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邙山射獵
馬越一看是衛覬,也沒說話,眼神從他腳底看到頭頂,又從頭頂看到腳下,輕輕搖了搖頭,也不理他,餘光見到旁邊的衛仲道,這才拱手作揖道:「仲道公子也在這裡啊,許久未見了,身體可好些了?」
人群中衛仲道的模樣甚是顯眼,厚實的裘袍裹得嚴嚴實實,聞言點頭對馬越輕輕笑了一下,咳嗽兩聲才說道:「聽聞三郎前線捷報,功勛卓著,心亦往然。」
曹操是認得衛覬的,關係還不差,不過這會兒他沒有顧忌太多,接著跟馬越逐個介紹,八廚之一的張邈張孟卓,前司空王暢的兒子現大將軍府長史王謙,八及之一的宗室,新任北軍中候劉表,大將軍何進的異父表弟何苗。太尉崔烈的兒子,崔均(元平)與崔鈞(州平)……
馬越見禮一圈之後,誰都不記得方才衛覬的嘲諷,除了兩個當事人。
馬越瞄了衛覬一眼,自己的穿衣打扮不像射獵,他穿的就像了?別說老子還帶了一張手弩,衛覬這傢伙弓弩什麼都沒帶,就在腰間懸了一柄漢劍,難不成是打算刺死獵物嗎?
眾人都來的差不多之後,便朝著邙山前進,在邙山腳下已經有袁家的僕人搭好了供貴人休息的地方,炭火酒食,遮風立帳應有盡有,數百名騎奴奔馬於邙山之中,以木柱扎出了大片獵場。
這些騎奴超過半數都是袁家的,曹家的幾十人,何苗帶著近百家兵也都在四處幫忙,倒是像馬越、劉表等人這種沒有多少隨從的就直接在休息的立帳中休息就可以了,不僅僅馬越帶了裴夫人與蔡琰,曹操袁紹等人都帶著家眷,趁著騎奴們扎建獵場的時候,幾人坐在一起聊天打趣,家眷們則也聚在一起說閑話。
「昂兒,來見過馬叔父。」
馬越轉過頭,便見到一個眉眼間與曹操有幾分相似的總角小童咿呀咿呀地從母親身邊跑到曹操身邊,低眉順眼恭恭敬敬地給馬越作揖,隨後憨態可掬地拱起小手說道:「曹昂拜見馬叔父。」
馬越摸了摸曹昂的腦袋,對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孩子非常喜歡,摸遍了身上卻未曾找到一個能當做禮物的東西,裴鶯兒送他的玉佩儘管掛在腰間,但他是萬萬不可能將之送人的,接著,他就摸到了腰間那柄鑲著琉璃寶石的匕首,隨即解下皮套,把匕首遞給曹昂笑著說道:「不知不覺某家都成了叔父,叔父也沒帶什麼禮物,來,昂兒拿著這個吧,權算作叔父的見面禮。」
曹操一見馬越遞了一柄華貴的匕首給自家孩子,面上很開心,他才不在乎這匕首的華貴,笑道:「三郎也真是妙人,恐怕三郎身上唯一一件有裝飾的就是這匕首了,為兄就代昂兒謝過了。」
「嘿,孟德兄可別這麼見怪,某一介武夫,身上哪能有什麼裝飾,也就這個好看點,勉強能當個禮物罷了。」
曹昂回到母親身邊,馬越這時候才看了曹操的妻室一眼,這才發現曹操的妻子竟是所有人家眷中最美的一位,溫文可人,美艷大方。馬越笑著朝曹操拱了拱手:「孟德兄真有福氣,嫂夫人如此貌美。」
「那是小妻卞氏,節儉可人,深得我心。」曹操對馬越說道,接著他看到人群中安靜坐在裴夫人身邊的蔡琰,朝馬越壞笑著努努嘴說道:「蔡小姐也到了及笄之年,三郎也該行加冠之禮了,在你邸中住了年余……你何時給蔡小姐一個名分呢?」
也就是曹操,居然能將蔡琰客居梁府說的如此露骨,馬越看了看左右,急忙對曹操說道:「孟德兄不要瞎說,蔡小姐客居梁府我終日在外打仗,都沒什麼交集。眼下天下初定,過了年某便護送蔡小姐前往吳郡尋蔡先生,孟德兄千萬不要亂說,到時候壞了蔡小姐名節。」
曹操的眼睛轉了轉,聽馬越這話的意思他對蔡琰沒有半點的非分之想,又仔細地看了看不遠處雖無一言一語卻顧盼生姿的蔡琰,對馬越擠眉弄眼地笑道:「三郎難不成就沒一點的非分之想?」
曹操的話才說到一半,馬越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如今的馬越可不是剛到洛陽時候的傻小子,儘管從未與人有過勾心鬥角,但光是在洛陽看到的就已經讓他受益匪淺,眼睛瞟到曹操身旁侍立的漢子急忙拍著曹操說道:「孟德兄,身旁這位壯士是誰,怎麼小弟都未見過?」
曹操剛想接著說,被馬越這麼一打岔也大概明白一點,笑著打了個哈哈,拉著那青壯坐下說道:「這是秦邵秦伯南,跟為兄一樣都是譙縣人,為人果敢兇猛,是為兄年少時結識的好友。」
秦邵聞言笑著朝馬越點頭,操著一口豫州方言對馬越說道:「在下秦邵,見過馬校尉。」
馬越滿不在乎地擺手說道:「秦兄不必客氣,什麼校尉不校尉的,如今在下閑賦客居洛陽,與兄長一般白身罷了。」
正說著,遠方本來數騎拜倒在袁紹身旁說道:「公子,獵場搭好,可以圍獵了!」
此言一出,一群不當家的年輕人都站了起來,躍躍欲試地準備射獵。
馬越也站了起來,準備狩獵。
「安木,你跟兄弟們照顧夫人與小姐,來三個兄弟。」說著,馬越整頓了一下兵甲,對梁遠說道:「公子,咱們也準備走吧。」
馬越話還沒說完,那邊的袁術已經領著十幾個親隨上馬,他看不慣袁紹處處都是老大的做派與模樣,明明他才是嫡子,袁紹一個小婢生的卻處處踩自己一頭,明明自己官場一帆風順年紀輕輕就是折衝校尉,可他袁紹身邊卻總有那麼多人親善,難道那些人都瞎了嗎?
越想袁術越來氣,強笑著對袁紹喊道:「大哥,不如咱們今日就比比誰的獵物更多,如何?」
袁紹看了他一眼,扶正了頭冠命人牽出一匹馬來,輕輕點了點頭。
奔馬出去,袁紹落後自家弟弟一頭,這才看著袁術的背影搖了搖頭。自己這個弟弟哪裡都好,只是生活太過於一帆風順,為人處世全憑自己喜惡,偏偏仗著家世從未吃過虧,以後怕是會惹上一屁股的禍事。
想要悉心勸告,卻沒有這樣的機會,不知為何,這個弟弟總喜歡和自己對著干,即便是自己去說,他也不會聽。
隨著袁氏的兩位公子奔馬而出,眾人才一併馳向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