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史邦鈺逃遁

  壽兒大口大口地吃著眼前可口的食物，卻不知“夥計”已經在他的背後舉起了手中的刀！


  掌櫃的躲在小窗之下，看得一清二楚：“夥計”適才找了借口支開了那兩個夥夫，然後慢慢地在壽兒身後走了幾步，覺得時機成熟，便在身後暗暗地抽出了提前準備好的匕首，舉在手中，正要刺向毫無直覺的壽兒。


  掌櫃的何嚐見過這種場景？他的店，他的後廚，今日竟要見紅！他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啊！”了一聲，被嚇得癱坐在窗下。刹那的工夫，他恢複了意識，想到自己發出的聲音即將給他帶來麻煩，但此時已經無法彌補，迅速地起身就跑。


  “夥計”冷不丁地聽到窗外的一聲“啊”，知道窗外有人，想必自己的動機已經完全暴露，便迅速將匕首插回腰間，幾個大步追了出來。等到“夥計”追出來的時候，看到掌櫃的已經連滾帶爬地跑回了前店。“夥計”凝住眉頭，略一思索，在掌櫃的身後追了過來。


  掌櫃的跑到帳台前，亂七八糟地抓起些抽屜中的碎銀子便要往店外跑，但他哪裏跑得過“夥計”？

  等到“夥計”把他一把抓住的時候，掌櫃的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顫抖著雙手，向“夥計”求饒：“饒命啊，饒命啊，我什麽都沒看到啊……饒命啊……”說著，便要跪倒在地給“夥計”磕頭。


  “夥計”把掌櫃的提在手中，惡狠狠地說道：“告訴你！今日之事，你若是敢對別人說出一個字，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是……是……是，是……”掌櫃的連忙應聲。


  “夥計”將他放下，“哼”了一聲，轉身再往後廚中來。


  等他再回到後廚的時候，卻哪裏還能見得到壽兒的蹤影？“夥計”衝進來，一看不見了剛才還在這兒貪吃的髒孩子，隻見得桌上的吃食是一片狼藉。他心中慌了神，想到這可是錢八卦親自安排他在這裏專等賊子到來的，而此刻卻不見了賊子的蹤影，心中著實焦躁！

  “夥計”搜遍了後廚中每一個能夠藏身的角落，但就是不見賊子。他又衝到院中、前店、店外，甚至是店周圍方圓三裏的地方都細細搜尋過了，賊子蹤跡全無！

  這次輪到“夥計”癱坐在地上了，心中深深懊悔著自己辦事不力，怎麽就不先解決了賊子，再去追趕掌櫃的！——他沒有辦法給六王爺與錢八卦交待。冥冥之中，他似乎看到了向來嚴厲的六王爺無情的命令，也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下場將會是什麽。


  適才他還把掌櫃的提在手中凶狠地威脅，而在此刻卻不知所措！

  冰冷的地麵使得“夥計”漸漸地清醒了頭腦，想想與其回六王府複命，接受殘酷的懲罰，甚至是賜死，還不如偷偷逃命，好歹活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想到此，他站起身來，便要遁逃。但轉念又一想，這樣做未免太過無情無義——他向來收六王爺恩重。


  於是，“夥計”找到掌櫃的，借來筆墨紙硯，作書一封：

  “罪將史邦鈺頓首叩拜王爺千歲案下：前蒙王爺不棄，奉命暗伏於店，戮殺駝崖賊子。卻不想事有料外，被店掌櫃所窺，功敗垂成，賊子得脫，遍尋方圓三餘裏，不知其之所往。邦鈺心中不勝愧疚之極，自感無顏麵見六王。王爺向日之大恩，來日定會相報！罪將史邦鈺頓首再拜王爺千歲。”


  寫完，裝進封函之中，黏住了函口，丟給掌櫃的一塊銀子，讓掌櫃的派人將信函送往六王府，之後便悄悄地離開了，消失在遠處的樹林之中……


  信函送到六王爺手上的時候，他正焦急地等待著“夥計”帶著好消息回府，卻不料人沒有等到，卻收到了一封信函。


  “啪”地一聲，六王爺將史邦鈺寫來的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大罵道：“氣死我也！好你個史邦鈺！真真讓本王……”氣急敗壞之中的六王爺找不到更好的詞語來抒發心中的惱怒。


  “唉……”六王爺又惱又恨，但更多的還是傷心。要知道，六王爺向來沒有虧待過史邦鈺，盡管他隻是個武將，不曉韜略，但他能征慣戰，沒少受了六王爺的恩情和提拔。


  “來人！給我全城搜捕史邦鈺！將他拿來見我！”六王爺大喊著。


  錢八卦一直跟在六王爺的身邊，一同等待著史邦鈺回府，此刻見六王爺竟要派人捉拿史邦鈺，上前阻止道：“王爺！萬萬不可！”


  六王爺正怒著，錢八卦上前勸諫，便自然而然地遷怒於他：“都是你！都是你非要派他去！非要派他去！現在……現在……現在我要捉拿他，你還阻止！你說……你到底心中如何盤算！”


  錢八卦見慣了六王爺的各種姿態，今日見得大怒，他自是當作習以為常，穩穩地說道：“王爺息怒，依屬下對史邦鈺的了解，此人自是知恩圖報之人，絕非無情無義。他今日離去，來日定會回報王爺大恩。此外，使其散遊於江湖之中，對王爺來說，也未免不是件好事。狗急了會跳牆，狗急了也會咬主人呐。王爺可要三思而行啊！”


  此刻六王爺正像一隻發怒的豹子，哪裏還聽得進去錢八卦的分析？


  正欲再發作之時，聽得探子來報：“報！城外二十五裏，史將軍暗伏之店，後廚失火，現已化為灰燼。店中掌櫃、夥夫等皆死於大火，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