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蒸蒸向好
楊豐,幼名楊阿若。酒泉人樂館縣人,與馬玩為同鄉,有一手高超的擊劍本領。經過一夜暢談一行人都互相有了很大的了解。儘管馬越不知他為何會與馬玩一同來到他的身邊,但通過夜晚的隻言片語馬越知道,楊豐回不去他的酒泉了。
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可能是他在酒泉犯了罪。
無論如何,至少當前看來楊豐是個可用之才,作為馬玩好友也不大可能懷有其他目的。即便如此馬越還是不太信任楊豐,當夜他看了前半夜,馬力看了後半夜。
車隊勻速前行,寬闊的官道即便是涼州依舊能夠容得八馬并行,馬越左手駕著禿鷹右手擎著長刀,面上漫不經心實則隨時注意著周圍的情況,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官道上時常會有流通中原西域的豪商帶著護衛走動,不過那些西域商人在官道上看到馬越這麼一眾披甲執銳的年輕武人大多都躲得遠遠的,有眾多護衛的商人都是如此,更別說那些平民百姓了。
這年頭兵荒馬亂,誰都無法保證面前威風凜凜的漢家軍士會不會在你轉身便卸下偽裝的面具化身亂軍斬下你的頭顱。
輕車簡行一上午,眾人已經出了涼州,抵達司隸校尉部。
已經時至午後,裴鶯兒從車中探出身子來,對馬越說道:「馬軍候,現在走到哪裡了?」
馬越看著不遠處隱約顯出蹤影的河流對車內巧笑嫣然的裴鶯兒笑道:「裴小姐,我等已經出涼州進入司隸校尉部,臨近淇水。」
接著裴鶯兒說道:「怎麼是司隸,軍候,我們幹嘛不走北地入并州至河東呢?那條路更快更近,關卡稅務也少一些。」
馬越抓緊了韁繩,目視前方笑道:「小姐有所不知,如今鮮卑部落大人新死,世子搶著大人的寶座鬧得不可開交,邊地可不太平。」
裴鶯兒捂著嘴巴輕斥一聲道:「那北地的百姓可怎麼辦?」
馬越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問道:「小姐可是累了?距離城池還有半天路程,我等可在林中休息片刻。」
裴鶯兒小腦袋點的像是小雞啄米,三天的馬車顛簸早就讓她受不了了,身上沒有一處不酸痛,立即說道:「多謝軍候啦。」
馬越應諾,抬起左手做了個手勢,禿鷹奮然張開雙翅飛入雲中。
只一會,散落於前方的探查情況的馬玩與楊豐便趕了回來。
看著眾人風塵僕僕馬越說道:「辛苦了,大夥前往林中喂馬休息,半個時辰后再繼續趕路。」
胯下馬兒打了個響鼻,馬玩一躍而下拍了拍馬越的肩膀道:「三郎現在越來越有當家人的模樣了。」
古塔兒趕著馬車在路旁空地停下,小心翼翼將裴鶯兒扶下馬車,這個黑漢對馬玩說道:「那是,主公怎麼會沒有主公的模樣。」
眾人進入林中,馬越雖然下馬右手卻始終握著腰間繯首刀,他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他不是他第一次出遠門了,但他相信,小心無大錯。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帶隊出行,第一次是帶領羌族惡少年前往并州接應馬騰,上一次前往金城是跟隨董卓,董卓一路上無所畏懼近乎橫行,他沒有董卓的聲望,也沒有董卓的實力,他只能處處謹慎小心。
其實他很佩服董卓,甚至是崇拜。
董卓可以無所畏懼橫行霸道的那種一往無前的豪傑氣概,他也想要擁有。但他沒有,甚至無法讓自己擁有,董卓收攬人心從未想過權謀心術,這就是他所佩服的董卓。
你缺錢?好,我給你。
你沒有好兵器?好,我給你。
你想要一匹馬?好,我給你十匹馬。
你沒有名聲家境貧寒?好,跟我來,我給你名聲。
你缺什麼他都有,你想要的他就給你,所以他不需要收攬人心,他冰山一角的付出就能讓人死心塌地跟著他,試問一個人可以給與所有你所想要的卻不敢想的,你怎麼能不願意跟隨他鞍前馬後?
而馬越呢,幾年前還只是彰山中砍樹都嘣斧頭的無知弱少年什麼都沒有,身邊可堪大用的也就只有身為殺人逃犯的關羽,還有血統與生俱來的大哥馬騰二哥馬宗,甚至可以說幾年後的今天,他的一百精騎也是因為他擁有的聲望,升做軍候,大家信服他的實力,才願意聽他號令。
他的聲望怎麼來的?儘管有他獨闖并州救兄的成分,但更多是董卓帶他去金城,讓他出陣與人爭鬥得來的。若沒有董卓他就不知道金城的演武,沒有那次演武即便是老師梁鵠都不會信服他的實力讓他得到如今的軍候之位,這,就是董卓比他強的地方。
他這個心思深沉兩世為人的靈魂被董卓如此對待都有些動心,不由得都生出一種為董卓效力的想法,別說別人了,看他大哥馬騰,再是大漢伏波將軍之後,不也曾被現實逼得走投無路,如果不是當時馬越攔下馬騰,也許他馬家兄弟如今已經是董卓的座上將領了。
這就是董卓的人格魅力,沒有絲毫內斂,狂放不羈地向世人展現著自己的能力,從不擔心失敗,或者說他認為,他永遠都不會失敗。
馬越還差得遠,儘管他現在武力小有所成,練兵不錯,無論真假他也有一顆仁義之心也不錯,也有許多人願意跟隨於他,可對於自身的能力他始終無法放開展示,若非他字字誅心地想執著一柄手術刀剖析自己的內心,他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麼才能。
很快吃過午飯,馬越看著始終跟在身後的古塔兒,百步之外布置陷阱充當斥候的馬玩,青石上坐著擦拭長刀的關羽,還有喂鷹的馬力,拴馬的楊豐,甚至還想到了隨同梁鵠前往洛陽的彭脫與那一百精騎,涼州不知名道路上帶著部落南遷的成宜,他笑了。
他也有屬於自己強大的地方,也有人願意跟隨他走上這麼一生。
日子曾經壞到不可收拾,沒有再壞下去的理由,就只能蒸蒸向好,天天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