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錢八卦再獻計

  六王爺迫不及待地要把錢八卦請過來，要和他起商議著如何下手，如何盡量不露痕跡地除掉賊子，如何最大限度上避免引起當今聖上的注意，以及其他王族親宗們的指三道四——他不想讓自己對一個幼兒痛下殺手的把柄落到其他王侯手中，畢竟他無限製地在城外圈地已經引起了很多宗親的不滿。


  經過兩日以來的恢複和調理，錢八卦已經在之前飛鏢的驚嚇之中恢複了常態。


  這天，錢八卦換了一身幹淨整潔的袍褂，在自己的房中擺弄著精心收藏來的官窯瓷器。他心中鬱悶，怨著六王爺不派人前來探望探望他，好歹說個暖心窩的話也好，於是一連兩日不出門，一個人悶在房中。


  此刻，六王爺派人來請，他倒是十分樂意去，恨不能一下子就出現在六王爺的麵前，但是他還是想表現一下心中對於六王爺不來看望他的不快。於是，一聽有人來了，便迅速地脫掉袍褂，扔到一邊，跑到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蓋上，裝作臥床不起的樣子。


  來者不知究竟地站在原地看著錢八卦。錢八卦裝作氣息微弱地對來人說道：“六王爺來使，有失遠迎，萬望恕罪。煩勞尊駕回去稟報六王爺，八卦前日受驚過度，下床不得，更不敢出門。有勞尊駕了啊。”聲音像是在他的嗓子中擠出來的一樣，沙沙啞啞地。


  來者出乎意料，六王爺的邀請竟然被回絕了。他不想白跑一趟，請不去錢八卦，也沒法向六王爺交待，便上前一步說道：“錢先生，您可是六王府第一智謀之士啊，王爺請您去肯定是有要緊事相商，您若是不去的話，恐怕就王爺麵上不好說啊！”說著，不斷地望著握在床榻之上的錢八卦，期望著他能下床來，同他一起去見六王爺。


  錢八卦繼續著有氣無力的聲音：“鬼門關可不是個好地方啊，我在那裏打了個轉兒，可惜閻羅王不收我啊。待到我身子好利索了，自會前去向王爺請安，來使請先回吧，八卦不能遠送了。”


  來者一聽，著急了，就看著錢八卦現在這般氣力，就像有了出的氣，沒了進的氣一樣，等到他好利索了，那得到猴年馬月了？但在錢八卦的房中，他還不能發作，何況又是奉命來請他的。


  正在無計可施之際，來者眼珠一轉，突然有了主意，又上前一步試探性地喊道：“錢先生……”


  錢八卦不語，將身子一扭，轉向了裏麵，留給來者一個瘦小的背影。


  來者見狀，繼續說到：“錢先生，雖說您是六王府中第一謀士，深受六王爺器重，可六王爺那是何等人物，他那裏還會缺得了智囊？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呢。唉……可惜啊，錢先生抱恙在身，王爺的這份賞……看來是輪不到錢先生裏嘍！”說著，轉身便要往外走。


  錢八卦一聽，突然轉過身來，抬起頭來，趕忙叫住來者：“來使留步！”


  來者知道自己的主意起了作用，便更進一步地說道：“小的還忙，還得往後院側廂中請伍先生呢，錢先生好生休養便是，小的告辭了。”說著，繼續往外走。


  錢八卦一下子把錦被掀到一邊，在床榻上一躍而起，連鞋都顧不得穿好，趿拉著便跑過來，一把拽住來使：“王爺可曾說得叫我去所為何事？”


  來者一看，裝作大驚失色地說道：“錢先生可得注意調養啊，鬼門關可不是個好地方，您剛從那兒打了個轉兒，咋地就跑下床來了？”


  錢八卦知道這是來者在暗諷他，便囔囔著：“去去去，稍候我片刻，待我入室更衣，隨你一同麵見王爺去。”說著，一轉身，向著裏屋走去。


  來者望著錢八卦的身影，哼了一聲，站在門口隻等著錢八卦更衣。


  六王爺已經在堂中等得有點著急，之前的錢八卦可都是隨叫隨到的，怎的這次如此緩慢？急的他在堂中快步地踱著，遊龍紋飾的長靴踏在地上，發出橐駝的響聲，在這個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的堂中，這個聲音顯得異常巨大。


  錢八卦終於來了。


  “錢先生，可讓本王好一陣好等啊！”六王爺一步上前，拉住錢八卦，生怕他會跑掉。


  錢八卦還沒來得及跪倒請六王爺的安，見王爺這等迫切，便自作主張地把那一道程序省略了，又穩如泰山地辯解道：“嗨！王爺可甭提了，八卦這幾日受涼，腸胃有點不爽，王爺的使者去的時候，八卦還正在茅房鬧肚子呢。”說著，用眼睛偷偷地瞄了適才的使者一眼，示意他不要揭穿他的荒謬。


  六王爺倒是被錢八卦的不雅，甚至算得上低俗逗開了心——還從來沒有人這麽直白地對他講話——哈哈一笑，請錢八卦落座，才開始了請錢八卦前來所要商議的正題。


  當六王爺把事情仔細地向錢八卦描述了一番的時候，錢八卦又眯起了那雙小眼睛，像是在思考著問題的解決方法。


  錢八卦好像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突然打了個激靈——他想起了那天朝著他飛來的那支鏢。他的手被震得麻木的感覺似乎還停留在手上。


  六王爺等待著錢八卦給出出其不意的謀略，卻不想他竟這麽樣地激靈了一下。他知道那是錢八卦心有餘悸，看在眼裏，但嘴上不說，不想打斷錢八卦的思路。


  錢八卦猛地一下站起身，喜笑顏開，兩大步走到六王爺身邊，俯身耳語道：“隻須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六王爺一聽，也是喜上眉梢，桌子一拍，大叫一聲：“好！如此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