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儒門豺狼
“麒麟神血,融合。”
新房裏,陳尋臥於床榻之上,一口氣將所有神血都揮霍個幹淨。
“如你所願,我的宿主。”
係統響起了冷冰冰的聲音。
頓時,陳尋覺察到有一股熱流從喉嚨鑽入了腹部。
他感覺自己像是吞下了一團火。
渾身炙熱,髒腑仿佛在燃燒。
劇痛襲來,令他差些就要昏死過去。
漸漸的,一股燒焦的味道在房間裏彌漫開來。
“真疼啊……”
陳尋就像是置身在煉獄之中,七竅冒煙,全身毛發化為煙灰。
頃刻間,他變成了一個俊逸儒雅的光頭青年。
忽然,身下的被褥被點燃。
火勢愈發囂張。
床榻、桌椅、門窗……
不多時,整座新房都被火焰籠罩。
可是,身處其間的陳尋卻並沒有死去。
他的雙眼赤紅似血,亮如煌煌大日,眉心有一道玄奧的朱砂紋。
同時,背後有一道麒麟虛影緩緩浮現。
首似龍,形如馬,狀比鹿,尾若牛……
口能吐火,聲如轟雷。
相傳,廣寒國陳氏皇族身上就流著麒麟血。
後代子孫福緣深厚者,可以血脈返祖,引來麒麟異象。
“神血果然名不虛傳,我隻融合了十滴,肉軀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
陳尋在心中默誦扶桑經,緩緩吸納著神血的力量。
東極扶桑,西極若木。
傳聞扶桑和若木是太陽棲息的神樹。
而扶桑經正是一部修煉神火的頂級經文。
輔以此術,能夠將麒麟神血完美融於體內,化為自己的力量。
廣寒國是一個重文輕武的國家。
奉皇之下,共有五重修行境界——
登堂、冠蓋、明鏡、大賢、王佐。
王佐之臣,可封侯拜王。
陳尋原來的修為是冠蓋巔峰。
可在扶桑經和神血的作用下,引來烈火重塑根基後,他的修為卻是不進反退,跌落到了登堂巔峰。
“雖然下降了一個大境界,但我的實力卻增強了不止十倍!”
融合神血之後,陳尋的肉身氣力達到了一個聳人聽聞的地步!
他有一種自己是幼麒麟的錯覺。
一拳可裂山。
一拳可破城。
普通冠蓋境修士的一臂之力大概是二牛。
王佐境的門檻是一臂百牛。
而陳尋感覺自己已經堪堪邁過了這個門檻。
甚至,隨著對神血更進一步的吸收,他的氣力還會有不小的增長。
“我現在隻憑肉身之力,應該可以撼動普通王侯了吧?”
心境在登堂,肉身卻已王佐。
古往今來,唯有身上流淌著神明血脈的蠻荒野獸有過這種看似走火入魔的狀態。
“該去找人算賬了。”
“世子房間起火整整一炷香,卻不見一個小廝丫鬟前來查探。”
“這開陽王府,究竟是何人在作主!”
陳尋神情出奇得平靜。
通常玩家創建角色學會技能之後,就該去找幾隻野怪試試身手了。
今夜,喜宴還沒有散。
外頭多的是野獸。
……
就在後院起火的時候,王府前院宴席上吃酒的賓客們卻是醉態百出。
觥籌交錯,嬉笑打鬧。
火勢肆虐,將整座府邸照耀得亮如白晝。
可所有人都像是醉酒的瞎子一般,什麽都看不見。
宴席上共有百餘人,都是城裏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主座上坐著的是陳尋的舅舅,孟鵲。
陳尋的娘親出身不凡,是大儒世家孟家的嫡女。
可惜在十幾年前就病重過世了。
從此,孟家就斷了對開陽王陳易的支持。
若非陳尋大婚,孟鵲也不會出現在此地。
當然,他來可不是為了討酒喝的。
他是為了向太子黨表忠心。
開陽王陳易死後,太子黨日漸勢大。
孟家若不早早投靠過去,等到日後太子登臨大位,一定會被狠狠清算。
拋棄陳尋,隻是無奈之舉。
左右兩席分別是另外兩個大儒世家孔家和顏家的人。
孔令秋,大賢境後期,天樞城督軍。
顏真甫,大賢境中期,天權城督軍。
至於孟鵲,同樣是大賢境中期,暫列開陽城督軍。
三大世家中,孔家一早就是太子黨,孟家一早是支持開陽王的。
顏家在兩頭都壓了注。
可三年前開陽王死了,這場賭局徹底結束。
三大世家盡歸附於太子門下。
為了消除和太子的隔閡,開陽王的獨子陳尋就成了政治的犧牲品。
顏真甫微醺著對孟鵲舉杯道:“孟兄,今夜你我都能睡個安穩覺了。”
孟鵲微微頷首,笑而不語。
顏家那位可真是個狠人。
居然使了偷梁換柱的法子,把嫡女換成了庶女。
再讓這位庶女為陳尋陪葬!
至於原來那位嫡女,聽說又和太子的幼子陳鼎定了親。
皇孫陳鼎是一個儒雅謙和的人,和陳尋同歲,可修為卻已經晉入明鏡境中期。
他深受奉皇恩寵,現居於皇城春黎宮。
若是太子登臨大位,陳鼎很有可能成為新的儲君。
後院的火勢擴散得很快。
接天的火光映照在眾人身上,暴露出了這些儒門學子嗜血的一麵。
地上的影子像是一隻隻披著衣冠的豺狼虎豹。
孔令秋不苟言笑道:“這麽大的火,裏頭的人定是屍骨無存了。”
“然也。”顏真甫附和道。
“既然婚事從簡,那麽喪事也不必大肆鋪張了。”
孟鵲神情平靜,看不出悲喜。
“我在西鳴山上買了一塊墓地,不如趁著今夜將他們夫妻二人合葬算了。”
西鳴山上葬的都是些平民奴隸。
孟鵲提議將陳尋和顏倩倩葬在那裏,顯然又是在借機向太子黨表忠心。
“然也。”顏真甫又一次附和道。
雖然顏倩倩是家主庶女,葬在西鳴山上有損顏家門麵,但為了家族利益也不是不能接受。
“如此甚好。”
孔令秋起身向外走去。
他是堅定的太子黨,今夜之事全是他一人策劃。
陳易死了,但朝中仍有一部分開陽王的黨羽賊心不死。
俗話說,斬草必除根。
隻要陳尋死了,這些黨羽自然就散了。
火勢蔓延到了前門,開陽王府的禦賜牌匾禁不住燃燒被焚作灰燼。
後院房屋盡數坍塌,在這種情況下,隻有冠蓋境修為的陳尋定然無法存活。
更何況,按照計劃陳尋應該已經被毒死了。
“小尋,別怪舅舅。”
“放心,每年的清明我都會給你燒紙錢的。”
孟鵲起身走出了王府,揮手對身邊的幾個奴仆吩咐道:
“可以救火了。”
可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從火中傳來——
“我的好舅舅。”
“你做了這麽多虧心事,就不怕我死後化為厲鬼,夜夜來向你索命麽?”
眾人聞言看去。
隻見一個青年從火海中漫步而來。
頭戴嵌玉紫金冠,身穿四爪白龍袍,手持三尺尚方寶劍。
這三件靈器,都是昔日奉皇賜給開陽王的靈物。
“陳……陳易?”
孟鵲有些驚恐地看著這一幕,腳下不斷後退。
“不,你不是開陽王陳易!”
“你是陳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