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閹士之爭
曹破石統軍不是個好手,戰略也不夠,但的確是個沖陣猛將,眼見數百黃巾堵在撤退的道路上,曹破石一手提盾一手揚起馬刀撞開數名敵軍隨後高喝一聲殺入人群。
他沒有大喊大叫,沒有讓士卒為他開道。
像個男人一樣沖入敵軍。
馬越在外圍游射多時,眼看長水營的軍士已經難以張弓,馬越喝道:「成敗在此一舉!近身游戰!」
下這個命令,馬越擔了很大的風險。
騎兵不到萬不得已是不願與步兵,尤其是成群的步兵短兵相接的,騎兵近戰結陣的步兵非常危險,尤其在這種時刻,一個不慎人沒救出來,他的七百長水營也將損失過半。
戰爭開始,兩方都沒什麼仇恨,僅僅是聽命行事。
然而打到這個時候,雙方就都已經打出了真火,看著袍澤被包圍流血,被黃巾黨從馬上拽下一刀捅死,被短矛草叉穿身而過……拋棄袍澤不是男人該做事情。
馬越一聲令下,七百長水強打精神提起掛在馬側的長戈,再次掉頭從側面直奔封住的缺口。
一眾彪騎自側面殺出,不與外圍的黃巾死戰,長水營男兒各個揮舞著丈二騎戈揮舞著從邊緣策馬掠過,能將敵人刺死最好,不能就盡量割傷,隨後不拖延絲毫時間直接迂迴而過。
一輪掠殺之後,馬越眼看封路的黃巾多有死傷,正待再衝殺一次,卻見到周圍的黃巾軍已經將目標瞄向了長水一部,想要擴大包圍,看著四方奔跑而來的黃巾軍不由得心頭一跳。
再拖下去,不但越騎營會被這些狂熱的太平信徒蠶食,自己率領的長水營也會葬在此地。
曹破石奮力揮起馬刀,接連的拼殺耗費了他大半力氣,但別無他法,面對黃巾賊的重重包圍他十分清楚長水營已經指望不上了,他只能靠自己。
在這等危難關頭,馬越早已急的熱鍋上的螞蟻,扭頭一看鮑鴻那廝居然不見了,根本沒有率領屯騎營趕來救援……遠在後方的北中郎將盧植帶領的大軍也許還在數里之外。
「娘的!」馬越暗罵一聲,抬手對關羽徐晃閻行等人喝道:「敢戰之士隨我殺入敵陣,為越騎營殺出血路!」
一幹家將沒有絲毫猶豫,馬越提著長戈拽過韁繩便向著包圍反衝了過去。
馬越為先鋒,左關羽右楊豐,身後是閻行徐晃帶領著六百餘長水胡騎殺入敵陣。
沒有遠程騷擾,沒有策馬掠殺,只有面對面的血肉搏殺。
時至此刻,越騎營已經有兩百餘名精銳落馬,剩下的五百餘人也都衣甲不整軍容慘淡……如果再被長水營拋棄,他們就真的要死在亂民之中了。
馬越長戈橫戰挑勾將萬眾視若無物,關羽一手擎韁繩一手環刀大開大合馬前無人能擋,徐晃自恃力大一桿長斧輪出便是一片哀嚎,楊豐閻行騎術高超兩桿槍矛入點點寒星直刺要害。
黃巾人潮中,馬越殺透敵軍與曹破石錯馬而過,大喝道:「越騎營快撤!」
強勢援軍的突破令越騎營戰意大盛,曹破石也是滿目感激,長刀砍翻數名黃巾拍馬大喝:「多謝馬校尉!越騎營衝出缺口,長水營跟上!」
馬越等人一陣衝殺,馬越引人馬追著越騎營隊尾魚貫而出。
關羽、楊豐二人斷後,方才二營中以他二人衝殺最為勇猛所向披靡,關羽暴喝一聲:「涼州關雲長在此!向前移步者,斬!」
四尺長刀所向,賊眾皆退步,無敢追者。
……
鮑鴻在發現曹破石所部落入上萬包圍圈時便駐馬停下,喝令屯騎部停止前進,靜觀其變。
待看到馬越引軍沖入敵陣時便勾起了嘴角,大手一揚說道:「回撤,稟報中郎將!」
盧植所部大軍此刻還有數里之外,作為掌管著輜重的北軍中候鄒靖甚至還在十里開外,鮑鴻引馬回軍不過片刻便趕至盧植所處,翻身下馬跪拜在盧植馬前拱手道:「稟報盧中郎,曹破石馬越所率越騎、長水二營輕敵冒進,陷入敵軍圍困,生死不知。」
盧植皺起眉大喝道:「既然友軍被困,汝為何率軍回撤?」
鮑鴻說道:「將軍,賊人過萬,鴻不能置將士性命於不顧……何況兩個閹黨,哼!」
閹黨?
盧植扭頭對馬日磾說道:「射聲校尉,該當如何?」
馬日磾面無表情說道:「將軍心中已有定論,何須問我?」
盧植是他阿爺馬融的門生,兩家素有交情,他知道盧植是個正直的人,因此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絕了提議的想法。
只不過,馬日磾的餘光從鮑鴻的面目掃過,直到腳底。
馬伏波的後人,馬家可以不認,但輪不到你小小鮑鴻去污衊。
鮑鴻沒有任何覺悟,只是嗤笑一聲,對盧植再度拱手說道:「將軍,請您三思。」
這時,側立一旁的徐榮驅馬來到盧植身邊拱手說道:「將軍,步兵校尉徐榮請帶本部前去支援。」
盧植看了看徐榮,點頭說道:「徐榮,馬日磾聽令!率步兵,射聲二營前去接應越騎、長水二營!」
徐榮馬日磾立即說道:「遵令!」
說罷便轉身前去整頓兵馬,射聲在前,步軍在後向著平原急行軍。「
見盧植最終還是下令援救二營,鮑鴻搖了搖頭,起身上馬嘆了口氣。
盧植也不生他的氣,拍了拍馬鞭,遙指率領著步軍推進的徐榮的身影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看徐榮……這不是在洛陽,你還沒有這個從遼東殺出來的蠻子明白,這是戰爭,戰爭是不能放棄友軍的。至於黨爭……剿滅了這些不道逆賊回洛陽再說也來得及。」
「將軍,在下不是因為宦……」說到一半,鮑鴻搖了搖頭,吸了口氣說道:「將軍,那曹破石是什麼人您不是不知道,為了淫**女逼死自己部下的髮妻……在下恥於與其為伍。」
「那馬越呢?」盧植看著鮑鴻,說道:「馬越也是大漢的有功之士,你怎能當著馬日磾說出他是閹豎一黨這樣的話呢?」
鮑鴻一昂首說道:「在下也沒說錯,馬越不就是閹黨,他的一切都是梁鵠、張讓給他的,不是閹黨是什麼?」
盧植搖了搖頭,回首望著洛陽的方向,笑了:「那不是閹黨……是陛下。」
說罷,盧植抬手喝道:「傳令全軍,側應四營,向前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