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2 求神觀主
三人順著石台階一路往上,走得很慢,一路上都是邊看著觀賞性十足的梧桐,邊往上走。
畢竟這山也不算是什麽矮山,光是石台階差不多就有一千多階,想要一口氣爬上山頂無異於癡人說夢,他們體質可並不是很好。
山道上行人稀疏,隻有寥寥幾人也在上山入觀。
這座道觀雖說是在江南比較出名,但是平常來人並不會多,甚至可以說平常都比較冷清,特別是現在還不是周末,大家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畢竟,這個時代信鬼神的人比較少,他們寧願是來道觀遊玩,也不是來燒香拜佛的。
三人沒過多久就上了山頂,隻是每個人的氣息都有些紊亂,累得忍不住小口喘氣。
身前,就是那座隻有兩層高的古風道觀,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久遠與古老的氣息,立在這已經很多很多年了,是由純紅木搭建而成的。
道觀門口上麵,立著一塊匾,也不知道那匾是哪個人提筆而寫,落筆蒼勁有力,渾然天成,頗有一股筆走龍蛇之氣,落下“求神觀”三個字,大氣磅礴。
再往前,就是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了。
話說,這座山的風景確實不錯,水澤迷蒙,綠水環山,後山還有一座飛瀑,瀑布上蒙著一層淡淡的薄霧,如銀河傾斜,一掛千裏。
宋清風忽然停下來了腳步,他右眼漆黑的瞳孔縮了縮,眼中的世界仿佛忽然變成了滿是回憶色彩的枯黃色。
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這個地方非常的熟悉,不是很多年前來過的那種熟悉,是另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好像對這個地方很懷念,但是當他深陷回憶的長廊時,他又無法尋到在此地有他值得如此的回憶。
為什麽,這種感覺,宋清風愣住了。
“爸爸,怎麽了?”白羽丞察覺到宋清風的異樣,便開口詢問。
“啊……沒,沒什麽,我們進去吧。”宋清風回過神來,和兩人走在鵝卵石小徑上走入了求神觀。
路上,隻有三三兩兩的幾個路人,偶爾擦肩而過。
直到進入正觀,宋清風才看見了那個站在門框邊上,仿佛已經等了很久的白發老者。
老者看起來大概有七八十歲了,頭上的頭發都已經掉完了,滿是褶子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眼眸渾濁,身上就一件黃羽道袍。
“王觀主,求幾張驅邪符,多少錢?”相隔很近,宋清風看著求神觀觀主,不說廢話就直入主題了。
“……我知道你們此時此刻的情況,我不會收你們報酬,就當一份善緣。”求神觀觀主開口了,他的聲音雖老,但聽著總有股渾厚的感覺,如一朵小悶雷炸響,道:“你跟我來,我給你們三人畫六張符籙,切記隨身攜帶,方可保命。”
聞聽此言,三人就要上前,但這時求神觀觀主又指著宋清風,說道:“你們二人待在此處,就你一人,隨我來。”
宋清風指了指自己,道:“就我嗎?”
求神觀觀主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不止你等三人在遭受怨靈追殺,我會盡力而為,多畫出幾張符籙。”
白羽丞和葉雪無奈,隻能待在求神觀外,不知道這個求神觀觀主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要宋清風一人跟隨,簡直了。
不過,這座道觀作為避暑勝地還是不錯的,雖然外麵熱得要死,但到了這裏,全是百年大樹,就靜靜的坐在蔭涼下,風一吹,別提有多涼快了,好像這山裏的風都要比山外的大一點。
道觀旁邊,還有一座蓮池,裏麵擠滿了蓮葉,正巧現在快到了蓮花的開花季,入目望去,盡是含苞待放的蓮花苞,雪白剔透,漂亮極了。
在蓮池中心,還有一座古風的涼亭,一道木橋通往亭子。
“去那邊的亭子裏坐著等等吧。”白羽丞抬頭看了眼梧桐樹漂亮的綠葉子,攜手葉雪一起到了古亭裏坐著。
坐到了亭子裏,時不時地,還會有幾隻破繭而出的蝴蝶在他們周圍飛舞。
“呐,成虛,你覺得我們求到的符籙會有用嗎?感覺那個觀主好奇怪。”葉雪挽著一縷幽黑的發絲,按照劇情走著。
“奇怪歸奇怪,你覺得我們還有不相信的理由嗎。”白羽丞倚靠在了涼亭的木圍上,頭向後方仰去,伸出一隻手掌,讓一隻絢美的蝴蝶停在了指尖上。
“事情也越來越奇怪了,人奇怪點又怎麽樣。”
他輕聲低語,想必今晚又會再次死人,而今晚他不打算睡覺,他倒要看看,不睡覺他會不會是那個神出鬼沒,忽然出現在自家院裏挖著什麽的黑影。
還有,他今晚也會去學校後麵的那片亂墳崗,有了符籙加上在《恐怖學校1:紅色情書》中得到的怨念之物“火曈的情書”,今晚的槐樹林之行,也總算有了一點保障。
白羽丞轉過頭,卻看見葉雪在和一群蝴蝶戲玩,葉雪看見他看過來,還狡黠的笑了笑,微笑起來笑不露齒,聖潔治愈。
“沒事的,我們經曆了那麽多,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的。”葉雪朝白羽丞伸出小手,笑得很燦,話裏意味深長。
是啊,一起經曆了那麽多,無論多危險的場景都挺了過來,這次也一樣吧,白羽丞是這麽想的,葉雪也是這麽想的。
白羽丞也伸手,緊緊抓住了葉雪的手,眼神逐漸堅定。
太陽往西邊走去,一直到快要垂暮的時候,熾盛的夕陽落在了江南。
“老爸啊老爸,你怎麽還不出來啊!”白羽丞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躺在了涼亭的座兒上,這一下午過去的很快,都要晚上了,他還是沒有等到宋清風出來,人都快蔫兒了。
葉雪卻是很悠閑,蹲在地上逗螞蟻玩,一點也不嫌髒,著實是一個能治愈人心靈的好女孩。
他微微抬眸看向遠處的夕陽,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直到太陽消失在了地平線上,宋清風才獨自一人走出了道觀,招呼兩人離開,然後把用雞冠血畫成的符籙分了出去,自己隻留下兩張。
走在了下山的石台階上,白羽丞好奇問道:“爸,這一下午隻畫出了這些符籙嗎?”
“不,這些符籙差不多隻用了一個小時就畫出來了,是王觀主,他和我講了一個故事,一個發生在抗日時期感人肺腑的故事。”宋清風笑著搖了搖頭,道:“想聽嗎?”
“當然想啦!”白羽丞和葉雪異口同聲的笑道。
宋清風摸了摸白羽丞和葉雪的頭,笑道:“這個故事可很長,我盡量說短點,咱們邊走邊說吧。”
“王觀主和我說呀,他在抗日時期的時候,有一個好兄弟,一開始也和他一樣,是一個道士,後來因為想要拯救天下蒼生,便毅然決然的下了山,成為了一名臥底。”
“本來啊,他那個兄弟也想勸他一起下山抗日的,但王觀主說他因為害怕死,便沒有跟隨兄弟一同下山,而是選擇了留守山頭。”
“作為離別的禮物,當年的王觀主給兄弟畫了一張平安符,祈願兄弟能安全回到道觀,再一次相遇。”
“王觀主兄弟也保守好了符籙,就此下山,一別多年。”
“期間,王觀主經常能從一些抗日戰士的口中得知身為臥底的兄弟信息,也以兄弟為榮。”
“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再一次相見時,已經是八年之後了,當時抗日戰爭結束,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他兄弟拿著平安符回了道觀,他們也得以再一次相見。”
“可惜,他兄弟也因為抗日戰爭落下了頑疾,沒過幾年就草草離世,而這個故事到這裏,也就算畫上句號了,我把很多細節都省略了,大概概括了一下。”
白羽丞和葉雪聽完這個故事,心中都是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求神觀觀主花了一個下午給宋清風一人講這段故事的意義在哪裏。
而宋清風有著和他們一樣的疑惑,他不明白這個故事對於他來說有什麽意義。
“求神觀觀主,也是夠無聊的,是多少年沒和人說過話嗎。”白羽丞吐槽了兩句。
“也許是吧。”宋清風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這段故事背後定然大有深意,但是他不清楚,如果這個故事毫無意義,講了和沒講一樣,王觀主絕對不會和他說的。
想必白羽丞和葉雪也明白。
每一件事後麵必然有對應它的線索,隻是在沒有找到其他線索之前,它是孤立的,是無法被連接,被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