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離開的心，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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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離開的心，生根發芽
這是沈白露第一次萌發出離開南城，離開段仕琛的想法。
以前總是覺得小寶在二哥長大的地方成長才是對二哥以及家人最好的交代，可是現在沈白露卻是明白了，要是自小成長的地方不能讓他快樂，那麽留下來已是沒有了意義。
這突然萌發出來的想法，卻是像一顆種子，開始發芽，生根。
段仕琛並不知道她此刻要離開的心情，他隻以為她是在為小寶擔心。
車子再次停下，那卻是一家無人問津的破舊遊樂場。
從來也是光鮮亮麗過，隻是後來因為經營不善宣布倒閉，遊樂設施都破舊的很，安全係數都無法得到保證。
沈白露不敢置信小寶會跑到這裏來，他一個人是怎麽走這麽遠的路。
幾個人分開尋找，並時刻保持電話暢通。
段仕琛寸步不離沈白露身邊，帶著沈白露一路沿著水泥地尋找。
“海盜船！”
沈白露卻是想起來小寶特別喜歡的海盜船，之前帶他去遊樂場的時候，他總是能夠來回坐好多遍。
她直覺小寶一定會在那裏。
不管在不在，隻要是可能的地方都要去試一試。
果真小寶就在海盜船裏。
破舊生鏽的海盜船，小寶縮著身子，孤獨的坐在裏麵。
沈白露看著他那麽小的身子蜷在裏麵，可憐兮兮的小腦袋埋在雙腿間，手臂繞著自己。
“小寶.……”
朝著小寶叫了一聲，沈白露已是控製不住的流淚。
雙眼通紅，眼淚刷的便流了出來。
遊樂場已是破舊，海盜船自是很多年沒有人保養，門已經打不開，隻能從船艙上過去。
段仕琛抱起她，把她先放上去，自己在跟著上來。
“小寶，我是小姑姑！”
沈白露隻以為他剛才沒有聽見她的聲音，又是走近了些，叫他。
小寶抬起頭來，看著她。
沈白露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樣的目光。
無助，絕望，淒涼。
他才隻有四歲，怎麽會有這樣的目光。
心被絞在一起，他現在應該是開心的，快樂的，無憂無慮的。
眼淚落個不停，他不去管海盜船沒有保養，搖晃個不停，也不管自己肚子裏的包包，也不管孕婦要不要注意這個，注意那個，她就那樣的朝著小寶衝了過去。
“小寶，小寶，你怎麽了？”
她蹲在他的身邊，去摟他。
“你去哪裏了？”
小寶看著她，沒有哭，沒有鬧，卻是很平靜地問她去哪兒了。
昨天訂婚，從早上就把他交給了管家，後來管家又交給了李靜婉，現在已經十一點多，從昨天到今天，才見了這一眼。
沈白露說不出自己去哪兒了，她去找尋自己的幸福，卻是忘記了小寶。
她怎麽可以把他交給任何人。
她應該把他帶在身邊的，她怎麽可以把他交給別人。
“我……”
張了半天的嘴，沈白露卻是無法說出完整的話。
她一個勁的哭，小寶卻是一臉平靜，老成的一點都不像四歲的孩子。
雙手無助地捧起小寶的臉，唇瓣哆哆嗦嗦。
“小，小寶.……對不起.……”
她現在隻能跟他說對不起，她沒有好好照顧他。
“你去哪裏了？”
小寶又是一遍，每一個都問的清楚。
“我睡著了。”
沈白露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正常點，來安慰他。
“原來是睡著了。”
小寶喃喃重複而起，像是重複她的話，卻又像是自顧自的說話。
“我來晚了，你罰我好不好？”
那卻是他小時候的事情，他三歲了有一回尿床，她就本著臉跟他說，沈啟文，你這麽大了還尿床，現在要罰你。
他翹著小嘴角，怎麽罰？
她抿了下嘴，下狠心來，一個星期不可以吃芝士。
雖然在中國出生，但這小子就是對芝士萬分感興趣，愛吃的要命。
現在卻是她犯了錯，過來問他要懲罰。
“罰我好不好，小姑姑認罰！”
她捧著他的臉，眼淚簌簌而下。
段仕琛站在他們身邊，看著他們一臉悲傷，心情也不好，雖然找到了小寶，但總感覺這孩子不如以前開心。
“先去車上，這裏太熱！”
小寶不知道在這裏坐了多久，身上開始發熱，小臉也紅彤彤的。
說著，段仕琛便伸手去抱小寶，卻在半空中被擋住來。
“叔叔，你先離開下！”
段仕琛忽然發現小寶一下子成熟很多，說出的話竟讓他這個大人都覺得緊張。
他讓他離開，是想跟沈白露單獨說話。
段仕琛點頭，拍了下沈白露的肩膀，“我就在下麵，有什麽事你就大喊。”
沈白露點頭。
下來的時候遇見了冷言和藍季風，三個男人站在海盜船下，時刻做好準備，船上一個孕婦，一個小孩，勢必要保護好他們的安全。
段仕琛離開後，沈白露抱著小寶，把他圈在懷裏。
她好心疼，小寶忽然這樣不說不講，她真的很擔心。
萬一小寶有個三長兩短，她要怎麽活下去。
“罰我一個月不準吃芝士，好不好？”
沈白露手落在他身體兩側，緊緊地抓著他的褲子。
那便是曾經懲罰他的事情，現在卻是懲罰她來。
一個月不吃，一年不吃都可以，隻要他高高興興的就好。
“你和叔叔訂婚去了。”
小寶又是開口，講著昨天的事情。
沈白露知道小寶比別的小孩子聰明，談戀愛，訂婚，結婚，這些事情他心裏都很明白。
“對，我和叔叔訂婚去了！”
她咬牙說完這句話，不安地看著他。
“靜婉阿姨帶著我玩，管家伯伯給我找好吃的，我吃了你的喜糖，我看見叔叔抱你，親你，我看見你好漂亮，像白雪公主一樣，我都看見了.……”
沈白露搖著頭，不是的，不是的，沒有了他有這些有什麽用？
“可是，你那麽幸福，爸爸和媽媽卻不在，他們永遠不會回來！”
“小寶.……”
沈白露終於控製不住，仰天大叫一聲，趴在小寶的懷裏。
好恨！
恨老天，恨那架飛機。
恨李靜婉。
恨他們為什麽對她和小寶這麽殘忍。
“他們在……在的……小寶……”
最後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這已經是個不能隱瞞的事情。
小寶又大又圓卻空洞無比的眼睛，因為她說在的時候轉了下，看著沈白露，“真的在嗎？”
真的在嗎？
他問著她，那關於父母的事情到底是李靜婉騙了他，還是她騙了他。
在他程亮的眼睛裏，那一抹幹淨的光亮起。
她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謊言。
“小寶，他們在天上，是那顆最亮的星星，他們.……一直在保護你！”
你是他們最愛的孩子，他們即便離開也是舍不得的。
什麽天邊最亮的星星，什麽化作星星看著你，保護你，那些都是騙人的。
星星就是星星，不應該被加上那些無端而起的高帽子。
她蹲的太久，腿腳都麻了，肚子一直再疼，她早已忘記了這一切。
她眼中隻有小寶，隻要他還是原來的樣子，開心快樂的生活著，她便做什麽都可以。
小寶終於有了動作，小臉被太陽曬的紅彤彤的，平日裏覺得可愛十分，現在卻是說不出的心疼。
“我帶你離開這裏，我們離開這裏，永遠不回來，那些傷心的事情都沒有了！”
她卻是一下子激動來，抱著小寶，緊緊地貼著他，額頭上的細汗匯聚起來，落在小寶的後背。
兩個人身上的熱度交融在一起。
離開這裏吧，這裏隻會讓小寶更加痛苦。
她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沒有想到段仕琛，她現在什麽都可以拋棄。
小寶坐在那裏，伸手圈住她的脖子，像平時那樣窩在她的懷裏。
“隻要有你。”
隻要有你就行了。
眼睛裏的開關就被小寶控製著，一下子又泉湧而來。
“好，我們一起離開！”
她點頭答應，沒有任何的顧慮。
“我帶你離開！”
她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耳邊落下堅定的誓言。
撐著自己發麻的身子，把小寶抱在懷裏，直起身來。
小寶並不知道此刻的沈白露忍得有多辛苦。
海盜船長時間沒有人保養維修，很多生鏽的地方，這個時候兩人站起來，生鏽的表殼開始往下掉鏽渣。
“吱呀”——
隨著重心不穩的晃動，一大塊鏽渣練成表皮一起掉下來，左麵偏下的位置空出一個大洞來。
“啊！”
沈白露隻感覺雙腳踩空，嚇得捂住懷裏的小寶。
“白露！”
段仕琛聽見聲音，回身跑過來，卻隻看見沈白露硬生生地摔了下去。
小寶被她護在前麵，她自己的後腰抵在了座椅上，身子歪到一邊。
“白露！”
三兩步走進去，連著小寶抱在懷裏。
“疼，肚子疼……”
感覺到有股力量撐著自己，那熟悉的氣息將她包圍，沈白露慢慢地鬆開護在小寶身上的手。
她聽見有人著急的叫著她，很害怕的樣子。
她想要答應，想要抱他，告訴他自己沒事。
可是她說不出話來。
身子不斷的往下墜。
越來越痛。
她感覺到她已墜落懸崖，再也夠不到他。
孩子，媽媽對不起你，請你記住，來世要投個好人家。
卻是在那電光火石裏，她看見了他。
是他，從十八歲就喜歡的男人。
段仕琛，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