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章
2012年1月16日星期一陰
我終於知道了整個事實,茹顏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原來,原來娃娃並不是茹顏的什麽遠房親戚,更不是普通的朋友,而是……而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妹妹。看著茹顏痛苦的樣子,我唯一能做的,就隻能是用手環抱住她瘦弱的身體。我企圖靠這個方式給她一些溫暖,哪怕一點點也好,可是她的身子,卻仍不停地顫抖。
茹顏,茹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娃娃她會沒事的。因為,因為以後安冉不在你身邊,娃娃就會一直陪著你,連同我的那份愛,一直陪著你。
茹顏告訴我,她說安冉你知不知道?現在,我看著菁菁躺在病床上,沒有一點點的知覺,我的心裏就好痛,真的好痛好痛。安冉,菁菁一直以為我恨她,討厭她,其實不是的,我愛她甚至勝過我自己,我早已經忘記林琢韭了,隻不過我不願意承認而已。在林琢韭放棄我的那個時候,我的心就已經死了。我一直都太固執,固執地認為我是愛他的。固執地認為這一輩子我再也沒有辦法愛上別人。可是,我太幼稚了,我不曉得,原來,時間可以改變好多,包括曾經的愛與眷戀。安冉,我真是個自私鬼,菁菁和林琢韭那麽相愛,我卻逼得他們不能在一起。菁菁太傻了,傻得……為了我而放棄她的愛情……
我抓住茹顏的肩膀,我說,茹顏,你告訴我,告訴我娃娃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茹顏輕輕地搖頭,我不知道,她說,那個男的,好像叫石……石……
石蕭?我幾乎是用顫抖的聲音反問。
也許吧,茹顏幽幽地說,他是誰不重要了,我現在,現在隻想要菁菁平平安安的。
她幫娃娃掖了掖被角,滿臉憔悴。
石蕭!石蕭!又是你個混蛋!為什麽,為什麽你要不停地傷害別人呢?而且,都是我身邊的人。你用你所謂的愛而不停地傷害她們,你的心裏到底有沒有過一絲自責?為什麽,為什麽要碰那麽單純的女孩子!你毀了的,是她們的一生。
我想我是討厭石蕭的,他與他那聖潔的崗位根本不相符合。我不知道他又用怎樣的謊言騙取娃娃的信任。總之,他的每一個謊言都是完美的。曾經,他就對我高一時的那個女同學說,他說:“你知道先前我為什麽都找比我小好多歲的女朋友嗎?那是因為,因為我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發現我喜歡上了你,可是你的身邊有太多太優秀的男孩子,而我卻比你大了那麽多。”那個女生後來回想起這一切的時候還跟我說,她說安冉你相信嗎?當時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有多認真。甚至,我還可以看見他眼裏隱隱的淚水。所以我選擇相信他,相信他對我的欲罷不能的愛。可是,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在我16歲的時候,我就把我整個人都交給了他,而他,卻單單隻因為喜歡一篇對他不利的文章而把我一腳踹開。安冉,你說,你說是不是他對每個女孩兒,都會講那麽煽情那麽甜蜜的話?石蕭是個大騙子,徹頭徹尾的大騙子。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再原諒他。他騙走的不單單是我的身體,還有我的感情和我的心呐!在我原本可以最純真的年紀,他的甜言蜜語卻毀了我……
此時,我看著傷心的茹顏與昏迷不醒的娃娃,心裏突然就那麽疼起來。“茹顏,陪她多說說話吧。”我說,“多說說曾經的事情,說不定就會有奇跡。”
茹顏一下子變得很興奮。“是啊!”她說,“為什麽我沒想到呢?”
她轉過身背對著我,拉著娃娃的手開始講那些沒有我參與的曾經。她沒有發現,身後的我早已麵色慘白。
我踉蹌地退出病房,在醫院走廊的拐角處停下,然後大口大口地呼吸。我的心髒已經開始頻繁地發病。倪伯伯曾勸我做手術,他說:“安冉呐,如果做了手術,你還有20%的存活率啊。可是如果不做,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了。”我記得那時候我挺平靜的。我說:“倪伯伯,你告訴我吧,告訴我,如果我不做手術,還剩多少日子可以活?”他沉默了很久,然後,他用低沉的聲音告訴我,他說:“至多隻有半年。”半年?半年?我突然得笑了。“我不做手術了。”我說。做什麽手術呢?我其實是個挺膽小的人,我害怕那80%的失敗率啊!我還有半年時間呢,這半年我得把我該做的事做完,把我該圓的夢圓完。我要寫一本,就叫《哭泣北極海》,這是我早就醞釀好了的。那裏麵,有我對杜北冶最真最純的感情。起身離去的時候,我對倪伯伯說,我說,倪伯伯,你再叫我一聲小安冉吧,我喜歡喜歡你叫我小安冉……那個時候,我看到倪伯伯的眼眶紅了。
對於我的病,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隻想,隻想能快快樂樂地過完我剩下的日子。於是,我開始放棄我曾經熱愛的短篇而該寫長篇。我要把我的心情記錄下來,把我的愛記錄下來。不讓它們因為我的離開而被掩埋。我花了整整兩個月時間用心寫出了《哭泣北極海》,然後忙著修改,找出版社。這一段時間裏,雖然忙碌但卻充實著,終於,我的心血出版了,很快被推上圖書熱銷榜的第一名,而各大網絡也開始連載我的,力圖把我打造成新的言情小天後。可是我知道,這一切對與我來說,都是毫無意義的。我的生命即將結束,那麽,榮譽與權位對與我而言,又是多麽渺小呢?我隻是感謝,感謝上帝讓我在離去前能留下一些什麽東西在這我所留戀的世間。並且,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再見杜北冶。
現在,5個多月過去了,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突然得發病,然後匆忙離開。我害怕,害怕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就會造成我與朋友們的陰陽兩隔。每次在記日記的時候我就在想:這一篇,會不會是我的最後一篇日記呢……
最近好忙,可能不能天天記日記了,現在我坐在娃娃的病床前,看看她蒼白的臉頰,她的臉麵好消瘦,大大的氧氣罩幾乎覆蓋了她大半張的臉。我看著她長長卷卷的睫毛,略微淩亂的發絲與玉白小巧的耳垂,突然覺得天意弄人。那麽美麗的女子,為什麽,要讓她經曆那麽多呢?我幫她攏了攏額前的發絲,又幫趴在床邊睡著了的茹顏蓋了一條厚大衣。
這個冬天,真的好寒冷啊!
現在是淩晨1點了,我想睡一會兒。
就到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