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衝破語言障礙關
劉娜看尹龍先將狗頭下了下來,將腦髓取出來,然後將頭骨砸碎,真有點原始人野蠻的吃法。然後將八個蹄齊腿根剁下,將八個蹄斬塊與狗頭一起放在大鍋里燉。掌握火候這事交給一名景頗族的特警隊長烏拉海去做。王博帶三名特警戰士正漂洗雜碎,忙得不可開交。
尹龍在兩條狗的腹腔內撒了細鹽,然後抹了一層醬,再將開膛部分用鐵線縫合,然後找來木炭,燃起炭火,然後將百來斤重的藏獒架在鐵架上烤,他不停地翻動著做到受熱均勻。看看雪白的皮略有淺黃,他就開始一層層刷醬,醬刷上去烤得滋滋地響,香氣開始飄散。等於焦黃的時候,那是香氣四溢。
「嗯,好香!」
「等一會兒,還會更香!」尹龍回過烤得臉上直淌汗的油光臉,此時,劉娜驚得舌頭都伸出老長,她不敢相信是真的。她故意又說了一句:「這樣烤得熟嗎?」
「放心,我可不是第一次烤,連野豬都烤過。」
劉娜太吃驚了,難道是她失蹤,尹龍內心一焦急,極度擔憂和極度恐慌,他反而恢復了語言表達能力!
「你哭什麼?」尹龍哦地一聲,她只顧看劉娜差點把他的烤肉給燒黑了,女人真是禍水,怪不得大街上經常發生車禍,經不完全調查不是酒駕,就是看美女。你看伊斯蘭教就要求女人蒙著頭,可能就是怕惹禍。
劉娜揩了揩淚水:「我媽媽知不知道?」
「知道什麼?」尹龍再不看她,紅顏禍水,只顧專心致志地烤他的烤肉,「我給你媽媽打電話了。對了,你給阿姨報個平安吧。可能她還牽挂著你。給我老爸也發個簡訊,他可能也擔驚受怕。我媽一般都不會知道發生什麼的。除非傳到她耳朵里,能瞞一般都瞞著她。」
哇,尹龍自顧自說了一大通,口齒伶俐,跟過去沒有兩樣,說話像打電關槍,噼哩叭啦,劉娜不爭氣地淚也淌了出來,不用說,尹龍為她擔心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了,在這崩潰的極限,他反而語言障礙打通了。就像超音速飛機,一旦超過音速,就要突破音障,尹龍突破了音障。
尹龍看劉娜沒有聲息,又掃了她一眼,又是惹起她的傷心,一個淚人兒似的,可能想到她媽的擔憂吧,他只得安慰她說:「沒事了。阿姨可是大領導,她知道調節自己的心情。你別小看阿姨的自我精神寬慰。你打電話吧。跟阿姨聊聊,別老是淌淚,這樣你會脫水的。」
劉娜知道尹龍誤會了,還以為她為媽媽擔心而淌淚,傻瓜不傻了!其實,這還是表面的,尹龍的筋脈還相當紊亂,時而逆運行,時而順行,好像一場暴雨引發山洪暴發,滿山亂流,不過能夠像水流一樣順勢而下,相當於黑壓縮,黑將反彈,將白壓扁;白空間縮小,黑空間增大,那麼白就反彈,出現一種陰陽脈像。可能與極度擔憂劉娜有關,更有可能他在中央空調的冷凝空間里,零下二十度,十個標準大氣壓下,身體做出的一個初級整合。基本能貫通他的神經元,他的大部分意識貫通了。
劉娜給媽媽打通了電話,她說了一句:「媽,我脫險了——」
就泣不成聲,把電話放到了尹龍嘴邊,尹龍想女人真麻煩,要是自己的烤肉烤黑了,前功盡棄了。阿姨激動萬分:「娜娜,別哭!你說話呀!阿龍,好嗎?是不是阿龍有事?你說話呀!」
「阿姨,我沒事,我正在烤狗肉呢。阿姨,你聞到香味沒有?香呢!」
尹龍說話還是有點傻,香氣怎麼能通過電話傳過去,但是格式塔心理學是可以做到的,你創設一個情景,把對方帶入了那個情景,阿姨的經驗中就會有烤肉香味。尹龍一提示,她就垂涎欲滴,當然聞到了烤肉香味。
「嗯,很香。小龍,是你在說話嗎?你喝了很多酒嗎?」肖月娥阿姨感覺尹龍有點異樣,「小龍,不要喝太多的酒,小心傷身體。」
「阿姨,還沒吃呢。我不是正在烤狗肉,你要是能來,還趕得上,我們在仙女湖西東岸一個度假村裡,烤了兩條大藏獒。阿姨可不是我們打的,是朱友三惱羞成怒,槍殺的,他們要送火葬場,白白燒掉太可惜了。我要了回來,正在跟一幫特警在搞燒烤呢。估計一會兒龔爺爺和洪爺爺會來,兩個老頭鼻子特靈,我一烤,百里之外,他都有可能聞得到,何況有他的眼線。阿姨,你駕車過來吧。劉娜害了眼病,老是淌淚。你來勸勸她。」
「傻瓜,娜娜開心呢。你不覺得你有異樣嗎?」阿姨笑著說,可她也是此中玩的高手,「好,我馬上駕車過來,給你們帶些飲料、竹筒酒。帶上你阿爸吧,可憐你阿爸這些日子憂心如焚。」
其實肖月娥想讓老尹親眼見證兒子的大病初癒。讓父子喜極而泣,那就是否極泰來。
尹龍不停地翻動著烤肉,生怕他手中的活計出了問題,他心思完全在烤肉上,哪裡聽郵阿姨語氣中的驚詫。
劉娜可如獲至寶,她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一個勁地逗他說話:「你跟我媽說,我害了眼病,你不是安心咒我嗎?」
尹龍嘿嘿笑:「我說得嚴重點,她就坐不住了。她還要把我老爸接過來。來就來吧,多麼美的仙女湖,今晚月色一點很美。我教你跳目瑙。」
「什麼目瑙?」
「我們景頗族勝利了,要跳目瑙;豐收了要跳目瑙;重要節日還要跳目瑙;甚至婚喪嫁娶都要跳目瑙。」
「是不是跳鍋莊?」
「比鍋莊花樣多。我表姐蠟桑跳得最好。」尹龍說到蠟桑神情有點黯然,他即使不演戲,回到現實中,不是執行任務,他娶的應該是蠟桑。他看了一眼劉娜,梨花帶雨一般可愛。唉,人生就是煩惱多!他可不能對不起蠟桑,蠟桑在他最低落的時候不離不棄,悉心呵護,留下了多麼美好的印象。唉,人生為什麼要結婚呢?哦,他驚了一跳,一面冒黑煙了,他趕緊翻,黑了一大團!趕緊用刀刮掉!
「喂,小傢伙,你心不在焉,是不是烤黑了?」洪爺爺大跳流星走在前前,邢立偉陪著龔爺爺走在後面。
「她老是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一會兒抹淚,一會兒破涕為喜,弄得我分神——不過,沒關係,刮掉這層黑的,藏獒皮相當厚,還是焦黃的。」
「喂,你賴我幹什麼?一說到目瑙,你就走神了,你肯定想起家中的情妹妹了,手牽著手跳目瑙。」劉娜恨恨地說。
尹龍倒吸了一口冷氣,劉娜把他研究得那麼透,他眼裡想什麼,她都說得出來。但他不能承認,來個死不認帳:「我不跟你說,一說,又要黑了。洪爺爺告訴我,要跟美女保持距離。他這輩子,誰都沒害著他,就是被美女害了。」
洪恩可能跟尹龍喝酒開玩笑說過這些無聊透頂的話,但他可不糊塗決不認帳:「小傢伙,看爺爺不打你屁股。爺爺啥時候跟你說過這樣的話。喲——你喝——」
劉娜直做手勢,叫洪爺爺別說,洪爺爺會意,他也是個老頑童,心裡早樂開了花,眼裡現出喜彩,回過頭來,附在龔志華耳畔一說。龔志華更是眼眶一紅,緊咬嘴唇,別過臉去。邢立偉不知道洪廳說了什麼,觸動了龔廳的心弦。
「小傢伙,打了勝仗,就要搞烤肉。一條藏獒多少錢,你知道嗎?」龔廳故意板著臉說。
「龔爺爺,我猜你和洪爺爺一定會來,因為我相信你們的嗅覺,你看我是對著風頭上的烤的,我一烤,你的辦公室就有香味了。嗯,哪裡有香味?這香味,也只有我才能烤得出來。再用定位系統一定位,有了。」尹龍自顧自說,手法嫻熟,醬刷得很有水平,一醮料,左一抹右一抹,勻勻實實。
龔廳久久怔在哪裡,他轉過臉去,他咬緊嘴唇,說不出一句話來,淚水直往肚裡咽。
這條烤得八成熟,他就開始烤第二條了,第二條放在火頭上,第一條也跟著慢烤。洪恩舒顏展眉:「老夥計,老夥計,別這樣。我們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麼。要不,我們釣幾條魚,看看我們的手氣?」
龔廳不敢看尹龍,像下了決心似的:「走釣魚去,看小傢伙一眼,我——」
「是啊,是啊——」洪廳也鼻子一酸,老淚縱橫,二十齣頭的小子,遭受了這麼大的打擊,還活得這麼自信,這麼從容,他是經歷肉體的煎熬,今天才能破繭化蝶。在他們看來,尹龍的苦難告一段落了。
邢立偉找了魚餌,陪著二老到湖畔,找一棵樹下釣。此時,夕陽在湖,整個湖面染紅了,與天共色,流霞萬傾。整個湖面波光粼粼,美得人心醉。
邢立偉看兩老神色緩和了,他才悄聲問:「龔廳,出什麼事了?」
龔廳指了指魚浮子,「噓」,示意邢立偉別說話。想問洪廳,洪廳也指了指浮子。邢立偉丈二和尚有點摸不著頭腦。
一會兒,肖月娥局長的車來了,她果然載著老尹。老尹一下車,直奔院子,院子一角,炭火燒得紅通通的,尹龍正在長長的鐵架台上烤著兩隻大狗,一條烤得焦黃,一條還在炙烈的炭火中冒煙。
劉娜羞紅著臉,叫了聲:「尹叔叔。」然後看著了媽媽,慘呼一聲:「媽——」母女倆摟在一起,哭成了淚人兒似的。
尹龍回過頭,烤得一臉紅關公像,油光放亮:「爸!香吧。比野豬烤得還要好。這是藏獒啊,一隻一百萬。不是我們打死的,真的是朱友三泄私憤,自己掏槍擊斃的。我有錄像作證。」
尹龍怔了一怔:「兒子,你喝酒沒有?」
尹龍奇了怪了:「這些人,怎麼老是問同樣的問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