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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丹陽笮融

  「師兄,近來你的咳嗽可是加重了?冬日可需注意身體,切莫令風寒入體。」 

  聽到衛仲道咳嗽,蔡琰關切地說道,伴著自己玩耍學習數年的師兄,這幾年的咳嗽越來越頻繁,讓她看在眼裡,急在心上。 

  「無妨。」倒是衛仲道十分想得開,根本不把這當回事輕笑一聲,冬日裡他的面龐更加蒼白,但卻有些眉飛色舞地說道:「馬兄真是好理想,實不相瞞,初識馬兄時仲道亦以為馬兄粗鄙不堪,然結識越久,就越能發覺若馬兄這般出類拔萃放在涼州武人中,只怕能將涼州武人的風評提上整整一個階!」 

  「不敢當不敢當!」馬越急忙羞愧地說道:「涼州武人亦是英才輩出,涼州三明哪個不是威震塞外,各個都為國家立下了汗馬功勛,何況其下傑出之士比比皆是,馬越這點志向又算的了什麼?」 

  「涼州三明?不提也罷。」衛仲道年少輕狂,不屑地說道:「張度遼一生戎馬,晚節不保。段太尉威震邊疆,血屠太學。小生看來也就皇甫將軍稱得上賢名,其他兩人,倒還不如馬兄這保境安民的理想!」 

  張奐被曹節矯詔一次,就平了功勛?段潁血染一生,歷經一百餘戰平了羌人,就因為殺了千餘太學生就什麼都不是了? 

  馬越輕輕搖了搖頭,他不想和衛仲道爭論,這個活在夢裡的少年啊。 

  衛仲道見馬越不說什麼,昂著下巴笑了,對蔡琰問道:「師妹,你有什麼理想呢?」 

  「奴家沒有師弟那麼大的抱負,只想父親大人能被陛下赦免,能侍奉膝下就是最大的理想了,哪裡還敢有什麼奢望呢?」 

  衛仲道嘆了口氣說道:「願這天下早日太平,琰兒妹妹也能早一日見到先生。」 

  馬越附和地點了點頭,心裡卻暗自笑道:當真是溫室里長出的花兒,方才還不齒涼州百戰百勝的段太尉,這會兒卻對路途上的些許盜匪望而卻步了,只能說點好聽話罷了。 

  馬越岔開話題問道:「仲道,還不知道你有什麼抱負呢,說來聽聽?」 

  「我?」衛仲道憋著咳嗽,面色有些潮紅地笑道:「這幅軀殼,能讓我有什麼抱負?只怕不久於人世,但需留下些什麼以傳後世,以證不白活二十載吧。」 

  「仲道……切莫太過悲觀。」馬越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因為衛和,他對衛仲道抱有極大的善意,可因為蔡琰,又對他有些妒意。可這個時候他卻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他不是醫生,對於肺病的了解恐怕不比深宮裡的方士懂得多,他幫不了衛仲道。 

  「仲道有幾年未見衛和兄長了?」 

  馬越決定了,讓衛仲道去漢中找衛和去。看衛仲道如今這模樣就差把肺片兒咳出來了,恐怕真的如他所說不久於人世,讓他死之前再見衛和一面也是好的。而且也能把衛仲道支開蔡琰身邊。 

  不然馬越真怕到時候他送蔡琰前往吳地衛仲道跟著一起,恐怕他就沒有一點機會了。儘管他現在也說不清蔡琰在他心裡是什麼感覺,但哪怕他只有一點感覺,就必須要去爭取。不能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 

  「兄長……有許多年了,兄長丟了手臂之後便再沒見過。」 

  「那你想不想見他?」 

  「馬兄你終於願意告訴我兄長在哪裡了?」衛仲道聽出馬越的意思,一臉狂喜的神色在白馬寺門口抓著馬越的雙臂說道:「我當然想見他了,他在哪裡?再不見恐怕今生就沒有機會了!」 

  「唉,兄長他隱居在益州漢中郡,信仰正一教。現在巴漢那邊也在鬧起義,你如果去尋兄長需要多帶些隨從。」 

  就在這時,迎面從山門下走出一壯士,雙目有神四肢有力,漢服外披著一件袈裟,脖頸間掛著一百零八顆無患子,對馬越躬身一禮后說道:「足下在禪宗寺門前肆意言談它教,豈不失禮?」 

  馬越一看這人就瞪大了眼睛,要不是此人長發剛須,拿上一柄水磨禪杖馬越簡直要拜倒大叫魯大師了,不過一口子的南方揚州的口音,聽上去有些跳戲。 

  他是驚訝,但他的面目本就長得兇悍,面無表情都有一股威懾,一瞪眼睛更是讓對面的漢家僧人覺得非善類了,當下那人便後退一步,伸手向腰間摸去,卻摸了個空。 

  佛家講究不殺生,他出入寺院又怎能帶刀?當下握緊了拳頭就打算與馬越對搏。 

  馬越一看叫人誤會了,急忙作揖行禮道:「在下馬越,多有失禮之處還請足下勿怪,不知足下何人?」 

  雖然是行禮,不過馬越還是對這個僧人有些不爽,他娘的,就因為老子瞪你一眼就打算操刀砍人,算哪門子僧人?活該長了一副酒肉和尚的模樣。 

  「呵,長得彪悍說話卻是文縐縐的,施主是文人武相啊。」僧人見馬越倒還算講理,也不多糾纏,行禮說道:「小僧笮融,揚州丹陽人,施主您跟那個將軍同名?估計陣斬張梁的將軍長得也得有您這麼威武,嘖嘖。」 

  「洛陽這邊兒還有第二個涼州來的馬越嗎?」馬越笑道:「估計您說的那個人就是某家了,不過某先前不是將軍,是校尉而已。」 

  「喲,見到真人了!」笮融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喜色,對馬越說道:「馬將軍您信佛嗎?不信也無妨,來寺里轉轉吧,佛家普渡眾生。」 

  「你們揚州沒有寺院嗎?怎麼來到這邊修佛?」 

  笮融笑道:「揚州有幾個小寺,小僧就是從那邊過來的,前年跟隨貴霜支讖法師在白馬寺修行佛法,幾位施主解劍拴馬,這邊入山門吧。」 

  一路上,笮融引著馬越三人在寺中瀏覽,不愧是第一座大型廟宇,就連建築割據都是依照官寺造的,對此馬越早已熟門熟路。不過讓他心中漸起疑問的是,這個笮融與寺中許多人相熟,而且……這些人多是身形健壯體態彪悍之輩,儘管穿著袈裟也蓋不住身上的武人氣概。 

  馬越問道:「笮法師,一路上我見您在寺中很熟絡,寺中僧人也多是健壯之人,為何要在這裡修佛,卻不出山平定亂匪呢?」 

  「哈哈,這便是您有所不知了。」笮融捋了捋袖子笑道:「前些時候您忙著在冀州打黃巾,小僧受議郎陶恭祖之邀在白馬寺征起三百僧兵拱衛洛陽,當時就被編製在陳王劉寵的勤王軍中,在孟津渡口阻擊了河東南下的賊人,他們叫郭太的首領僥倖撿了條命回去。將軍莫要小瞧了小僧,當年李君在塞外五千抗八萬,帶的就是我們丹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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