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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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的時候,沈洪和陸白廷二人站得較後,這讓他們離人群更近一些。第一聲槍響之後,他們立時察覺到槍聲是從右邊的人群中發出來的。一眼望去,發現人群中有一人迅速往西南逃竄,帶著一頂鴨舌帽遮住了他的臉,手裏拿著槍,此人必定是刺客無疑了。
沈洪匆匆跟段紹陵說了一聲,兩人一起追了出去。
那人雖然奔跑再先,沈陸二人仍然可以攆上。這麽你追我趕,繞了五條街,兩人追趕刺客到了一條前麵沒有去路的胡同裏。
那人眼見前無去路,反身朝他們開了兩槍,兩人躲了過去,舉槍反擊。二人若是合力殺他,自不在話下。任誰都能想到刺殺一方大帥,背後肯定有人指使,是以他們要抓活口回去。
沈洪開了數槍,均沒有打他要害,隻逼得他不住倒退,陸白廷趁他慌亂之際,一槍打掉他手中的槍,二人同時迫近他的身旁,沈洪拿槍指著他的腦門,陸白廷擒拿住他的雙手,防止他有異動。
“你逃不掉的。”
陸白廷伸手扯下他的帽子,看清楚他是個最多不超過三十的男子。不知怎的,這個男子他們明明不認識,多看兩眼,卻覺得隱約有些眼熟,像是自己的一個故人,像誰又一時想不起來。
沈洪問道:“你是什麽人?受何人指使要刺殺李大帥?”
男子“哼”了一聲,臉轉他處,他沒有驚惶害怕,滿臉怒容,又充斥著不屑和鄙夷。
陸白廷冷笑道:“你不說也由得你,到了牢裏,多的是辦法可以撬開你的嘴,希望你到時候還能像這麽有骨氣。”
兩人押著他要走,男子忽道:“且慢。”
“喲,現在想說了?算了,反正回去還要再說一遍,我們也不需要聽了。”
男子又是一聲冷哼,開口說道:“你們都是李家大小姐的同學吧,我聽說其中還有李大小姐的心上人,是你們其中一個麽?”
沈洪喝道:“這關你什麽事?你一個細作還知道的不少。”
“細作?”男子重複了一遍,“我告訴你們,我不是細作,我也是李家軍的人?”
兩人大吃一驚,“你說什麽?你是李家軍的人,這怎麽可能?那你是被他方勢力收買了嗎,竟然敢公然行刺大帥”
男子冷笑了一聲,這聲冷笑中蘊含著無數的怨恨和苦衷,“你們不是好奇我為什麽會知道你們的事麽?那我現在告訴你,我的父親就是桂城軍校前任訓導主任,王主任。”
被他這麽一說,他們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個男子和王主任確實很相似,他們想不信都不行,“原來你父親就是那個勾結外人搶奪軍校武器,綁架冷初羨的王主任。”
“你們給我住口,我不許你們這麽詆毀我父親。”男子喝道。“我告訴你們,這一切都是李麒玉指使的,是他派我父親潛伏在桂城軍校,奪武器,綁架況千業的女兒,全都是李麒玉的主意。”
陸白廷呸了一下,“你胡說八道,你父親自己勾結外人,居然還有臉把這筆賬算到李大帥的身上。”
男子不去反駁,說道:“我懷裏有一封李麒玉寫給我父親的信,你取出來看一下就知道了。”
陸白廷將信將疑,從他懷裏一摸,果然有一封信,兩人打開這封信,看到信上的署名真的是李麒玉寫給王主任的。
仔細看下去,字裏行間都是上級對下屬的口吻,信上的時間是他們開學之前,內容是李麒玉得知冷初羨是況千業的女兒,要到桂城軍校讀書,要王主任密切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也說明了自己會派李丞婧去軍校曆練,並且接近冷初羨。
兩人看完後啞口無言。
“怎麽樣?現在你們相信了吧,你們更想不到就連李大小姐都是李麒玉安排到你們身邊的,一來接近況千業的女兒,二人為他們李家招攬人才。我父親對李麒玉忠心不二,到頭來不過是他犧牲的一顆棋子罷了。
還有你們,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有利用的價值,你以為李麒玉會歡迎你們麽?如果有一天,李麒玉需要棋子做犧牲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留情地把你們推出去。”
“夠了,你別說了。”
男子卻不停下,繼續說道:“自欺欺人是沒有用的。我再告訴你們一件事吧,李麒玉也是從桂城軍校出來的,和你們的劉教官原先是一起扛過槍打過戰的戰友。可是後來李麒玉利欲熏心,竟然擁兵自立,又趁天下紛亂之際,帶兵到了華南,憑借著他的兵力和手段,征戰多年,才占據了華南七省。
你們真以為他那麽愛民如子,還不惜以錢糧贍養華中難民,他這麽做是為了收買人心,讓那些年輕的難民心甘情願地為他服兵役。他的心計和城府又豈是你們能想得到的。”
二人忽感腳下有千斤重,一步也走不動。男子突然掙脫陸白廷的手掌,奪過他的手槍,反手一掌打得陸白廷退後數步,他的槍口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反正難逃一死,我寧願自盡,也不願意被李麒玉淩遲處死。”
男子朝自己的胸口開了一槍,身子倒了下來,他的胸口在流血,人還沒死去。微弱地說著:“我父親說過,李麒玉和西南的白敬義有勾結,聽說劉教官的死和白敬義的兒子有關,這件事情說不定跟李麒玉也有關係。”
他又開了一槍,身子一抖,就此一動不動。
二人冷靜之後,先將他的屍首帶回去,其他的暫時不去多想。
回到帥府,兩人隻說本想抓活的,但他負隅頑抗,身手也十分了得,他們逼不得已將他殺了。那人所說的話,他們一個字也不透露。
龍副官下令將屍體拖出去鞭屍示眾,沈陸二人心上一揪,難過至極,臉上不露半點異樣。
李丞婧道:“我現在帶你們去書房見我爸爸吧。”
他們到了書房,李丞婧詳說他們逼不得已殺死刺客的原由,李麒玉也不會怪罪他們。他們在戰場上立了大功,李麒玉照樣對他們論功行賞,沈洪升為團長,陸白廷升為營長。
二人領恩退下,李丞婧也陪著他們一起下樓。
下樓之時,鄒寶兒也從軍醫所回來。李丞婧吩咐下去在閣樓上準備晚宴。
酒桌上,他們喝了一杯,段紹陵笑道:“人都到齊了,陳醉,丞婧,你們的事該說告訴大家了吧?”
“什麽事?”
“還是讓他們親口說吧。”
陳醉喝了一杯,說道:“大帥已經同意我們擇日成婚了。”
“你們要成親了?”
段紹陵舉起酒杯,“來,我們一起祝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鄒寶兒道:“你們的婚期在什麽時候,記得通知我哥和初羨過來喝喜酒。”
陳醉道:“婚期還未定,定下來我自然會邀請他們。”
晚宴過後,李丞婧為他們安排房間。
回到房間,沈洪和陸白廷收起了剛才在酒桌上強裝的笑容。段紹陵曾說過如果有一天他要離開,李麒玉不能阻攔。現在李麒玉要他們成親,等於是絕了他們要走的念頭。
他們很想把事情說出來,,可是一來他們必定被李麒玉所不容,再則李麒玉的事情李丞婧未必知道,他們是生死之交的朋友,怎麽能毀了李丞婧的姻緣。不管李麒玉的目的如何,他們二人是兩情相悅的。
二人思來想去不知如何是好,最後決定要盡快把事情告訴段紹陵,他足智多謀,又有遠見,一定會有好主意。
第二天早上,他們一起回軍營述職,整頓軍務。巡視了一圈,士兵的士氣都高昂的很。巡視到了田裏,這莊稼也長得甚好,再有一兩個月就能收成了。
到了下午,沈陸二人趁著陳醉在忙,單獨叫了段紹陵到離莊稼不遠處一個空曠無人的地方。
“你們把我叫過來是有什麽事麽?”
沈洪道:“紹陵,我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你可要幫忙拿個主意。”於是將他們昨天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說出來,還有從那名男子身上取下來的信也交給段紹陵。
段紹陵聽得暗暗心驚,但所有的事情環環相扣,又有這封信在這,不由得他有半點懷疑。
“我們不敢在陳醉和丞婧麵前透露半點,隻能叫你過來了。”
段紹陵點點頭,“你們這麽做是對的。”
“紹陵,你說現在該怎麽辦?”
段紹陵拽著那封信,望著遠處,一句話也不說。
二人知道他在分析整件事情的厲害關係,由他靜靜地想清楚。過了良久,段紹陵將信撕碎,隨手撒落。
“紹陵,這.……”
段紹陵道:“我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吧。”
“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不錯,如果把事情戳穿,我們就算能安全離開這裏,可是離開之後又能去哪?其他的軍閥也不見得比大帥更高尚。不管之前的事情是什麽樣,我相信丞婧沒有騙我們。他們就要大婚了,如果現在把事情說出來,他們的婚事一定會橫生枝節,我們忍心拆散他們麽?”
段紹陵分析的很有道理,這也真是他們所擔心的,就聽他的,權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讓他們能夠順利地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