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哭長城
她們走了一段,到了長城的盡頭。可以看到長城的內部構造,那是由城磚砌兩邊垛子,中間填塞石塊,上面壓著壓著巨大的條石。
劉娜很奇怪:「怎麼不砌過去呢?」
「一個怨婦,叫什麼來著?怨婦尋他老公,沒尋到,就把前面的長城哭倒了唄。」尹龍亂扯一氣。
「叫你讀書不好讀書。什麼怨婦?是孟姜女哭長城。她的相公萬喜良修長城,結果累死了,埋在長城腳下。可那是秦長城。她哭的是秦始皇修的長城。這是明清長城,差兩千年呢。」劉娜讀的書肯定要比尹龍讀得多,劉娜聽尹龍瞎說,笑得直不起腰來。
終於來了一個導遊,尹龍這些自駕游的遊客跟著沾了一點光,導遊介紹:「這段長城,可以說是明長城的終點。因為修到這裡的時候,就不能再修下去了。山那邊就是皇陵。過去帝王是十分講究龍脈的。誰敢在龍脈上修長城,壓住龍脈?可是留下一處隱患啊。怎麼辦?後來請來當時最有名的風水師袁天罡的傳人,修了三道防線。這是聚寶盆的形式,就是聚天下龍氣,不讓它散去。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大清皇朝也不是龍脈所能保得住的……」
游完長城,尹龍怕再遭遇那群辣妹,於是,他們下了長城,帶她們吃當地最有名的老字號白灼羊雜了。
尹龍點了最貴的羊肚尖,聽著這一碟可要幾十隻羊才能湊成。做法很簡單,往開水裡汆幾滾,就可以出鍋了。然後,就著醬,味道全出在醬上了。肚尖鮮嫩脆,醮上醬,醬里有麻辣五香、蒜姜泥蓉,還有芝麻醬的香。
真是冤家路窄。這伙辣妹也看中了老字號,她們累得夠嗆,每人也點了一盤羊雜。不夠這家店可能欺她們是外地遊客,份量明顯不夠。真是為國人感到羞愧!
她們也不計較,吃得津津有味。尹龍有劉娜給她擋住身位,再說他又戴著墨鏡,應該可以遮掩過去。
謝天謝地,她們說的是泰語,劉娜一句也聽不懂,尹龍可句句聽得明白。
泰莎辣得噓噓地倒吸冷氣:「哇,好辣。宋提查喜歡吃這個東西。有一回,我做了佛跳牆,我加了很多的米椒,我辣得根本不敢動筷子。他吃得特別來勁。」
「大小姐,華夏很大的,我們是不是大海撈針?」凱萬知道華夏可不是泰國,華夏地大物博,不就是一個京城而已。
「精衛說他在京城,肯定在京城。精衛親眼看他上的飛機,還會有假?」泰莎執拗地說。
尹龍大吃一驚,這個精衛真是太厲害了,他倒要聽聽精衛有沒有跟過來。
「大小姐,我猜宋提查可能看到我們了。但他沒有與我們相認。」文清很有把握地說。
「你見到她了?」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他。
「有一個人,他騙得了其他人,騙不了我。可能他有苦衷,不便於與我們相認。他看了我們一眼,我認得那眼神,就是他,一定是他!他眼裡還有那種似笑非笑,很詭辯秘地笑,是從眼裡噴出的笑。真的,我第六感覺,就是他!」文清是荷官,具有天才的洞察力,所有遊客當中,她早就注意了音容笑貌與宋提查差不多的男子,尹龍確實只是瞥了一眼,就不敢再招惹她們!
「那你還不說?」泰莎氣得花容失色,面色凝重,全身亂顫,這些人當中,只有她思念最苦,受的折磨最大。她先是恨宋提查無情無義,與她訂婚之後,竟然在班布盧大酒店娶了昭披耶三姐妹。
再聽說宋提查是為了救班爺,他以死相拼昭披耶從世界各地請來一百名格鬥王、拳王,押以重金做籌碼,激起他們的搏殺慾望,用車輪戰法挑戰宋提查。昭披耶以班家相要挾,他只得委曲求全,答應迎娶他兩個女兒。後來,不知何故,精神崩潰,變得痴痴傻傻,聽說是他表姐陳暉領走了人,送他回華夏療養。可是,泰莎聞知此訊找陳暉要人,人早就送走了。陳暉也不知宋提查的下落,只給了她們一個很寬泛的地域七彩雲南。她們到雲南搜索了很長時間,因為人生地不熟,又不會說華語,硬是沒打聽到一點休息。那一段時間,尹龍生活在家鄉瑞麗市勐秀鄉娃節壩村,跟蠟桑在一起,神仙也找不到那個山旮旯。
其實,文清再一次發現了那個女人故意擋住的這個男子就是宋提查!但她心裡很矛盾,也或拿不定主意,這個人是不是宋提查,但憑她的感覺,這個人故意讓女子擋住他的臉,視若無物,其實進屋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個太像宋提查的墨鏡帥哥。
「你為什麼不說?你說呀!」泰莎搖晃著文清瘦弱的肩膀。
「我只是,只是猜的。我也拿不準。」
「拿不準,你不能隱瞞啊!」泰莎怒不可遏,像一頭受傷的母獅子,要吃了文清似的。文清眼睛瞟上對面,她大吃了一驚,這人不見了!
宋提查知道文清太厲害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結了帳,帶著四個女人乘纜車離開了。
「她——她們走了!」
「什麼?你說——那四個人!」泰莎又好氣又好笑。她其實也注意過那個男子,那男子臉色不對,黑里透紅,可能受墨鏡影響,比實際還要黑一點。
「是啊,文姐,他好黑。酷哥,可是白得像冰霜一樣的。」
「那氣質、風度就是他。不是他。他幹嗎,突然溜走?」文清淚水婆娑地說。
泰莎突然驚恐地睜大眼睛:「是他,真是他,絕對是他!他晒黑了。我看到他起身,回頭一瞥了,他那眼神,我懂,雖然隔著墨鏡,分明有嘲弄、得意忘形。」
她們當中唯有凱萬懂華文,忙問老闆、老闆娘剛才四位客人哪裡去了。老闆娘用冷漠的眼神掃了她們一眼:「走了,吃完就走了。難道還要在這裡過夜?看,那裡有纜車,肯定是乘纜車下山了。」
「謝謝。不用找了。」泰莎給了二張百美金的鈔票,帶著姐妹就走了,老闆娘欣喜萬分,這幫泰妹還真有錢。哼,擺什麼闊,老娘比你還有錢呢。她們追出去乘纜車,可是纜車排著長龍隊。又不便插隊,眼睜睜地看見電纜車走了一趟又一趟。她們可急得直跺腳。泰莎便拿出望遠鏡,往終點站望了望,看到了,宋提查與一個妖艷的女人帶著一把傘,那女人貼得很緊,但他還是回頭往山頂看了一眼,似有不舍。
泰莎淚水嘩嘩淌下,恨恨地說:「宋提查,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
她惱怒地摘下定婚戒指,往山谷拋去,看得所有遊客目瞪口呆。
「宋提查就是你。」劉娜在尹龍耳畔輕聲說。
「絕密。」尹龍再不敢隱瞞,吐出兩個石破天驚的字。劉娜大吃一驚,聯想到尹龍從曼谷回來的情景,看來這幫女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們是不是毒販?」
「絕密。」尹龍還是在她耳畔低聲說,這兩個字很管用。劉娜哼了一聲,可以確認尹龍是故意躲著她們,可以看出來那個突然情緒失控的女子與尹龍有不同尋常的關係。
「我報警把她們抓起來審一審。」劉娜還不死心。
「別亂來。我的生活,現在與她們毫不相干。惹不起,咱躲得起。注意,絕密。包括媽媽、爸爸。」
「知道了。沒想到,你還有那麼大的魅惑力?喂,是不是她們,讓你碰毒,結果弄得人不像人,傻頭傻腦的?」
「絕密。別打聽。夫妻也不可以。」尹龍一字一頓地說。劉娜嗯了一聲,很是不心甘情願,真想向她們問個明白,但她知道「絕密」二字,意味著什麼。國家機密,無關人員,是沒有權根知道的。包括至親的人。
「我覺得那個情緒失控的女孩,好可憐。不像壞人。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她就是這一幫人當中的領頭雁。她們都聽她的,但她不知為什麼突然悲從中來。是不是為了你,悔恨交加?」劉娜在尹龍耳畔絮絮叨叨一個沒完沒了,她覺得太意外了,也太不可思議了,她既好奇,又隱隱感覺這其中有天大的秘密。
「絕密。不懂嗎?你要是違法,我要親手把你送進監獄里去。」尹龍冷酷地說。
「呸——」劉娜嗔怪地說,「那女孩的淚水,流淚的樣子,我怎麼看了一眼,就有點於心不忍呢?是不是物傷其類?我會不會有一天,也會像她那樣,黯然消魂,愁腸寸斷?」
「我再說一遍。我跟她們演過一場戲,但戲散場了。曲終人散。你懂不懂?我現在不是在演戲,過著真正的生活。這是腳踏實地的生活,不是扮演角色。明白嗎?」尹龍用龔爺爺說的道理,開釋劉娜。
「對。你就是演員,你跟她們是演一場戲,跟我才是真的,對不對?」劉娜有一種矜持,「戲演得再好。電演拍完了,電視劇殺青了,演員也就卸妝了,對不對?」
「對。明白就好。」尹龍緊摟著她,再沒有疑慮,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的心腸得硬起來,祝福泰莎,她一定會找到一位如意郎君。這次她一定鎩羽而歸,不再對他有任何痴心妄想了吧。這段戀情可以謝幕了。他也不由內心長舒一口氣。
真的很奇怪,他一點不掛牽帕米、攀、蒂娜三姐妹,估計她們身懷六甲,也會有思念吧。但昭披耶是什麼人?他自己種的苦瓜,一定要嘗一嘗結的苦果。尹龍倒有點報復的快意恩仇。
到了分手那一刻,尹龍送她們上高鐵,劉娜哭得眼淚滂沱,經過這段小花絮,她更擔心尹龍,更放心不下。不過,她內心有一種聲音,尹龍不像是哄她玩,她是認真的,他是一個負責任的男子漢,決不會無故拋棄她的。她是合法妻子,現在還懷著他的親骨肉。這樣想著,她心裡安穩多了。
再加上媽媽和婆婆的寬慰,總算有了笑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