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4茶客
「黛蘭。」熊黛蘭丹鳳眼齊唰唰地對尹龍對視,她多麼想像其他女人一樣,跟他無拘無束地生活。
尹龍一驚,心中頓時明光敞亮:「那麼說,我現在是許小豹,你應該叫我豹哥。我就叫你黛蘭——」
後面的聲音很弱,終於叫出了這句大逆不道的話,熊黛蘭呃了一聲,不顧一切撲進許小豹懷中,任憑電光亂閃,她粉淚盈盈,香腮珠光閃爍。
「今晚跟我去嗎?」許小豹怕驚壞了她似的,輕聲問。
「你還沒吻過我。」熊黛蘭答非所問。
「吻一個!吻一個!」女人們拍著巴掌起鬨。許小豹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楚楚可憐,那滿是期待的眼神,像兩片燒紅的電板,哧一聲,他吻了下去,電火花直冒,感覺電麻麻地;好在兩人功力深厚,火星撞地球,在唇上比拼內力,太有意思了,接著兩人蛇一般纏繞在一起,又是一場鳳求凰。
接著捲入戰團的「鳳」多了起來,尹龍單兵作戰,以逸待勞,以不變應萬變,直殺得她們欲仙欲死,方才作罷。
看看時間,接豹哥的車到樓下了。先不急吧,還是趕緊將熊黛蘭化裝成一個假小子,不過她的胸部太高,真不忍心用暗勁拉住絲帶裹緊,然後將臉上略弄黑一點,化裝成一個跟班。她個子不高,剪掉長發,看起來像一個勁脫的奶油小生。許小豹給她取了一個很男性化的名號佈雷。以後,熊黛蘭跟著許小豹出去就叫佈雷。她本來不愛穿高跟鞋,穿上男式火箭頭皮鞋,嗬,挺派頭的。
兩人都一色的倭式裝束:羽織刺有花紋的半外套,有一枚飾章;裡面是華夏唐朝服裝的裹裙,其實叫和服,下面還穿一件深色裙褲。穿著白色長襪,趿著木屐,手持摺疊扇。要是穿著這裝束走在華夏的大街上,狗都笑出尿來,但是這便是正宗的和服。
巴古寧的車已經在酒店外在恭候多時了。巴古寧也是一襲和服,估計參加這樣的活動都是要尊重倭國的文化。車在燈火輝煌的銀座大街,像混在光河之中,他們開出了繁華大街,開進了一處古巷落,寬敞的被巨大的石頭建築所包圍的廣場和街道。這裡沒有被大都市所打擾,依舊保持了它的古樸和傳統,成千上萬狹窄的、經常是曲折蜿蜒的小街小巷。儘管在東京有很多的公園、花園和林蔭道,但在這裡卻幾乎沒有什麼綠地。平常住戶的院子倒是綠意盎然:不管院子有多小,總要栽上哪怕一棵樹,幾株灌木或是有個花壇如低矮的、枝椏彎曲的針葉松、棕櫚樹,數目眾多的各式李樹和櫻花樹、柏樹、竹子、仙人掌以及長得像錐頭楊樹的柳杉。在一排排幕府的宮燈照耀下,影跡斑駁,讓你穿越了時空,從繁華的國際大都市,穿越到幕府時代。
他們今晚聚會的地方叫德川幕府,是一個大將軍的府邸,巍然屹立在山頭。這可能是僅次於皇宮的幕府,四周是巨大的條石砌成的城牆,如今布滿青苔,有不少爬藤植物布滿上面,高大的城牆裡,古木參天,掩映著飛檐斗拱的建築。「松之閣」就是大殿的架勢,青瓦白牆,屋脊上的鎮獸是龍頭魚身,兩側刻著象徵日本皇室的菊花。中央是一個內湖,環湖井然有序地矗立著大宴會府、內務府。此外,還有花陰亭、觀瀑亭、霜錦亭、茶室、內府、寶宅、神社、私塾、圖書館等等。好一個大將軍府,簡直可以當人間仙境了。
先有一個小時的參觀,是由一位身著和服的小姐,帶客人走一圈,雖然到處到掛滿魚皮宮燈,但還是影影幢幢,要不是和服小姐的引導,他們肯定要迷路。三個人看起來,豹哥和布雷兄弟倒像跟班的,巴古寧頗有倭國遺老的派頭。和服小姐引著他,他哪敢造次,豹哥是不拘小節,推他前行,不要拂了小姐的一番美意。
他們一行,走進茶室的時候,裡面燈火輝煌,茶香裊裊,還有絲竹輕音樂,女子的低吟淺唱。和服小姐問巴古寧先生:「先生,要不要進去。品茗一番?」
巴古寧回頭望了豹哥一眼,豹哥輕輕點了一下頭,巴古寧欣聲應允。於是,步入茶室,雖說是茶室,卻是雅緻的三居室,進去要脫鞋,怪不得要穿白襪子,走廊是紅木板鋪就,踩在上面很清涼,當年應該是大將軍和友人聚會的地方。走廊更像是架設在空中的棧道,直通正廳,這是為了使茶客在進入茶室前,先靜下心來,除去一切凡塵雜念,使身心完全融入自然。
正廳里已經坐了三個人,卻是二女一男,但大廳相當寬敞,留給客人還有榻榻米。男的是個帥氣的青年,留著長發,梳理得一絲不亂,面龐俊美,一身和服,看起來英武瀟洒。一邊坐了兩個婦女,一個是圓臉,體態較豐,看不出年紀;另一個瓜子臉,杏眼桃腮,膚白如凝脂,是個絕色美女,都是刺繡輝煌的和服。有和服女子為他們泡茶,動作優雅,穩在簾幕後面的有一個樂隊在彈唱。
「歡迎光臨。」兩個穿和服女子站在門廊躬身迎接。倭國的禮儀文化相當考究,三位客人不得不還禮。
青年卻視他們於無論物,自顧輕聲跟兩名女伴低聲談笑,他們也不會高聲喧嘩。只是正眼都沒瞧他們,估計是富家公子。許小豹心裡有點怪巴古寧多事,人家帶兩個女人照親談笑風生,他帶一個女子還弄得她不倫不類。
和服女子教他們茶道。在茶室門外的一個水缸里用一長柄的水瓢盛水,洗手,然後將水徐徐送入口中漱口,目的是將體內外的凡塵洗凈,然後,把一個乾淨的手絹,放入前胸衣襟內,再取一把小摺扇,插在身後的腰帶上,稍靜下心后,便進入茶室。
和服女子引他們三人在榻榻米坐下,榻榻米小巧雅緻,結構緊湊,以便於賓主傾心交談。茶室十分寬敞,室內榻榻米、茶几,還設置壁龕﹑地爐和鏤花木窗,右側布「水屋」,供備放煮水﹑沏茶﹑品茶的器具和清潔用具。左間挂名人字畫,陳設竹制花瓶﹐瓶中插花,插花是一門高雅藝術。
三個入室半跪長坐后,賓主相互鞠躬致禮,這時和服女子便去「水屋」取風爐﹑茶釜﹑水注﹑白炭等器物,和服女子取器物回茶室后,跪於榻榻米上生火煮水,並從香盒中取出少許香點燃。在風爐上煮水期間﹐和服女子要再次進水屋忙碌。這時三個人則可自由在雅室散步,可欣賞茶室內的陳設布置及字畫﹑鮮花等裝飾。熊黛蘭對字畫頗感興趣,她可以當解說員,這是奈良時代的飛鳥畫,這是垂跡畫,這是水墨畫,這是屏風畫、隔扇,這是浮世繪……她這樣一說,豹哥和巴古寧看得懂了,但還是看上去花花草草沒什麼意思。
待和服女子備齊所有茶道器具時,這時水也將要煮沸了﹐和服女子會主動邀客人們再重新進入茶室﹐茶道儀式才正式開始。
和服女子並不泡茶,而是由茶師泡茶。茶師是一個穿著綉有團菊和服的女子,她按規定動作沖茶,既要有舞蹈般的節奏感和飄逸感,然後依次獻給貴客。和服女人先示範接茶。客人按規定須恭敬地雙手接茶,先致謝,爾後三轉茶碗,輕品、慢飲、奉還。點茶、煮茶、沖茶、獻茶頗有章法。
許小豹這才明白,倭國人對繁文縟節的禮儀樂此不疲,原來享受的是一種深遠的文化品味。
布雷小聲說:「你看那個狐狸精不停地看你。」
許小豹詫異極了,低聲問:「你怎麼知道她在看我?」
布雷用華文說:「你在她後面,她就裝著抹嘴,其實目光投向你,你要是轉身,她裝著品茗。還故意打開摺疊扇幾下。你沒注意她的時候,她目光專註地看著你。特別,我們坐下來的時候,她失神地盯著你。真沒騙你。」
許小豹舉起茶杯,正好與那姑娘目光相對,這是一張秀美的臉,微卷的秀髮雲霧一般堆在肩頭,還有微雲似的髮絲鬈曲在臉頰。那姑娘並不躲閃他的目光,還直愣愣地與他對視,眼神中有種飄搖的神光,臉上還浮著嫵媚的笑容。
布雷推了他一下,不滿地說:「你別被她勾了魂去。到時,我回家怎麼交差?」
許小豹悄聲說:「我看那女人眼裡有一種熊美智、美惠、萬納瓦瑞、帕米、泰莎眼裡才有的高貴之氣。」
「你算了吧。知道你有這麼多嬌貴的人陪伴你,你就知足吧。不要看到極品女子,就說她是公主。我看這個女子可能是倭國明星,很會招蜂引蝶。」布雷蹙著眉頭,臉有慍怒之色,對許小豹頗有微詞。
許小豹還是有點怯她的,忙陪著笑臉:「我只不過憑直覺,眼神有威嚴,傲視周圍的一切,卻總是好高騖遠,追求那些遙不可及的東西。她為什麼看我,那是他對眼前那具帥哥看厭了,想尋新鮮刺激的玩藝兒。那是貴婦人常有的百無聊賴,想紅杏出牆。」
「她出她的牆,可不關你的事。」布雷低聲呵斥他。
「知道了。我們不是聊聊天。再說,我們說華文,他又聽不懂。我說實話吧,我真的知足了,我本來只能娶一個的,現在十二個了,加上你十三個了。哪裡還敢拈花惹草?不過,對你,我是想,可是怕失禮,怕你懲罰我,我雖然淘氣,可還是尊敬師長的。」
「你讓我噴你。我什麼時候成了師長了?你是我師長還差不多。再說了,你不是借師父之名,將女徒弟居為己有;我當然可以將我的徒孫居為己有啊。」布雷其實是很離經叛道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