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58章 雲動（4）
八月初六是豐萊國皇貴妃華誕，因著不是皇后，一國之母並未群臣祝賀，而皇貴妃向來樸素，年年只是辦了家宴。
翌日，天未亮整個永寧宮就運作起來。
說不得雜吵，但腳步聲來來去去，以顧今夕現在的耳力，當真是讓她睡不安寧。
拿起披風自寢室走出，秋日早晨的風甚為清涼，吹在裸露的皮膚上起了雞皮疙瘩。
「小姐，時辰還在，您在睡一會。」今晚是風七守夜，不過顧今夕沒讓她睡在床踏上，而是睡在外面的坐榻上。
守夜本就淺眠，顧今夕也刻意放低聲響，風七驚醒，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又拿了件厚實的披風出來道，「秋日風大，受了寒您又要喝苦藥了。」
「沒那麼虛弱。」對於自己身邊的丫鬟把自己要易碎品一樣對待，顧今夕早已習慣，象徵性的反駁一句，隨即道，「叫青桃打些熱水。」
「是。」
風七離開，顧今夕正欲轉身，就看著錦綏院門口，同樣站在還未梳洗的司璇琉。
顧今夕一愣，隨即對著錦綏院的司璇琉點頭，說來這位公主殿下的性格當真是難猜。
初次見面的下馬威，當太子故意尋茬子，她和司銘瑞在暖閣里磨蹭很久才出來，有趣的是出來之後竟然和太子作對。
又是提點又是幫助，兩人相處時依舊是清清冷冷，說不得關係多好多壞，卻讓她看不透這位公主殿下。
並未等多久，天蒙蒙亮時，正是各宮娘娘到永寧宮請安的時辰，而顧今夕和司璇琉，則早她們一刻鐘到的。
「今日娘娘華誕，我可是翻遍了私庫才找了這麼個吉祥物，你們可別挑太好的，將我的比下去，可是不依。」德妃笑呵呵的很是親和，輕輕招手，她身後的大宮女靈松就捧著紫金楠木做的盒子出來，裡面擺放著是一個玉如意。
「瞧這玉如意，玉澤玉色，德妃姐姐就是愛糊弄人，這樣的好東西生是被說成壞的。」秦修容瞧了眼輕笑道，「賢妃姐姐、淑妃姐姐和良妃姐姐慣是有好東西，為了不被三位姐姐比下去，嬪妾請娘娘恩准，讓嬪妾趕個早，先將禮物給娘娘過眼。」
「聽聽，你們聽聽。」顧言曦拿著帕子掩笑道，「容昭儀這張嘴，死得也能說成活的，本宮要是不應允，她可不得在本宮殿里撒潑。」
「娘娘可別同意，嬪妾們正好瞧瞧容昭儀是怎麼撒潑的。」良妃捏著點心，故作嚴肅。
「良妃妹妹，說這話時該把手裡的點心放下。」賢妃端著茶，眼角眉梢的媚意稍稍有所收斂，她做著一本正經狀，瞥了眼淑妃繼續道，「可是今早淑妃妹妹先去你宮裡將你的早膳全吃了，這才道皇貴妃這蹭吃？」
「娘娘，您聽，賢妃姐姐又來欺負嬪妾。」淑妃可真是能人，被章帝這樣打臉，來給顧言曦請安依舊一張笑臉，還如孩子般同顧言曦撒嬌。
「可別，你們都消停消停，到時候淑妃、容昭儀在本宮殿里撒潑，本宮可只能挪宮了。」
當真是姐妹情深關係和諧，上位的幾位妃嬪笑罵打趣，下位的宮妃們只得賠笑。
笑過一會，沒得插曲，按著份位一個個送上禮物。
「早就聽說皇貴妃娘家小姐來了宮裡，可不知她送了什麼給皇貴妃，也好讓我們長長眼界。」說話的是林美人，在宮裡也頗受章帝寵愛。
顧言曦眸色微微一變，雙手不自覺握緊，只是她面色正常，帶著淡淡笑意，道，「小姑娘能送些什麼寶貝，可比不得你們這些財大氣粗的。」
「娘娘本家小姐，就算是綉活也是頂尖的。」林美人依舊笑得溫婉，道，「吳姐姐的手藝在宮裡備受陛下稱讚，莫不成娘娘是擔心本家小姐的手藝將吳姐姐壓下去？」
「瞧林妹妹說得，難不成被比下去我還得跟娘娘本家小姐急不成？」吳婕妤捏著帕子輕笑，道，「被林妹妹這番說，嬪妾真想看看顧小姐的手藝。」
「而且又是娘娘本家小姐，說不得嬪妾要低頭拜師呢。」
宮妃你來我往，四妃除了德妃其餘三妃都坐觀其成，秦修容慣來是中立的，不招惹她她一向是兩不相幫。
德妃放下茶正欲說話，就聽賢妃道，「娘娘可是心疼顧小姐？」隨即她又道，「瞧瞧你們，一點子腥就折騰起了，顧小姐才十歲。」
賢妃明面上說讓宮妃們不要折騰，可實際上，哪一句不是說拿出顧今夕的東西，再加那十歲，聽著好意可坑就埋在這。
若這話是德妃說得，顧言曦就信了，可賢妃說得……顧言曦餘光一掃賢妃，心底冷笑：十歲，可不就是說再過五年就及笄該找人家了，綉工不好這事從宮裡傳出去，可不就是要打砥國公的臉面。
可這裡，顧言曦的確不能拿出顧今夕的綉品，當真是不堪入目。
屏風後面，司璇琉有些著急，但面上不顯，而顧今夕更是淡定。
她招來青桃，將早就帶在身上的綉品拿出，當真是栩栩如生，和顧今夕的相對，不可不謂是天壤之別！
司璇琉一看，不由道，「這是青桃的綉品？怎隨身帶著？」
顧今夕哪不知司璇琉的懷疑，她淡笑解釋，「是前些日子青桃見我帕子不知在哪沾了污跡，又洗不掉就想著給我綉條新的。」
「我看著精美捨不得用一直放在她身上，可巧趕上這事，只是姑姑不嫌棄，便替了昨晚的禮物。」
顧今夕的話雖有漏洞，但司璇琉並沒有懷疑。
有道是一榮俱榮一毀俱毀，她是皇家公主故無事，但丟得臉皮她從顧言曦的肚子里出來能少得哪去。
現下顧今夕能將這事了了，她自是不會多嘴。
「去吧，好好說話。」顧今夕整了整青桃的衣服，就讓她去了外面。
「是。」
深呼吸，青桃安定下快速跳動的心跳，繞出屏風。
一直伺候在顧言曦身邊的寧檬看到，低聲在顧言曦耳邊道，「小小姐身邊的丫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