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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涼州烈馬

  全軍,備戰。


  馬越防線開始收縮,除了仍舊遊曳在野外的小股騎兵,整整萬餘大軍縮回渭南城池。一場艱難的攻堅戰即將打響。


  幽州冀州的戰爭自公孫瓚被打敗而告一段落,袁紹調集了盤踞在黑山的兵力前往洛陽支援。平難中郎將褚燕陳兵八萬於河內,黑山校尉張牛角督兩萬步卒要報當年一刀之仇,直出潼關,全面壓向渭南。


  面對兵力上的懸殊差距,馬越只能穩守渭南堅城,堅壁清野。


  八月中旬,天氣炎熱。


  這一年,關中大旱,赤地千里。


  城中開挖十座水井,打上的水仍舊難以顧及全軍飲水。


  唯一讓馬越趕到輕鬆的是,三輔的糧食收了一茬,此前盡數屯與華倉,袁紹出關時全部引入城池。


  糧草不必他擔心了,這些糧食足夠他撐到來年夏天,但馬越心裡還是有些沒底。


  袁紹本部超過四萬,即便先前被馬越俘虜了淳于瓊所部近五千人,但其加上褚燕的黑山軍仍舊將近十萬。


  十萬大軍,這個時期只有黑山軍才能拿得出來。儘管馬越總拿黑山軍紀律渙散,訓練不足,不過是一群黃巾餘黨烏合之眾來為麾下將領打氣。可他心裡是知道的,無論黑山軍如何疏於訓練,黑山中走出來的八萬大軍再烏合之眾,可到底是八萬親身經歷黃巾之亂時戰陣廝殺的士卒。


  別人可以輕視他們,如果輕視能夠令麾下將領越戰越勇,能夠令袍澤不再對他們畏懼,那馬越願意讓他們去輕視。


  但馬越自己不能輕視。


  就是十萬頭憤怒的山羊,都足以用尖銳的角將他的涼州漢子撞死。


  何況十萬個嗷嗷叫著的冀州男兒。


  「報,使君,袁紹大軍先鋒已在距城池四十里處下寨!」報信的探馬直奔城中縣治,拜於馬越身前說道:「大軍接天連地,旌旗蔽空!」


  「知道了,你下去休息,餵飽馬,吃飽飯。」馬越擺手命探馬退下,轉頭對賈詡說道:「文和,袁紹這是想與我出城決戰,想來有趣,此前潼關下我想引他出城,如今他又想叫我出城。你以為如何?」


  馬越身邊有兩大謀士,一是武威人賈詡,一是東阿人程立。二人俱有謀國之能,只是長處短板各有不同。賈詡重在謀略,但行動性較低,不愛做一些落實到地的事情,難聽些便是眼高手低,長於紙上談兵。而程立則由自己的主見,許多事情根本不必吩咐,自己一個人便將事情做好了才告訴馬越。


  就像此時,程立正在城外布置溝壑,分發兵器。


  「使君所想,仲德所想,與賈某之想,本為同一。」賈詡無所謂地拱拱手,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說道:「使君又何必來問屬下。」


  馬越點頭,說道:「不錯,我亦打算固守堅城,城裡的糧食足夠我等吃到袁紹化成骨頭,六丈堅城,弓弩齊備為何不守!」


  他像給自己打氣一般,重重地將拳頭落在几案上。


  賈詡目光看著外面,飲了一口冰窖中取出藏冰的冰水,陽光曬得窗外一片明亮,蟬鳴令人心頭髮慌。室內獸首銅爐中燃起的香薰令人陶醉。賈詡晃著腦袋說道:「使君,咱們不但能守,還能贏。袁本初很難依靠強攻下這座堅城,不過在此之前您還需要再給自己加一道保命的寶貝。」


  「保命的寶貝,什麼?」


  「將袁公路送回涼州吧,萬一我等落敗,一命換一命,袁氏二公子足夠將您換回涼州了。」賈詡臉上不帶半點憐憫地說道:「我們會勝,只是會死很多人。」


  嗯,死很多人。


  馬越的目光越過高牆,看向東面。


  ……


  總攻,開始了。


  袁紹遣黑山校尉張牛角正面強攻東城,顏良與朱靈齊攻南門,北門則是其以勇猛稱名的長子袁譚進行牽制。而其麾下大將文丑則親率數千騎兵埋伏在渭南前往長安的方向。


  簡單的圍三闕一。


  伴著令人心神激蕩的軍樂,數以萬計的黑山軍士如蝗蟲一般沖向渭南城池,數不清的雲梯與破城錘被身材高壯的冀州人推上戰場。


  袁紹打馬在城東十里的大營登上高台,遙望著將被攻陷的城池,嘴角揚起笑容。


  勸降的書信已經連發數封,馬越就像面臨強攻的渭南城一般,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反應。


  『馬君皓,既然你打算死守城池,那我便攻破他,讓你與城池共存亡。』


  擊敗馬越,對袁紹而言太重要太重要了,只有馬越這個名字從天下消失,袁氏才能真正輔政,才能真正拿下所有的權柄,大刀闊斧地將四分五裂的天下重新匡正。


  有時袁紹會想,馬越心裡最大的目的也許和自己一樣,都希望挽大廈之將傾,只是他們的方式不同,或者說,他們是無法共存的兩個人。袁氏若想掌握權柄,就必須從皇帝那裡拿走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恰恰是馬越所不願的。而馬越若是當政,必將使西涼武人大批入主朝廷,這又是中原士人與袁氏所不願。


  「元皓,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馬君皓,他憑兩個拳頭做到現在,值得敬佩。」袁紹的駿馬被親衛牽走,像戰國時大貴族與君王一般跪坐在帥台的蒲團上,上身筆直地好似一根柱子,頭頂的冠帶與胸膛直到足底呈一條直線,他的頭冠永遠都那麼筆直,髮髻束地一絲不苟,臉上永遠帶著矜持的笑容,漫不經心又好似整個天下都在他的胸懷之中。「公路敗了,萬餘大軍頃刻間灰飛煙滅,我們甚至都不知道他從益州出來,公路就被擒了。」


  田豐端正地跪坐在袁紹身側,上了年歲的他沒能像袁紹的年紀一般趕上最好的時代,頭髮上甚至都帶著點點銀星,搖頭說道:「馬越之才不在他,也不在涼州人。他是先帝的心血所在,先帝一生最英明的事情就是立起了兩根柱子,一個是已經死去許多年的蹇碩,一個就是這個涼州烈馬。」


  「或許吧,但馬越若不是涼州人,他的成就只能更高,出身限制了他的眼界……張牛角攻至城下了!」城頭廝殺聲叫喊震天,袁紹的眼睛彷彿被城頭澆下的火油點燃,冒著光亮。旌旗在他前方的人海中揮舞,戰鼓在他身旁被敲響,炎炎夏日裡袁紹心口與眉間冒出細密的汗,但他知道那不算因為頭頂的烈日。「若馬越是扶風馬氏的嫡傳,當今天下就沒我袁本初什麼事了。」


  「那也未必。」田豐知道袁紹心裡在想什麼,他覺得自己比不上馬越,卻又不甘心承認,因為他本就比馬越強得太多,反而被馬越趕上,成為對手在這裡相互攻伐,這本就是強者的失敗。田豐不會開解袁紹,這種事情每個人都多少有些不甘,戰爭勝了,那點兒不甘自然就會隨著一培黃土煙消雲散,「若他是馬季長的祖孫,那他也只能成為另一個馬日磾。大將軍您覺得馬君皓強在何處呢?」


  袁紹看著遠方的城頭,一架架雲梯搭上城頭,他看到城頭密密麻麻的身影相互搏鬥著,有人將強弓拉開,有人將戰斧高高舉過頭頂,但他不知道誰是誰,看不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人是否正在城頭,重複著簡單的劈斬動作。


  「屬下以為,馬越的一切都是他的經歷給他的。」田豐見袁紹沒有說話,自顧自的說道:「他的堅韌,正因為生在涼州,屬下曾聽說涼州的小孩五歲前很難活下來,冬季結的霜能令環刀在鞘中難以拔出。馬越的武藝甚至難以比肩顏文兩位將軍,若當年青瑣門下的是那兩位之一,公路公子都很難活下來。但馬越卻比顏文兩位強得太多,即便他放棄一切,給他支筆他便能依靠書法在洛陽換來百餘奴僕與高宅大院。」


  「若馬越不是涼州人,或他不是梁孟皇的弟子,或他沒被陛下看重……他就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有雄途志向的馬越。」田豐說到這裡,輕輕笑了一下,已經有黑山軍的士卒爬上城牆了。頓了頓,田豐才接著說道:「不然您看看他的兄長便知道了,那個男人為涼州平亂立下汗馬功勞,窮其一生卻從未出涼州寸步。正經的涼州人,若不是想搶奪三輔的糧食,絕對不會想到出隴關,更何況像如今這般,僅為了一個年號興兵出關!」


  袁紹輕輕點頭,他不想再在馬越這個話題上說太多,內心裡有些東西他永遠不願讓下屬知道,更重要的是他看到傳信探馬直奔帥台而來。


  「報,大將軍,叛賊在城頭駕著強弩車,照著雲梯一箭我軍將士全被穿刺墜下來,一時間難以攻關,攻城器械盡數被敵軍所破,黑山校尉命屬下來問,是否還要強攻?」


  城牆上架重弩?袁紹還未見過這等新鮮東西,抬手命人鳴金,伴著金鼓齊鳴,溫和又矜持地對傳令說道:「告訴黑山校尉,命他速來見我,再者令袁譚布置軍陣以防馬越奇襲,傳令全軍造飯休息,明日再戰!」


  馬越啊馬越,你究竟還有什麼本事沒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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