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不曾後悔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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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屏住呼吸的瞬間，那個突然發亮的手機屏幕成為了法海手中的金箔，瞬間便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去。
隻不過那與法海相比卻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是被動的，而現在卻是主動的，大家自發的把視線全部落在了手機上。
又是在那刹那之際，一隻手極快的伸過來，閃電般的速度便是把手機握在了手掌中。
“密碼！”
沈啟文驚聲狂叫起來，卻是忘記了這不是自己的手機，他現在就連知道段瀅心的下落都要別人的手機來告訴，他什麽都做不了來，他從未感覺到如此的無助。
李鋒拿過手機，對著自己的麵部掃描了下，手機落下“滴”的聲音，接著屏幕發亮而來，大家的目光便跟著一起過去，盯著那信息上麵紅色的數字“1”。
那個“1”字有著萬能吸引力，把大家的視線都吸引而來。
不知道是那隻顫抖的手指落下去，點開了來，屏幕上赫然醒目著一張高清的照片。
“王八蛋，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沈啟文不允許有任何人這樣對待段瀅心，那照片裏段瀅心手腳被綁起來，嘴巴裏塞了塊灰色的布，頭發亂七八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殘破不堪，整個人看起來髒兮兮的，可這都不算什麽，她臉上醒目的那兩條血色疤痕卻是格外的揪心。
“我要殺了他！”
沈啟文搖頭在無法相信的事實中，伸手就抱住霍向寒，從他的腰間抽出那把手槍，直直地身子朝門口走去。
“你去送死！”
霍向寒看到段瀅心那樣的照片，也是痛心疾首的，可是他僅剩的理智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輕舉妄動，段瀅心已經在他們手裏，他們想要營救出段瀅心絕對不是那樣簡單的事情。
相對來說，李鋒還算是比較沉穩的，隻是他把視線落在了江黎身上，若有所思。
“給我看看，瀅心怎麽了，他們怎麽對瀅心的？”
江黎的腦袋湊過來，整個身子擠在李鋒的懷裏，伸手奪過手機。
李鋒想要扯回手機可是已經晚了，就隻看見江黎目瞪口呆，手指堵在嘴巴上，嚇得不敢說話。
“怎麽會.……他們.……不是……人.……”
即便是性格格外開朗的假小子江黎此刻也受不了來，不可置信的搖頭，他一直都知道斧頭幫與青木幫是死對頭，常年因為地盤相爭，可是他們有什麽事情衝著男人來啊，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麽。
“啊！”
江黎大叫一聲，臉色慘白，胸口起伏的厲害。
“你怎麽了？”
李鋒感覺到江黎的不對勁，想起霍向寒之前跟他說的江黎小時候的事情，她也是被斧頭幫綁走過，她經曆過比這更為殘忍更為血腥的懲罰，所以她現在是怎麽了，他忽然有一絲的害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麽。
“江黎，你怎麽了，說話！”
李鋒一個巴掌落在江黎的肩膀上，試圖讓她說話，喚醒她的意誌。
“頭痛，好痛，痛……”
江黎虛弱的靠在他懷裏，後背抵著他的胸口，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才緩和下氣息。
“痛，怎麽痛，你想起了什麽？”
李鋒抱著她的上半身，支撐起她身體全部的力量。
“江黎！”
和沈啟文爭執的霍向寒走過來，一臉擔心的看著江黎。
她現在的樣子很不對，伸手扯過她的手腕，感受她紊亂的氣息，不好，估計是她看見了段瀅心的照片想起了什麽，那段記憶雖然被封存了，但萬事沒有絕對，催眠師說過就算是世界上最好最厲害的催眠師也無法去真正催眠，若是有一天記憶在大腦中碰撞，她想要恢複記憶的決心被催眠師強行的清洗，那麽被催眠的人和有可能會記憶紊亂，變成神誌不清的瘋子來。
江黎萬萬不可以，霍向寒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腕，用力的在她嫩白的肌膚上落下一個紅痕。
“誰讓你給她看的？”
霍向寒衝著李鋒大吼，他明明知道江黎有過被綁架的經曆，為什麽要給她看照片。
“對不起。”
此時李鋒唯有說這三個字，他也不想的，可誰又能料想到江黎衝了過來，他當時也是被段瀅心的照片震撼到了，想到了曾經的江黎，所以才會有片刻的失神，讓江黎鑽了空子。
“大吼有什麽用，把小柔抱過來！”
霍老爺子早已被這客廳亂哄哄的氣氛吵的耳朵疼，在傭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掃了一眼，便是明白江黎的病狀。
霍向寒伸手把江黎抱在了懷裏，朝著沙發邊而去。
沈啟文也被陳睿拉了回來，去營救段瀅心不是一件小事，他單槍匹馬的衝過去，隻是多一個人送死而已。
陳睿看了沈啟文一眼，“這個江黎莫非是？”
“她是霍老爺子的親孫女，就是霍向寒的妹妹！”
“啊？”
陳睿剛開始隻是猜測，卻沒想到猜的這麽準，他也是從霍向寒和霍老爺子對於江黎的態度看出來的，因為江黎暈倒，他們都過分的緊張，沒想到霍家還有個女兒，他一直以為青木幫隻有霍向寒一個人。
“小柔！”
霍老爺子顯然是一輩子馳騁戰場，行走在冰冷無溫的人群中習慣了，此刻麵對虛弱無比的江黎想要說出安慰的話，卻最終還是有些許的嚴厲，隻是比平日好了很多。
“嗯，爺……爺.……”
江黎短暫性的昏迷後慢慢睜開眼睛，聲音有些沙啞，剛才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兒，卻隻因為那短暫的昏厥導致氣息紊亂，說話的聲音也小了很多。
霍老爺子一輩子剛強慣了，對待孩子一直用自以為是的方法，他對霍向寒是何其的殘忍和狠心，他生病住院，哪怕是多少次從死神身邊逃脫都沒有換來過他一句的溫柔言語，他一生坦蕩，不覺得虧欠任何人，青木幫上下跟著他都已經到了揮霍的地步，更是有傳言青木幫小小的傭人都會有幾處房產，他從來不虧欠手下的任何人，他一直記掛著江山是他們一起打下的，應該一起分，可是卻唯獨覺得對不起江黎，她從小沒有在父母的身邊成長過一天，更甚至是十歲就被卷入了仇恨裏，差點成為了仇恨的犧牲品，現在老來卻更覺得虧欠她。
“沒事，爺爺在這裏，爺爺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李鋒訝異的很，從未聽爺爺說過這樣的話，甚至於對霍向寒這個他極其看中的接班人都沒有。
果然老爺子還是比較疼愛江黎，隻是這份疼愛裏卻帶給了江黎很多的傷痛。
如果江黎不是霍家的孩子，如果在她出生後霍老爺子就把她給送人，如果他們一直都沒有聯係，她或許就不會遭遇一切的不公平。
他的手指握住了江黎的手，看著她迷迷糊糊的眼睛，“睡吧，爺爺在這裏守著你，沒有人敢欺負你！”
說話間又是拍了下她的肩膀，伸手扯過傭人地上來的被子。
“嗯。”
掙紮中的江黎似乎就在等待老爺子的這句話，在他說完後，點頭，開始了朦朦朧朧的睡意。
夢裏，她一直牽著爺爺的手，爺爺對著她笑，帶著她玩，從小時候開始，一直到她長大，她不願意鬆開自己的手，就這樣靠在爺爺的懷裏。
“去叫催眠師過來！”
在江黎徹底沉睡之後，霍老爺子對李鋒吩咐道。
“是的，爺爺！”
李鋒領命離去，霍老爺子也抽出自己的手，起身看著麵前的三個男人，手裏的龍頭拐杖一緊，抬腳。
三個男人跟在他的後麵，跟著他一起走出了客廳，站在窗腳下麵的藤椅邊。
外麵天已經黑了，老爺子渾濁的視線看著那鬱鬱蔥蔥的樹木，看著被圍繞的很深的霍家庭院。
“向寒，那日你問過爺爺後悔嗎，可曾記得？”
他背對著他們，目光一直落在窗外，而身後的他們卻一直都在注視著他，總感覺他蒼老的背影裏蘊藏著莫大的秘密，無從對任何人說起。
“記得。”
霍向寒點頭，是那日江黎從死神手裏撿回一條命，準備做催眠手術的時候，他問爺爺，你後悔嗎？
他沒有說後悔什麽事，是對於他，江黎，還是自己的父母？
他知道爺爺一生不曾與女人有過感情，他的父親也是精子結合的產物，沒有絲毫的愛情親情可言。
他用這樣的方式來度過自己的一生，同時影響著青木幫一代又一代的傳人。
找來的代孕女人隻允許生下男孩，懷著女孩的都要被打掉，可唯獨留下了江黎這個意外。
“我不後悔！”
沉靜的環境裏卻又是霍老爺子的聲音響起，那麽鏗鏘，卻不再有力！
或許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情，他也無法真正用當初的勇氣來說出“我不後悔”四個字來。
霍向寒視線從他的後背掠過去，最後掠在了黑暗的窗戶上，心口回蕩起霍老爺子剛才說的話。
他不後悔。
他不曾後悔。
對於爸爸，他，江黎，還是青木幫他都不曾後悔。
他忽然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執拗支撐著他走到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