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正邪分明
阿媽頂著繡花絲巾,臉蛋飽滿,五官端莊,年輕的時候一定是美女,她雖然現在四十好幾與袁心罡年齡差不了多少,但看起來,袁心罡就衰老多了。大叔也是一個很幽默的維吾爾漢子,寬額大臉,略有髭鬚,肌膚雍腫一些,眼神有點迷糊,可能是常年的油煙熏的,但比袁心罡明顯也健朗。
袁心罡還貪看了阿媽幾眼,伊敏拍了他一下:「喂,你別老不正經。吃著碗里,看著鍋里,我是替雪嫻看著你的。」
「你這——唉,你不怕阿媽拿大嘴巴抽你。什麼人?你看。」袁心罡正坐在阿媽對面。阿媽見怪不怪,她反而笑容可掬地對袁心罡說:「大叔,不要客氣。隨便吃,來到這裡,就像自己家裡一樣。」
「媽,別理他倆。給他坐就算不錯了。」琴格格說話比較野,她怕媽鬧錯對象,把她與這兩個狗肉上不了正席的傢伙混為一談。
阿媽忙歉意地說:「阿琴,別沒規矩。有大沒少的。兩位別見怪。看我慣的她,一點禮貌都不懂。」
袁心罡頗有心計的人,他不緊不慢地說:「琴格格,你不給袁叔下跪,我敢打賭:你就嫁不了我們豹哥,你問這三個姐姐,哪一個沒給我袁叔下跪?嘿,你自己掂量著。別狗眼看人低。看袁叔不順眼。你看在座的哪一個敢拿袁叔出氣的?敢!」
伊敏在大是大非面前與袁心罡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鄭重其事地說:「你別以為豹哥能來你這裡坐一坐,這當你是他的什麼人。其實,三個姐姐向我們行賄,逼著豹哥就範。有我和老袁頭逼宮,沒有不成功的。」
許小豹一塊羊肉塞他嘴巴里,低喝一聲:「吃你的。別堵不你的嘴巴。」
「豹哥——你看他們——」琴格格就坐在許小豹旁邊耍著嬌。
「他倆都不是好東西,別信他的。豹哥,當你是妹子,好不好?我準備給你先在全區各大城市搞個人演唱會,你的出場費,我給你保證十萬。如果有盈利,給你百分之五的提成。你看怎麼樣?」
許小豹話沒說完,琴格格怔在哪裡,淚珠奪眶而出,她還想著怎麼與三個姐姐處理好關係,這一席話分明是打發她的。
許小豹最怕女人掉眼淚,可能這一哭,他良心隱隱作痛:劉娜帶著兒子,可能在掉淚;帕米三姐妹帶著兒子,也在掉淚;泰莎應該也生了寶寶,班家有后了;蠟桑、邱惠嘉也生了寶寶,也眼巴巴地盼他回家;如今,陳艷芳身懷三甲,哪天她是與他灑淚而別;還不知道思祺怎麼樣?她雖然現在痴迷著聖戰,可對他的感情依然牢不可破;還有賴欣怡,當年她怎麼也不想嫁他,可能性看出他用情不專。許小豹幫琴格格拭著淚,他眼眶紅了,忙背過身去,偷偷揩在手袖上,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帕麗娜扎、魯玉、伊罕都很奇怪,她們從來沒見豹哥掉過淚,今天他這是怎麼了?難道他有難言之隱?他這樣的精神領袖也會有心理崩潰的時候?她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很不解。
袁心罡朝她擠眉弄眼,真如袁叔所說,她要想嫁入許家豪門,袁心罡是門神,他願意放她跨過這道門檻就放他進去,許小豹少不更事,他們兄弟合夥一逼他,他也就領情了。你想想看,他哪個老婆不是逼他就範的?他頂多對賴欣怡情有獨鍾,對泰莎還是萬般無奈,當年金三角那麼多絕色女子,他都作主配給了他手下的兄弟,像千頌卡、耶美姐妹、依娜、沙瓦里拉、文清凱萬等等不勝枚舉。
琴格格忙倒了一杯酒款款遞給袁心罡,嬌聲嬌氣地說:「袁叔,琴侄女不懂道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琴侄女給你陪罪了。」
袁心罡心領神會:「這就對了嘛。包我身上。不過,你可不能學她三個,進了門,就不拿叔當叔看待。」
許小豹瞪了袁心罡一眼:「袁叔,你是個穩重的人,多學一學人家諸葛亮,妙計定天下,不要老算計我。」
袁心罡搖頭晃腦地說:「豹哥,山人妙計,上知天文地理,下知人情世故,中知看相算命打卦看姻緣。不是山人牽紅線,是豹哥命犯桃花。」
他的話把大夥笑噴了。袁心罡益發得意了:「妹子,這事急不來。容山人從長計議,一切自有定數。喝你的酒,那就是八字有一撇了。」
說罷,一仰脖子,喝了個痛快。
「老東西,倚老賣老。我看到時做不到,看他老臉往哪擱?」帕麗娜扎冷笑著說,她打定主意,決不讓琴格格再抱豹哥的大腿。
「你純粹是個妖孽,你當初是怎麼求我成全你,現在翻臉不認人。山人要不是念豹哥情分,略施小計,讓你永遠見不到豹哥,讓你一輩子獨守空房!」袁心罡冷森森的話鋒,氣得帕麗娜扎臉色劇變:「你——」
許小豹看他們爭得越發不像話,哼了一聲:「不像話。以後不許說這些傷感情的話。吃吧。來,我們一起舉杯陪大叔、阿姨喝一杯。帕麗娜扎,你隨便。」
「誰說我不喝了?」帕麗娜扎氣呼呼地舉起了酒杯,大夥一起站起來右手按胸,敬大叔、阿姨的酒。
「祝大叔、阿姨生意興隆,全家幸福。」
「各位,吉祥如意。」大叔、阿姨右手按胸,表達了美好的祝願。
大叔看出這夥人並不是殺氣騰騰,而是笑喜怒罵,隨心所欲,雖然有豹哥約束,但也不是一語不合,就妄開殺戒,相反他只是化解他們之間的矛盾。大叔打開了話匣子:「小豹兄弟,琴格格跟著你,大叔放得心下。大叔說句良心話:人活一輩子,究竟圖個啥?圖名?圖利?圖財?都不是。哪圖啥呢?是圖有一個舒心安穩日子過。小豹兄弟,組織的就是一個大家庭,我看個個兄弟活得都很舒心安穩。老二啊,你跟著小豹兄弟,你是走對了路嘍。」
阿迪里忙站起來:「阿叔,老二這些年冒犯您老的地方,還請您老多多包涵。看在您老看著老二長大的份上,不要見怪。以後,老二跟著法老尊長修行、不敢再有違師訓。」
「好好,你能行正果,那是萬民之福啊。我代街坊鄰居敬小豹兄弟一杯酒。」大叔真的斟了滿滿一杯,虔誠地敬了許小豹一杯。
琴格格忙說:「阿爸,你離題了。」
琴格格轉過臉來,看許小豹也滿飲了此杯,逼問他:「我只要跟你在一起,至於小三小四小五,我都不在乎。行不行?」
袁心罡忙岔開話:「琴妹子,別老提這個事。袁叔定的事,你就別糾結了。妖孽不是說了,我要是辦不成這事,我老臉往哪擱?這不是鬧著玩的一句話,這是有關山人聲名。」
「袁叔,我這不——好,豹哥,我敬你一杯酒。交杯酒也行。」琴格格挺逗,許小豹咬著嘴唇,頓了頓方說:「如今你是受了蠱惑,一時辨不明方向。她們現在都看後悔了。你清醒之後,就會走自己的路,過自己的神仙日子。」
「喂,誰後悔了?要後悔也是你後悔!」帕麗娜扎氣不打一處,哄小女孩也不能拿她說事。
「大不敬哦,又是犯上作亂。」伊敏刺了她一句。
「長老都給你們帶壞了,越來越兒女情長,殺伐決斷之氣,龍馭四海之勢,越來越軟弱了。再不血祭靈台,長老會優柔寡斷。」這次,她不稱老公,連稱長老,其實在她心目中,寧願她是君主,她頂禮摩拜,不願意看到現在的他,一點血性都沒有,哪有帝王的殺氣?想當年成吉思汗百萬鐵騎雄師,席捲中原大地,何等煊赫?她希望許小豹是第二個成吉思汗。
許小豹默不作聲,嚼著他烤的羊肉,眼睛不時瞟帕麗娜扎一眼,帕麗娜扎之意,她豈不知,兩人一正一邪,當然矛盾無法調和。
氣氛一時有些凝固,只有許小豹嚼肉的聲音,他冷靜了下來,不能跟這個妖孽翻臉,得哄她了:「行啦。女人頭髮長見識短。你以為靠你亂殺一氣,就是打江山?笑話。沒聽說,得民心者得天下。你別壞老子的大事就行。你,什麼眼光?什麼叫殺氣?不是殺一個人就有王者之氣,而是受萬民擁戴,一呼在下響應,那才叫奉天承運,代天行事。說你,你還不服?就你那點道行,連一塊牧場都搞不定。」
袁心罡這事有他的話語權:「妖孽,為什麼叫你妖孽呢?你不正,不是心術不正,而是大方向不正。也就是看不清局勢,就像在大霧中,沒看清道路,瞎跑一氣。豹哥是高瞻遠矚,縱橫捭闔,雄才大略,御駕海內,馬上就要天下歸心。你懂嗎?」
「妖孽,我們沒主事,你們就要給一鍋端了。現在,我們遍地開花,要錢有錢,有裝備有裝備,要人馬有人馬,這是中興之象。你懂不懂?」
「我說不過你,你們仗著人多勢眾。就我一個人,說一句話,你們群起而攻之,艾山爺爺現在也坐壁上觀,我怕以後,倒是偏離了正方向。老公,別生氣了。我是怕你被這幫酒囊飯桶這輩誤了你的大業。」帕麗娜扎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忙婉轉來承歡。
許小豹摸了摸她的粉臉:「聽話,別一天到晚把這事掛在嘴邊。我們少說多做,等著水到渠成。」
「是,老公。香妃聽你的。我陪老公一杯酒。」她親自把盞敬許小豹的酒。
帕麗娜扎釋懷,那就是全場放開了。伊罕嘗一嘗豹哥烤的,再嘗一嘗她烤的:「大叔,你嘗一嘗,是豹哥烤的好,還是我烤得好?」
大叔果然嘗了一塊,頻頻點頭:「嗯,味濃,口感重。你烤的味正,純凈。我覺得各有千秋。口味重的,喜歡豹兄弟烤的;口味純正的,喜歡你烤的。」
琴格格可是愛鳥及烏馬上夾了一大塊許小豹烤的往嘴裡塞,邊嚼邊說:「我就喜歡重品味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