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平賊入城
「王度已死,降者不殺!」
「王度已死,降者不殺!」
「王度已死,降者不殺!」
混戰中,黃巾賊首,前東阿縣丞王度授首,在漢軍一眾高呼著『王度已死降者不殺』的吶喊聲中,黃巾賊們放下了武器,跪拜在漢軍腳下。
幾個月前他們也只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首領死了,他們沒有必要再跟曾經的父老鄉親血戰下去,何況……漢軍的突然襲殺,早已碾碎了他們的鬥志。
馬越安坐馬上,取下頭盔置於馬鞍,看著一眾百姓的簇擁中,那個滿面鮮血提著環刀的少年。
王度的腦袋,在他系在褲帶上。
深吸了口氣,馬越對身側的楊豐問道:「阿若,你認識那個年輕人嗎?」
「認得。」楊豐的駿馬在混戰中被砍倒,此時立於馬越馬前,聞言點頭笑道:「主公,他就是某說過的程武,此次裡應外合進攻王度就是他父親想出法子。主公,那位程先生很有才華,您應當見一見啊。」
「程先生么?」馬越點了點頭,說道:「阿若傳令,收攏降兵從中招募精壯之士,打散了安排在各部,募至四千之數。」
「好嘞!」楊豐對馬越一拱手,隨後便邁開雙腿前去傳令。
馬越則打馬行至程武面前,翻身從馬上跳下笑道:「你便是程武?」
程武還沉浸在臨陣斬敵的喜悅之中,猛然見到一名高大的漢軍將軍站在自己面前,打心眼裡有些畏懼。
混跡涼州十餘載,馬越已經不是曾經的小豆子,他有自己的威勢。
程武與一眾百姓急忙下拜,從腰間提出王度的獻給馬越說道:「小民程武,見過將軍。」
「不必多禮。」馬越擺了擺手,也沒有接過王度的頭顱,即便從軍數載殺戮無數,他仍舊不是個能夠仔細端詳戰死者頭顱還心如止水的人。他拉著程武起身笑道:「在下並非將軍,只不過是校尉而已。這是你的戰功,收著便是。起身,隨我走走。」
「是。」
程武起身,馬越牽馬在前,程武落後一步,關羽閻行等人都在收攏兵馬,馬越便帶著程武慢慢走向東阿縣城。
「今年幾歲?看你與某年歲所差無幾。」
「回校尉,程武年十八。」
「十八。」馬越點了點頭,說道:「某比你痴長几歲,不必稱校尉,喚聲兄長即可。剛才的作戰你很勇猛,斬級幾何?」
程武走著想將襜褕下擺放下,手搭在腰上又覺得有所不妥再收回去,聽到馬越問他斬獲,程武很是驕傲的說道:「回校尉,不算王度,武手刃七人。」
「厲害。」馬越稱讚一聲,隨口問道:「從前上過戰場嗎?」
這聲讚歎馬越是發自內心,程武手刃七人而未受傷,可是要比他十八歲時厲害得多,他這些年隨著戰爭身上的舊傷未愈新傷又起,根本就沒停過。早在小時候李傕就跟他說過,為將者先自保,再傷人,可惜這自保一途他總是做的不夠好。
程武跟在馬越身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上的總角說道:「回校尉,此為初戰。」
馬越向前再度走了兩步,立住轉身說道:「別叫某校尉,喚兄長即可。」頓了頓,馬越說道:「黃巾亂起,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此次你手刃王度算得首功,你想從軍還是當政?」
「我,我……」程武頓了一下,憋紅了臉說道:「校尉,請您容在下回報家父再做考慮。」
馬越點頭,笑著說道:「也好,那便帶我見見令尊吧。阿若說令尊為智能之士,某當前去拜見。」
此時東阿縣城門口密密麻麻的站了數十人,俱是縣中的書吏與大姓,程立亦在此列。只不過馬越還尚未見過他,更不知他姓名。
「下官東阿縣功曹薛治,拜見長水校尉,下官代東阿縣全境百姓拜謝校尉馳援之恩!」
馬越帶著程武剛走到西城門十餘步,候在門口的數十人便齊齊下拜,感謝馬越率部前來援救。
『薛功曹』,馬越心裡暗自點了點頭,率部馳援之前楊豐便已經將東阿百姓的情況告知於他,這一次王度叛亂這薛功曹對於安置百姓功不可沒,稍後的戰報要考慮這些事情。何況現在整個東阿主事的都是這個薛治。范氏出身的縣令棄百姓於不顧,縣丞王度豎旗造反,縣尉死於造反之初,縣中之事無論大小都要經過這薛治之手。
馬越見眾人對自己行拜禮,急忙肅然側立。不敢受之大禮。
儘管於情他馳援東阿,與理他是朝廷北軍五校之一,兩千石的校尉。可從心理上講他不能居功。
「諸位請起,即便是馬某不來,東阿有程武父子這等智勇雙全的愛國志士,黃巾賊自可敗退。」馬越笑著說了一句,便拉起薛治,伸手指著城內說道:「我等先入城中吧,勞煩薛功曹為我部在城外挑選一塊能夠紮營的位置。」
薛治低著頭笑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校尉請。」
人群中,馬越一眼便看到一名年過四旬的男子,鬚髮斑白卻精神無比。馬越本就身材高大,天下間無論走到哪裡,在人群中他都如同鶴立雞群一般,這個中年人也是如此,與馬越身高相仿。只是匆匆掃過,馬越便知道。
他便是程武的父親。
程家人顴骨都很高,這一點從程武臉上就能看出來,他的父親更是如此,面上稜角分明線條剛硬,微鎖的橫眉與鼻翼兩側深陷的法令紋讓人感到難以相處,但一雙眼睛中卻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馬越輕掃一眼便將目光轉向薛治,同他問起東阿的民生大事。在他轉頭之後,程立的目光也在他身上掃過。
他從未聽說過馬越的名字,城門口不過匆匆一眼,不過方才在城牆上,他見過這個年輕戰將在亂軍中所向披靡統御騎兵揮如臂使。總的來說沒有什麼特殊感覺,就像是……一個威猛戰將一般。但程立心中十分清楚,勇猛、善戰,還不夠。大漢將士何止三十萬,其中驍勇善戰者又有幾何?而這三十萬大軍中權勢地位能超過五營校尉的不足百人。
驍勇善戰,不足以支撐面前這個青年走到如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