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魅姬警告
焦炎豁然扭頭盯著他,怒罵道:「愚蠢!江湖爭鬥,軍士之能,能逞幾分強。且不說區區三千兵馬,還不夠一人砍得!」沉吟了一下,吩咐道:「明日讓士兵離帥帳遠一點,分散出去,免得屆時爭鬥起來,傷及普通軍士的性命。如果我們這隻隊伍,消耗在這種事情上,就會誤了閣主的大事!」
孫英點頭應是,剛要走出帳外去吩咐,卻被焦炎叫住,愕然回首,只聽他問道:「你確定這小子,當時一點修為也沒有?」
「是的,不然我們兄弟也不會放過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孫英低頭道,帳內燈火燃燒,光焰晃動,看不清他低下去臉上的神情。
焦炎面色陰沉的坐在大帳正中地圓凳上,望著垂首肅立的孫英,眼中精光閃現,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屈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托起下顎,低聲道:「那就奇怪了,兩年多一點的時間,竟然練出了如此身手,天下之大,卻不知有哪門哪派有這樣厚重的根基,教出這樣的弟子?」
孫英在旁邊提醒道:「看那絲綢布袋的樣式,應該是用劍的!」
「不錯!天下劍修以凌霄弈劍宗為首,四方閣中更有藏劍閣這樣的獨修劍道的宗門,其他宗門也有劍道高人。只是從感覺來看,那小子身上的劍氣玄勁,隱而不發,與上面幾家的玄功心法截然不同。」焦炎緩緩的說道。
帳外夜色呼嘯,不是怎的,大帳內的溫度也低了下來。孫英往前走了一步,離著燭火更近,藉此取取暖,說道:「難道那小子被不世出的劍道前輩給收做徒弟了?」
焦炎搖搖頭,否認這種想法,說道:「可能性不大,字百年以來,天塹崩塌,前輩凋零,不世出的劍道高人殘存不多,這小子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孫英眼光一亮,驚訝道:「天塹崩塌?」
懊惱的搖了搖頭,焦炎知道矢口說漏了話,便沒好氣的冷斥到:「這些東西不適合你知道,等你修為高了,自然就知道了,現在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
說完,冷眼一掃孫英,輕聲「哼」了一聲。
孫英在軍中混了這麼久,豈是看不懂眼神的人?話問出口后就後悔了,他所不知道的分明是焦炎不願告訴他的,這說明他的身份地位和修為還沒達到能夠知道的程度。一些秘密,必然在固有的圈子裡流傳,圈外的人一旦知道,必將引來殺身之禍!
被焦炎冷眼一掃,孫英怯怯的小腿了一部,噤若寒蟬。
焦炎不耐煩道:「出去安排吧!」
孫英點頭應是,喊進帳外隨時候命的士兵,如此這般吩咐下去。
赤霞鎮,酒樓有酒家,孤桐踏著夜色走在街上。
他忽然頓足,聞到了酒味,從白天的那座酒樓傳來,沁人心脾,誘的心頭酒蟲只饞,很快他就發覺那不是英雄血也不是竹葉青的味道。那種味道比英雄血更濃,也比竹葉青更清,更能讓人沉醉。孤桐一時間覺著那酒味很熟悉,似乎再哪裡聞到過一般,但是努力去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走過酒店,並未止步,聞著風中的酒味,頭也不回的走進鄰近的一家客棧。
選了一間上房,閉上門,盤膝坐在床上,閉目沉思。忽然窗檯無緣無故的開了,然後風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歌聲。有時動人,像潺潺流水般淺吟低唱,獨具風韻;有時凄美,若露滴竹葉般玲玲作響,耐人尋味。有時渾厚得如雄鷹展翅時的一聲長鳴,振聾發聵;有時婉轉得似深情交融時的一行熱淚,扣人心靈。
歌聲不斷,悠遠裊裊,更夾雜一縷奇怪的酒味,是孤桐在街上聞到的那種。
此時的窗台上,出現了一條婀娜的身影,淡紫的修身裙衫,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艷三分。看她折纖腰蜷伏的依偎在窗檯,皓腕上的絲紗滑落,露出蓮藕一般的小臂,一雙眼眸含春水清波般流盼,一顰一笑之間動人心魄神魂。
任誰都能想到歌聲是她唱得。
任誰在自己的窗檯突然出現這樣一個絕美的人兒,必然有感興趣的望去,尤其是男人。這依偎在窗檯的女子,絕世是一個充滿妖媚氣息的美女。
孤桐卻連臉色也沒有變,依舊端正的坐在床上,靜靜的打坐。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睜開,嘴中卻說出了話兒,道:「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他聲音不大,語氣也是平平淡淡的,但是那其中威脅和痛苦的味道,卻滿滿的,誰也能夠聽出來。
聽到這句話,依偎在窗檯的女子,臉色一白,接著就笑了。
在她剛剛變得慘開的臉上忽然綻放的笑容就像北寒郊外蒼茫的雪地的某個角落綻放了一朵嬌艷的紅花,醒目而美麗,嬌弱而誘惑。
她痴痴的望著打坐中的孤桐,用一種弱弱的語氣說道:「你就這麼恨我?」她遠遠地看著孤桐,看著他時而落寞時而猶豫的面容,居然發獃了。不知是酒意,還是女孩子對於帥哥的痴迷。
過了許久,她才悠悠的說道:「你恨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對你的欺騙吧?」必須承認的是,有的時候,女人是比男人更懂男人的。
她的目光依舊停在孤桐的身上,灼灼爍爍,似乎要將他看的透徹,裡面的心,腦中的念,其他的其他。
絕大多數人都有一種本能,被人盯得太久,是會產生一種奇特的感應的。
修為高絕的人感應更是強烈。
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盯著自己看,每個年輕人多多少少會有些自豪。孤桐非但生不起任何一絲的喜悅,甚至一下子變得寂寥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這個盯著他看的女子,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物。
北寒的夜風,涼爽中帶著雪的清新,高掛天空的明月猶如玉盤,透過窗口,落在兩人的身上。明月,美女,孤桐忽然感覺到,這情景竟然如此的熟悉,耳邊溫醺的話語似乎依舊縈繞。出山前的那一晚,他跟雨瞳也是這樣獨處一室,可是物是人非,心情也不同。
因為這個女子不是雨瞳,甚至可以說她跟雨瞳是截然不同的美。
她是魅姬,專屬於離歌樓天生媚骨的妖魅,讓任何男人都血沖頭顱的美麗。感覺到她執著的眼神,孤桐心中浮現的卻是雨瞳的身影。想到深處,竟也痴痴地笑了起來。
圓月在窗外,月冷,月清。夜風很涼,呼嘯的聲音像不歸的亡魂。
孤桐終於睜開了眼睛,一雙淡然的眸子望著窗台上性感撩人的魅姬,淡淡的說道:「你不該來的,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劍。」
魅姬痴痴的望著孤桐波瀾不驚的面龐,忽然收回目光,落在自己光滑、晶瑩、甚至毫無瑕疵,對任何一個男人都有莫大誘惑力的身軀上,幽幽說道:「可是我來了!」
孤桐忽然眉頭挑起,冷冷道:「趁我改變主意麵前,你還是快走吧!」
魅姬眼波流動,笑眯眯的看著他柔聲道:「桐郎你原本的主意是什麼,一劍將我刺穿,還是剁成肉餅?人家可不想死的太慘,希望桐郎給人家留個全身,漂漂亮亮的。」
孤桐無奈的搖了搖頭,突然反手一掌,氣勁飛射,拍在窗台上邊上,一小塊木頭竟被他的掌勁拍得粉碎,雖然只是一小塊,但是他已經表示出孤桐的決定了。
窗檯的碎屑在臉前亂飛,有一點還飄落在魅姬順暢烏黑的髮絲,她卻似乎根本沒瞧見,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喃喃道:「桐郎是要用手掌把人家拍死,以報玄龜湖奴家的一掌之仇?」
不提玄龜湖還好,一提到玄龜湖,孤桐瞬間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握著長劍的手也用力了一些。忽然他望見魅姬巧笑嫣然的模樣,握緊的手便鬆開了,嘆道:「你一再激我,絕不是想看我要拔劍的樣子,說吧,你來這北寒之地的窮鄉僻壤到底為了什麼?」
說完又接著補上一句,「莫要說為了宗門試煉而來,這種笑話我不想聽!」
魅姬又笑了,道:「你倒真沒有猜錯,我千里迢迢趕到這裡來,自然不會跟你這個傻子一樣,跑到這種地方完成宗門試煉的。」
孤桐目光閃動,道:「為了什麼?」
魅姬嘆了口氣,道:「可惜桐郎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你以為走出山道林,便躲過了梁壁的追殺嗎?」說著,撅起了嘴,怔怔的看著孤桐,眸子中卻全是狡黠。
孤桐心中一震,急忙問道:「殺道林中情況特殊,梁壁可以派人刺殺我,但是除了殺道林,他梁壁還敢違抗離歌樓門規,做那同門相殘之時?」
魅姬淡淡道:「桐郎,這江湖和殺道林有什麼區別?你不出山則罷,一旦出現,梁壁怎會放過你?」
孤桐怔住了,怔了半天,突然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竟然流出了眼淚,笑道:「卻是如此,江湖莫不是一個更大的殺道林,妄我還以為躲過了梁壁的計謀。你的到來,莫不是告訴我梁壁派人來了?」
魅姬點了點頭,道:「是的,但是不是我!」
孤桐沉吟一番,說道:「我知道。」
魅姬道:「桐郎,你看我不遠千里為你送來消息,你是不是欠下我一個人情?」
孤桐抬頭望著她的俏臉,點點頭。魅姬高興的笑了,從窗檯跳了進來,說道:「你可不能違背諾言,我們來拉勾!」她伸出最小的那根手指,俏生生地豎在孤桐面前。
孤桐忽然之間從心底升起一陣甜蜜,也伸出自己的小指,跟她輕輕一拉,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