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火燒宮門
如今的洛陽城,在馬越看來就如同一尊神木王鼎。宮外的西園軍、南軍北軍都擠著往城內進,邊軍過來就會城門卒就會鎖死城門。兩邊勢同水火,勢必要在這皇城之中分出個生死。兩個皇子就是這蠱,一邊是大皇子,一邊是小皇子,兩個不更事的孩子被人推著要去奪那國家的最高權柄。
誰贏了,誰就是皇帝!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大將軍被馬越拿著皇帝的詔書殺了!公路公子已經派人帶著火油往青瑣門去了,揚言要放火燒皇宮!」
袁紹帶著曹操正在自家府邸他總覺得事情不對,何進帶著吳匡入宮按說這會兒早該出來了,特地來請教叔父袁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便聽到了奔回的下人這麼回報,著實給袁紹嚇了一跳,急忙拉住下人問道:「怎麼回事,你說的清楚些!」
「是,是。」家丁何時見過自家大少爺如此緊張沒有風度的時刻,急急忙忙說道:「今日尚書令盧植入宮見馬越,出來時帶著木盒子就出來了,說大將軍謀反,已經被馬越在宮中殺了,最先知道的是承陽門外的趙融、馮芳校尉,急忙把消息傳報給青瑣門外的公路公子,二公子手上的虎賁郎都去搶城裡的武庫了,現在府上家兵披的都是雙層鐵甲,二公子早些時候把火油都拿到青瑣門外,一怒之下便打著馬越謀反殺大將軍的旗號在青瑣門外放起火了!」
袁紹曹操聞言大驚失色,曹操聽說馬越殺何進,袁術放火的消息更是氣的直跺腳。「這個公路,簡直胡鬧,就算君皓殺了大將軍那也是奉了皇帝詔命的,他怎麼能在宮門放火呢?」
袁紹也一下子沒了主意,誰都沒想到馬越是來真的,直接在宮內把大將軍處決了。急忙問坐在上首的袁隗,「叔父,您看如今這個局面,該如何解決?」
「解決?老夫覺得正好!」宅中安坐的袁隗一拍手站了起來,看著袁紹曹操說道:「無所謂,反正哪個都要殺,無非是何進換成了馬越罷了,快去將你們幾個校尉的兵馬聚攏了攻入皇宮,就打著為大將軍報仇的旗號,宦官、外戚、權臣一個都不能少!」
「全部殺乾淨了,以後這天下就沒有什麼外戚宦官,海內為之清明!」老袁隗看上去喜上眉梢,拍著袁紹的肩膀說道:「本初,大將軍不在,幕府中大多對你俯首聽命,帶著他們去清君側吧。」
說著,老袁隗看著曹操,慈祥地笑了,「孟德,我們老了,今後的朝廷,這天下,可就要靠你們的了!」
袁紹領了命,拽著還在發獃的曹操離開袁府,走了好遠曹操才反應過來,甩開袁紹的手責問道:「你本來就知道這事?徵召外軍不是為了嚇唬皇后,是為了殺大將軍?董卓是袁家的門生故吏,我曹孟德、趙融、往上是你袁本初,是你們袁家。鮑信往上是鮑鴻,鮑鴻又是你袁本初,往上還是你們袁家。丁原一直靠著并州王氏,王允往上又是你們袁家,王匡往上也是你們袁家……本初,你瞞得我好苦啊,原來你們袁家一直就把我們玩弄於鼓掌之間!」
聽見曹操這麼說,袁紹一愣,看著曹操不信任的眼神讓他心裡發苦,袁紹伸手把住曹操的衣袖說道:「孟德,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我們袁家,而是我們!是我袁本初,是曹孟德,是公路,是我們!這件事本就是府上老人家為咱們這些年輕人謀划的,你爹能看不透?他支不支持你?這是為了咱們啊!」
眼見提到曹操父親面容稍有鬆動,袁紹急忙接著說道:「除去宦官,沒了外戚,以後就是我們士人輔政,再不會有十常侍荼毒天下,皇子年少,我輩士人可親自教導皇子心懷天下,不出二十年這天下就會換上一副模樣,這是功在千秋福澤天下的大事!」
「鮑老二冤死在黃門寺,今天若是攻入皇宮又不知道有多少生靈塗炭,難道這就是你們袁府付出的代價?」
「小譚兒已經十二歲了,如果只是為了些許私慾我不置於賠上性命拚死做這件事。」袁紹像四周望了一眼,他有些抵不住曹操這麼譏諷的問詢,若不是總角之好的曹操,一貫驕傲的袁紹怎能接受有人以如此口氣質問他。
「孟德啊,不要這麼說我,二十年來不分你我的交情,我若有心向你隱瞞今日又怎會帶你入府,有意讓你聽到這些?孟德,我不知道那些校尉會不會聽我的,我心裡十分忐忑,事已至此,如果不能攻入皇宮盡除宦官那先前死去的英靈便白死了!你記不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那年我不過十二歲,你說我是兄長你是弟,公路那會兒都不會說話,你是第一個叫我兄長的人,往後二十餘年,只有你曹孟德捉弄我袁本初,有好事做兄長的什麼時候沒分你一些,黨錮的時候我躲你躲得遠兒遠的,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如果這個時候你都不幫我,那對於那些校尉為兄更沒有把握,孟德,幫我,我需要你幫我!」
他人的生命是不是袁府為了天下付出的代價袁紹也說不清楚,但他知道,低聲下氣是他袁本初為友情付出的代價!
袁紹的話像是打開一把回憶的鑰匙,面對每每得所鍾愛,就是不找袁術也要來找自己的袁紹,曹操他實在無法拒絕。他曹孟德身形矮小,膚黑面苦,何況還被人罵作閹宦遺丑,袁本初卻看上去擁有一切,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材,無與倫比的家世……袁紹擁有曹操所羨慕的一切。舔著乾裂的嘴唇,曹操其實一直想不通為何看上去跟自己完全不是一路人的袁紹會跟他曹操成了生死之交。
「好吧,本初,我會幫你的,像從前一樣。」
袁紹看上去非常開心,嘴角勾起笑容拍著曹操的肩膀道:「和從前一樣!走,事不宜遲,你我二人快速去軍營整軍,奔赴皇宮!」
……
「將軍,攻打皇宮……您再想想?」
顧不得袁術的怒火中燒,家丁們還好,可虎賁郎那邊可炸了鍋,對於馬越殺大將軍何進的仇恨遠遠不及他們對皇宮的畏懼,這可是大漢最神秘的地方,是他們這些個凡夫俗子說攻打的攻打打的嗎?
「大將軍都被馬越殺了,你們還無動於衷?」袁術一瞪眼睛,操著刀子指著宮牆上的城樓喝道:「他打的就是你們不敢強攻皇宮的主意,越是這樣咱們越不能慣著他,大將軍說殺就殺了,那還有王法嗎?」
一禿嚕說出來王法這個詞兒,袁術覺得有些尷尬,也不再訓斥虎賁郎了,將軍劍在地上一插,皺起眉頭望著數百步外的宮牆喃喃自語道:「這個馬越可是勇武過人,手底下又都是些老兵痞,得等紀都尉過來了再攻上去,嗯……」
捏著下巴,袁術一招手,叫來一個家兵湊到耳朵邊問道:「紀都尉什麼時候到?」
「回公子,紀都尉及淳于校尉都在武庫整備兵甲,算算時間差不多該過來了。」
袁術點了頭,拍著家兵的肩膀讓他去另外兩門探探情況,他是想拔得頭籌率先進攻皇宮的,但眼下沒有放心的先鋒在身旁,他寧肯再多等一會。
正琢磨著估計得多等一會了,便感覺到腳底下的土地輕輕的震動,接著袁術一回頭,大喜過望。
御道之上,紀靈與淳于瓊帶著整齊列隊的京畿巡防軍與西苑右校尉部的將士快速跑來,黑壓壓一片人頭上都綁著白布,高喝著『為大將軍報仇』朝著宮門急行軍。
「你們可算來了,瞧這模樣!好,弟兄們!全都給我抄傢伙,為大將軍報仇!」眼見抱著火油罐兒的虎賁郎不敢動,袁術一把搶在懷裡,仗著身披鐵鎧不懼箭矢,一隻胳膊擋在臉前對自己的部下喝道:「老子都不惜命了你們還他媽怕什麼?全都跟老子沖啊,殺了馬越這個王八蛋為大將軍報仇!」
袁術一聲吶喊,在旁邊宅子里休息的虎賁郎們也都提上兵器沖了出來,這一群人各個世家子弟出身,身披鎧甲手持火油罐跟著袁術沖向宮牆。
儘管他們的衝鋒隊列在城樓上的閻行看來簡直漏洞百出慘不忍睹,可這不是步兵野戰,他們在攻城,閻行能用的只有弓弩,隔著老遠閻行就能聽見袁術扯著嗓子的那一聲吶喊,一看他率先抱著罐子沖向城門閻行也急了,一拳擂在宮牆上拿起騎弓喝道:「這狗日的燒城門,北軍兒郎們給老子射死他們!」
閻行清楚地知道,這種戰鬥作為長官如果不率先攻擊,底下人是不敢下死手的,袁術如此,他閻彥明又何嘗不得如此?當下張弓搭箭朝著最前頭的袁術一箭就射了過去,他對自己的射術放心,更對自己的弓放心,他跟主公馬越一樣,走的一力降十會的剛猛路數,就連這弓都是二石強攻勝過一般手弩的,一箭過去中了就是死定!
身邊的長水軍一看主將都這麼狠,誰不知道底下是門閥袁氏的嫡支二公子,還是一箭就射過去了,他們還有啥可怕的,當下強弓勁弩一個勁兒地向下面招呼。
閻行的那支利箭朝著袁術胸口激射而去,袁術只聽見『哚』地一聲,胸口一震,瘋狂的臉上一下子滿是恐懼,腳步便頓住了,一寸長的鐵箭頭幾乎穿透了鎧甲。
也就是一息的時間,袁術臉上變為狂喜,無視漫天的箭矢抬起頭朝著城頭露出猙獰的笑容,猛地折斷胸口的箭矢,端起手中火油罐朝著城門上用力砸了上去。
開了城門武庫,袁氏子弟每人披雙層鐵鎧甲,他娘的,果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