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壽兒逃跑

  一春一秋一寒暑，時光很快來到了第二年的隆冬。


  天寒地徹，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中，看不到哪怕一定半點兒的綠色，隻有光禿禿的樹幹在寒風中顫抖，所剩無幾的幾片枯葉高高地掛在樹梢，隨著寒風不斷地搖蕩。幾天前，剛剛下過一場大雪，銀裝素裹。天放晴了，萬裏無雲。陽光在這個季節成了寶貴的東西，萬物無不貪婪地迎接著陽光的照耀，期望著陽光能夠把寒氣驅趕掉。


  貫丘雄賦予壽兒的名字已經被鏢局的人們叫開了。經過這一年多的成長，壽兒明顯得長高了一大截，腦門兒剃得光亮光亮的，後腦上垂下來的小辮子又細又短。


  如今的壽兒已經是貫丘雄的徒弟了——這是章龍天的意思。


  盡管是所謂的“賊子”，但是，一來，所謂虎父無犬子，章龍天多日以來聽其言，觀其行，認為壽兒是塊可雕琢之器；二來，把他收養在鏢局，也好約束於他，再教之以禮，授之以義，即使日後他曉得身世，出於感念之情，想必也不會對貫丘雄、對鏢局反咬一口；再者說，倘若使其遊走於江湖，於鏢局無絲毫情義可言，那才是對鏢局最大的威脅！


  正是出於以上的考慮，壽兒行過了拜師之禮，成了貫丘雄的徒弟。


  這也正合了貫丘雄的意思——他早有收其為徒之意。


  盡管年紀尚小，但聰明伶俐，頗有機智，簡直就是個小機靈鬼。在鏢局中看慣了循規蹈矩，恪守鏢局清規戒律的師弟們，貫丘雄眼中的壽兒竟是如此地與眾不同，如此地惹他喜愛。


  貫丘雄的夫人林晨英如今已經是身懷六甲了。貫丘雄心中蕩漾著無可言表的喜悅之情，期待著升級當爹的那一天，對林晨英愈加貼切，每日噓寒問暖，精心照料，非比以往。


  這一天，貫丘雄正在書房中坐著，讀著一本破舊的書，旁邊的炭盆中的火炭燒得通紅通紅，時而發出“哢啪哢啪”的響聲，也散發著讓人倍感溫暖的氣息。


  “師父！師娘叫你快去！”壽兒大步地跑進書房中來，喘著粗氣，眼睛瞪得大大的，聲音急促地說道，像是林晨英那裏發生了什麽似的。由於跑得太慌張，他進到書房中的時候沒有站穩，險的摔倒在地，

  貫丘雄抬起頭看到壽兒如此驚慌失措，心中所料必有大事，便立馬起身，丟下手中的書，快步地奔向臥房。壽兒緊隨其後，跟著跑了過來。


  原來，林晨英要臨盆了。


  貫丘雄又喜又驚之間，一時竟不知所措，他站在林晨英的床邊握住她的手，口中喚著“晨英”。疼痛難忍的林晨英握緊了貫丘雄的手，好像要把他的手握她的手裏一樣。


  壽兒這時也跑到林晨英的臥房門口了，少不經事的他或許知道了眼前是怎麽一回事，說道：“我去叫師奶奶！”說著，一轉身，跑掉了。


  貫丘雄的師娘很快地來到了。畢竟是女人的事，她迅速地命人馬上去請產婆，並且不斷地安排著其中所需要的一切。


  時光已經要將近午時了，太陽來到了正頭頂上。


  貫丘雄在臥房門外，焦急地快步踱來踱去，心中的激動與擔憂使他不能夠停下腳步。壽兒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著貫丘雄，腦袋隨著貫丘雄的移動而左右不停地搖動著。


  “哇”地一聲嬰兒的啼哭，貫丘雄算是放下了提在了嗓子眼兒的心。他忽地站住腳步，略一清醒，推開臥房的門，跑了進去。


  產婆懷抱中的小小繈褓中，不停地發出肆無忌憚的“哇哇”的啼哭聲，這對於貫丘雄來說，或許是他聽到過的最動聽的聲音。


  產婆見貫丘雄進來了，滿臉堆笑地迎上前去說道：“恭喜貫大鏢師啊，新添了一個又白又胖的小公子，恭喜恭喜啊……”說著，就要把繈褓遞給貫丘雄。


  貫丘雄激動地接了過來，抱在懷中，滿心歡喜地湊到林晨英的床邊，看著林晨英，撫慰道：“晨英，辛苦你了！”


  林晨英此刻還滿頭大汗，氣息微弱地喘息著。看到貫丘雄抱著繈褓過來了，微笑著，沒有多大言語的力氣。


  這一家三口，現在描繪著何其美滿，何其幸福的一幅畫麵！

  壽兒站在門外，傻傻地望著房中的幸福與美滿，心中若有所思。忽然，他轉身就跑，邊跑邊揮舞著臂膊，“啊啊啊”地大叫著，好像心中有數不盡，訴不清的冤屈。他順著鏢局的長廊，穿過大院，一路拐彎抹角，一直跑出了鏢局的大門。


  貫丘雄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根本沒有意識到在這個幸福的時刻，壽兒會喊叫著跑掉。他回頭望了一眼，早已經看不到壽兒的影子了。


  貫丘雄說道：“晨英，好好休養，我出去一下。”說著，講繈褓放在了林晨英的枕邊，扭頭走掉了。


  “阿玄！馬上派人出去尋找壽兒！他跑掉了！”貫丘雄很快地找到褚阿玄，吩咐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