頭，控制其餘分身。況且除了自身，按照他最初的設想，並非沒有手段去驅使最初設想的金屬巨人。
奈何到了後來，他自己都沒想到，竟然鑽了世界規則的漏洞，一手締造的「神」越來越大，直到頂天立地，除了他自身，再難驅使！
很難說，這究竟是世界規則本身的漏洞，還是至寶在暗中發力，又或者是他不可思議的本源層次又一次起到了作用，就像在亞瑟身上一樣。
無論如何，這件事終於是成了，也給了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將對追逐了無數次的目標，進行最為致命的一擊！
金屬巨人開始移動，轟隆隆的聲響中，內瓦王國首都的居民，全都目瞪口呆的仰望天空，一些人在之前的震動中，還以為遇到了地震，那一棟棟因為震動而坍塌的房子，也和遇到了地震差不多，直到天空變得黑暗，直到那恐怖的巨人現身。
倖存者們還來不及產生其它情緒，他們等來的也不是否極泰至，而是那巨大的逐漸移動的陰影，以及一股股狂暴的氣流衝擊，和大地的震蕩……
人們常喜歡用人和螻蟻，去比較強大的進化者，以及弱小的普通人。這種說法有些人認可，更多的普通人還是不認可的。而這，本也是很多人設想的超人肆無忌憚的託詞。
但事實究竟如何，其實並不在於多少人認可，或者不認可。
假如強者能完全收斂自身異能，平時表現的和普通人一樣，也有著普通人的心，普通人的思維，那麼就算能手爆星球，卻和普通人一起生活，將自己視為凡人的一員，又有什麼不可以？
反之，若強者根本不能做到那種程度，根本不可能讓自己的身體再次變得和凡人一樣脆弱，因為強大的本質，導致連「自己都殺不死自己」.……
若舉手投足，就地裂天崩，若呼吸之間，天地俱碎，那麼這些存在，真的還會、真的還能在乎身邊渺小的曾經的同類？
這已經完全不以主觀意志為轉移，客觀上，就不可能同存！同時存在，本身就是對身邊凡人的傷害！如同聖人無法被直視！
事實上，后一種可能，也遠遠大於前一種情況。有得有失，才是常理。什麼都想得到，只進不出，那是強盜邏輯。任何得到，都有代價，都要付出代價。變強如此，變弱如此，功成名就如此，隱逸田園如此，哪面面俱到的。
若能完美無缺，那就證明自己所付出的，遠遠大於表面，因為自己得到的，也遠遠多過應得。
若沒多餘付出，這也可能是因為在背後，有什麼在默默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