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訴說
薑沂南看著麵前瘦弱的女人，麵容和曾經的喬暖沒有一點點相像，性格也變得冷冽，可依舊能讓他的心受到觸動，最終糾成一團。
“都過去了，丫頭。”薑沂南走上前環住她，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
“你的這段經曆我沒有參與，可你往後的人生，都會有我陪著你。你不是一個人。”薑沂南把她吹亂的長發捋到耳後，深情地凝望著她的眼睛。
喬暖被她抱在溫暖的懷裏，從薑沂南的眼睛裏，她看到了自己。頂著一張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臉，不堪的自己。
喬暖笑了笑，掙來了他的懷抱，夜風刺骨，沒有他的懷抱，她也可以活。
“你還是要拒絕我嗎？喬暖！你到底有沒有心啊！”薑沂南忍著心裏的悲傷和慌亂，質問著喬暖。一字一句，卻仿佛紮在自己的心裏。
“我不是以前的那個喬暖了。”喬暖看著遠方越發明亮的星星，“過去的光輝我統統都沒有了，我用盡一切辦法，隻想著活下去而已。”
“你沒有光輝，我給你！你要什麽，我薑沂南拚盡全力給你！”薑沂南大聲吼道，喘息漸漸平息，他試探著問道：“回到我身邊，喬暖，你還愛我，對不對？”
“我不配。”喬暖已經習慣把自己保護得很好，她不敢賭，薑沂南所謂的愛能維持多久。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小女孩了，玩不起了。
“求求你，喬暖，可憐可憐我，除了你，我一無所有了。”堂堂喬氏集團的總裁，緊緊握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哀求。
“你知道的，我沒辦法離開你。”喬暖甩開他的手，卻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薑沂南急忙要來扶她，伸出的手卻被喬暖擋住。
“薑沂南，你到底要我怎樣？放過我。”這次換成喬暖在哀求。
“那個所謂的包養，你不想繼續，就作廢。”薑沂南看著她自己掙紮著站起來，風吹起她的裙角，頭發在夜色裏糾纏，明明很弱小，卻還在逞強。
“無論你想怎樣，都可以。喬暖，無論你處在怎樣的境地裏，別忘了我，我會一直陪著你。”薑沂南一字一句說道。
喬暖沒有做聲，薑沂南轉過身，沒有看喬暖，把心底的悲傷和哀慟壓下，才說：“待會兒我會讓小風送你回去，我先走，你想散心就走走，別著涼。”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喬暖有些失神。挺拔的背影在黑夜裏依舊俊朗，昂貴的手工皮鞋的邊緣沾上了沙礫，定製的西裝一絲不苟，他呀，一直都那麽出色，就像十七歲時候那樣。
喬暖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冷冷的風吹過她的頭發，吹過她的臉畔，她覺得渾身發冷。心裏的仇恨卻在慢慢生長，那是沈度播下的種子，一旦紮根，喬暖也拔不掉。
她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奪回喬氏國際。薑沂南的話，就像是春日裏掠過的風，暖暖的，可她要不起。
“我會一直陪著你。”
喬暖以前從來不信的一句誓言，此刻聽起來，卻如同天崩地裂了一般。她沒有這個資格去擁有，從來沒有。
“總裁……”小風欲言又止，看著薑沂南慢慢地靠在椅背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待會兒送她回去，她想去哪就去哪，我回薑宅。”薑沂南很快恢複了他慣有的清冷。
“是，總裁。”小風知道薑沂南鐵定又不高興了，也不敢隨便說話，回頭看了看遠處沙灘上模糊的人影，心情複雜。
喬暖坐了一會兒，鼻涕都快凍出來了，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狼狽，隻好站起身慢慢地往回走。
小風轉述了薑沂南的話，喬暖沒有什麽表情，點了點頭，說：“找家酒店吧。”
小風猶豫了一會，還是問道：“喬小姐，你和總裁怎麽了？來的時候不也還好好的嗎？”
“小風，你覺得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以在一起嗎？是他彎下腰還是我踮著腳？”一句話塞得小風找不到話來反駁，這也的確是事實。
她大可以做依附薑沂南生長的藤蔓，可她做不到，她心裏有恨，她骨子裏不服輸的勁兒不允許她這麽做。
小風很明白這種心情，他小時候是薑沂南的玩伴，覺得彼此沒有什麽區別，可長大了才發現，階級這種東西，他沒辦法跨越，而薑沂南也越來越習慣於指揮他。他們再熟，他也隻是個仆從。
找了酒店，喬暖泡了個熱水澡，溫熱的水讓她冰冷的身體有了一點點的暖意。
明天找間公寓吧。
無論如何，她也要先憑借自己的能力活下去，父親那邊已經接受了薑沂南如此大的幫助，如果再繼續依賴薑沂南，恐怕她要奪回喬氏國際是不可能的事了。
第二天，天開始下雨。
淅淅瀝瀝的雨聲，讓人心煩。實在不是個適合找房子的時間，可她現在沒有其他辦法。
小風倒是很樂意陪她，開車陪她一處一處看，問價，討價還價，卻每一次都失敗而歸。
房價上漲太快，在市裏租間房簡直困難到不行，可太遠的地方上班又不方便。小風給她聯絡了一家小公司，並且再三保證和薑沂南無關。喬暖想了想，也沒有更好的選擇，當初四處求職無門，逼不得已才去的夜宴，如今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去了。
天快黑了，喬暖才勉強找到了一家讓人滿意的公寓。
普通的樓房，沒有電梯，七層樓高，倒也還可以接受。家電齊全，家具也還新，水電有保證。離她工作的公司也不是很遠，喬暖累得沒有力氣再和房東討價還價，一口答應租。
關了門，喬暖和小風齊齊直挺挺地躺在沙發上，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喬暖靠在軟軟的沙發上，環顧著這個全新的環境。和薑家比起來實在是太小，可這是她目前可以擁有的，薑家再好，也隻是天上的明月，和薑沂南一樣，遙不可及。
“以後，歡迎來我家串門。”喬暖打趣。
“喬小姐，你這房子也找好了，工作也有了著落，隻是，你真的就那麽決絕地要離開總裁嗎？”小風隨手抓了一個抱枕，像個小孩，把下巴放在上麵，臉上的肉擠在一起。
喬暖看到他這樣忍俊不禁，笑完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沒有答案的問句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打轉，小風想了想，還是起身告別。
真真正正一個人待在這裏，喬暖突然覺得有些孤獨，可心裏卻又滿滿的。
矛盾的感覺。
無論如何，新的生活都在等著她。她可以獨自生活，獨自努力，把父親的公司奪回來。
她曾經想過要依靠別人而活，但那段如同被囚禁的日子告訴她，那樣的生活更加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