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成宜閻行
這種演武,對於馬越來說一點都不無聊,靠高手之間的過招去領悟來增強自身武藝正是馬越自己的修行方式。
這是戰鬥,這是搏殺。生死之間絕非如同演義那般呂布絕對天下無敵,如顏良文丑也未必武藝就在關羽之下。沙場征戰根本沒有什麼一流二流之分,一個疏忽,就是頂尖武人照樣會死的很難看。健壯的雄武大漢也曾被年幼無力的馬越一刀捅進胸口轉瞬死透。
生,死。就這麼簡單。
所以說古代戰場上身經百戰的精兵都是非常可怕的,因為他們是真正從屍山骨海中爬出來活下來的戰爭狂人,殺戮的本能已經深深地印在他們的腦海中,他們是世界上最接近魔鬼的男人,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就在這時,董卓朝馬越使了個眼色,命他出陣。
此時場中的成宜還在耀武揚威。
馬越回身取來數柄長刀跨在腰上便驅馬衝出人群。
「涼人馬越在此,請賜教!」
成宜已經連戰三場,他可以下場了,不過此時這個青年男人難得在這麼多人面前耀武揚威,男人難免都愛出風頭,萬人的呼喝與那些讚賞目光傳入耳中打在身上足矣讓最謙卑的男人飄飄然。然而正出風頭的時候被人打斷,總是會生氣的,別管你是否表現出來,這就叫爭風吃醋。之後自然就是大打出手。
成宜看著兇狠少年背著數柄長刀沖入場中如若無人,雙腿拍馬挺矛便沖了上來。他沒有像馬越一般大吼某家誰誰誰,連戰三場,場場勝地乾淨利落,只怕整個西羌各部落都知道有這麼一號猛人存在了。
馬越本是沒要與成宜交戰,他不願趁人之危,奈何成宜竟挺矛沖了過來教他心中一喜。
成宜是個高手,先前三場馬越都沒看出成宜的武藝有多高,只是大概知道絕對在三流之上。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成宜平淡無奇的一矛中竟夾雜著兩種變化。
他吃定了馬越正值年少,力量不足,便想要矛走偏鋒一擊得勝。
馬越揮舞長刀催馬迎上,成宜的矛尖與刀刃一觸即退,馬越撲了個空,兵器上的氣力並未卸去,長矛便是一挺,直至馬越心口。
馬越看著在眼中放大的矛尖,左右抽出后腰短刀一揮,盪開了索命長矛。
不過一招,二人都是膽戰心驚。
若非身後習慣性背了三柄鋼刀,成宜的變招便會要了他的命。而成宜矛尖輕觸刀刃的時候只是那麼一下便被馬越的怪力嚇到。
馬越的力量相對他的年紀來說堪稱可怕。
引馬後退數步,一長一短兩柄鋼刀在手,馬越看著成宜,笑了。
成宜坐在馬上勾起嘴角,在馬上拱拱手,遛馬鐵矛舞出槍花,朝馬越輕揮一下,「再來。」
這一次,二人都褪去了輕視之心。
馬越長刀使力恰到好處,成宜矛出如龍。
一招即勝的戰鬥充滿了視覺震撼,然而表演,對於觀眾來說勢均力敵的戰鬥才是他們所喜愛的。
草原上數萬羌族,武藝入流的能有數百,更多的是那些武藝低下的庸才,看著二人你來我往打的熱鬧,他們歡呼的最為起勁兒。
雙方眨眼已過百招,成宜漸漸氣力不濟,他漸漸心急,令他心驚的是馬越卻越戰越猛,渾身似有用不盡的力氣。一直以來他不敢與馬越硬拼,多是一觸即閃,而他累到氣喘如牛,馬越卻越打越精神,碰上這妖怪一般的人物誰能不懼。
馬越察覺到成宜呼吸紊亂,暗自叫好,你不與我硬碰硬,我便逼你到與我硬拼。
暗自運力,一刀劈星斬出,之後便是由上至下劈出,此時馬玩抬起矛尖正要刺出,這般情景心中驚懼急忙抬矛上擋。
「鐺!」
一聲巨響,鐵矛崩飛。一雙虎口已被震裂,成宜心中過往種種閃過,心中悔恨。
對輕信北宮伯的悔,對於自己貪婪的恨。
今年冬天他部落凍死三千頭牛羊,過冬的食物眼看所剩無幾,北宮伯找上他說有事情要他幫忙,北宮伯是知道成宜勇武的,便許諾事成之後撥給成宜兩千頭牛羊牲畜,因此他便帶著隨從趕來金城為北宮伯助陣。
身為勇士他應當笑對死亡,他設想過許多次,當生命走到盡頭他應當如何,然而死亡真的到來的時候,他卻不能心如止水。
他的部落還有上千人沒有過冬食物,他怎能坦然赴死。
閉眼等待許久,鋒利的長刀還是沒有落在頭上,他睜開眼睛卻見身負巨力的少年正對著自己滿面笑容,「大兄武藝當真不弱,若非連戰三場,難分勝負。」
成宜感激道:「既然輸了俺怎會輸不起,俺這條命今後但憑驅使。」
說罷便扭頭拾起長矛跨馬回到人群中。
演武草場中,馬越收刀跨坐馬上,靜待下一個挑戰者。
與高手對決的感覺令他感到愉悅,戰後必有心得。生死之間的廝殺,總是能令他對自己武藝查漏補缺,從彰山搏狼至今時間不過幾年,他的武藝突飛猛進。
實戰一次好過自己鍛煉一年,如今他的武藝已經不是鍛煉能夠快速增長的了,身邊伴著馬騰馬宗關羽馬玩等可衝鋒陷陣的猛人勇士,如今他的武力已經不是泛泛之輩。
臨陣經驗,才是如今的馬越最需要的東西。自己一個人可練不出搏殺經驗來。
此時,周圍對於馬越與成宜的議論已經步入**。
有人言馬越勝之不武。
有人言成宜應當謹慎。
更有人說笑猜謎馬越為何要帶著四柄長刀。
不過,他們都認同的便是,馬越與成宜,勇不可當。
甚至各大羌帥都意圖招攬這兩人,尤其對於勝者馬越,因為這等演武,敗者若僥倖未死便是勝者的奴僕了,招攬到馬越便意味著收下二將,羌人部落多兼并爭鬥,有如此猛將足矣橫行西羌。
不過諸位羌帥火熱的心隨後便被潑了一盆冷水,因為那兇悍少年是并州刺史董卓帶來的。
早在十年前董卓便早已名揚西羌,還沒有哪個羌人敢在他嘴裡搶肉吃,即便是羌人豪帥。場外,董卓面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面對羌族幾部豪帥對馬越的讚賞,笑的合不攏嘴。自己找的這個小子,真不錯!沒給老子丟面兒。李傕也對郭汜笑道:「郭老二,看起來三郎這小子武藝又有不小的提升啊。」郭汜問道:「有嗎?我怎麼覺得他還未盡全力呢?陵水和我打生打死那時候他可要比現在厲害的多。」「哼。」李傕輕哼一聲,笑罵道:「那是因為你比場上那個成宜武藝要高上一些,三郎想打贏你那可得拚命。你可知道,我曾在塞外氐人村莊見過他一次,那時候他遠沒有如今的好武藝啊。」
聽著眾人對於馬越的誇獎,場中有一少年極為不屑,輕哼一聲回身躍上黃鬃馬倒提著長矛便衝出陣來。
馬越看著飛馳而至的少年,同他一般大的歲數,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一樣的身高近似八尺,濃眉大眼長得比馬越要英俊一些,頭戴氈帽身披黃甲,座下一匹三河黃鬃馬,擎一桿長矛口中一聲暴喝:「金城閻行,今日與你分個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