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第461章
「你應該有事和我說。」
「是，有一件事需要父親幫助。」慕容瑚把東西放下，站在明亮之處，看著明暗之間的景國公，一塵不變的神色，眉梢壓下了弔兒郎當，帶著嚴謹。
「我從來不過問你的事。」慕容滕沒有轉身，依舊看著手裡的兵書，聲音淡淡。
「父親從不過問我的事，所以我才有今日成就。」慕容瑚一點都害怕慕容滕無形的威壓，他依舊淡定。
「說出你無法完成的事。」
「我需要藉助父親在朝堂的話語權，保住顧復硫和顧家的名譽。」
「你說什麼！」慕容滕轉身看著慕容瑚，那一瞬間的壓力布滿整個房間，明明暗暗的光線似乎都受到了他的影響。
慕容瑚依舊不在意，咧著嘴重複自己剛才的話，他道，「我需要藉助父親在朝堂的話語權，保住顧復硫和顧家的名譽。」
慕容滕眼微微一眯，看著慕容瑚許久，外面的天色在轉變，屋裡的氣氛壓抑。
「理由。」
「文人相輕，武人相重；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慕容滕看著慕容瑚，那雙一模一樣的眼睛里沉靜如水，偶爾可見深藏在最深處的流光，他道，「好。」
「多謝父親相助。」
「小姐，二爺回來了。」清風道。
「回來了？」顧今夕眉頭一挑，她道，「公子呢？」
「公子回家了。」
低頭輕笑，窗外的夕陽染紅一地，她道，「準備準備，今晚有客。」
「是。」
夜晚無風，安寧得只能聽到守衛巡邏的腳步聲，顧今夕坐在窗邊看著烏沉的天空，沒有一點星光，「明天要下雨啊，真是辛苦了，您說是不是，二叔？」
鴉青色在黑夜之中並不顯眼，長發豎起只插著一根流雲簪，黑色的披風將他整個人都融入黑暗之中。
「沒有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實力。」顧復硫看著顧今夕，這個侄女他從沒看透過。
「二叔從不到雁北向來，自是不知道侄女有多少厲害。」素手一擺，明月奉上熱茶，「更寒露重，二叔喝口茶。」
「不必了。」
「難道二叔怕我在茶中下藥，保護二叔十年來對我的不聞不問？」
顧今夕說得坦白，顧復硫臉色微沉，僵持許久他終於還是接過明月手中的蓋碗，輕抿一口但天氣寒冷，即使有回暖之象但茶水也已涼了，不見那回味只剩下苦澀。
「茶我喝了，我們該說正事了。」
「好。」顧今夕微微點頭，明月福身退下，「二叔請坐。」
微微沉默，顧復硫走進花廳坐下，地龍燒得很暖，一進來就是天壤之別。
「二叔覺得二哥哥以後的前途如何？」
「……」顧復硫眉頭微微一皺，帶著一絲不渝，道，「昱兒不在此事之中。」
「是嗎？」顧今夕反問，一雙眼睛明亮如同星辰無法掩藏，但顧復硫卻是看到顧今夕眼底的鋒利，「二叔認為出了這樣的事，二哥哥在朝堂上還能走遠？」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二叔最好死死咬緊縈香之事，要不然二哥哥以後的官途只能到底為止。」
「顧今夕！」顧復硫盯著顧今夕，聲音低沉又帶著一絲顫抖，他道，「一筆寫不出一個顧字，你要知道這件事對於顧家的傷害是很大的！」
「我知道。」顧今夕淡笑，道，「我知道這件事對顧家的傷害很大，但是這件事必須要做！」
她的聲音平靜而淡漠，但充斥著不可反抗的力量，顧復硫背後微微一涼，在那個瞬間他覺得他面對的不是比他小一輩的侄女而是他的父親。
「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二叔。」顧今夕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裡面沒有茶葉只有一杯清水，但是在明暗不定的光線里，杯中似乎有浮塵。
「你在報復。」
「報復？」眉頭一挑，顧今夕道，「二叔認為柳氏有那個資格？」
「……」顧復硫沉默，他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范澤熙在堂上告訴他咬定縈香之事，他也只是有所懷疑而不是確定。
「我深知二叔的所作所為，從小到大生長在女兒堆中，再搬到前院之後依舊一如既往，讓爺爺責罵但死性不改，後來知男女之事後沒少做……」顧今夕看著顧復硫，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害羞的，繼續道，「雖然如此但一切只是謠言，二叔並沒有讓哪位良家女子受孕，唯獨就是柳氏。」
「二叔深謀遠慮。」
「不敢當。」嘲諷的勾了勾嘴角，顧復硫道，「你還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不多，比如二叔順水推舟娶了柳氏並不是因為縈香而是你需要這件事抹黑顧氏，讓太極宮裡的那位放輕殺意，比如二叔之所以在偏宜坊安置外室，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這件事，可又不讓人知道偏宜坊里的那位小二嬸給你生了一個兒子。」
「而且你也沒打算讓這個兒子認祖歸宗。」
「我說得對不對？」
「……」
顧今夕將杯子里的水一把倒在地上，她道，「現在該是讓顧氏的名譽再黑的時候，前方軍心不穩，甫岐、山戎二國定然是尋機出兵穹關和九曲，如此壓力之下陛下只能保全顧氏。」
「而咬定縈香，則是讓陛下猜究竟是誰要對付顧氏。」
「若是機會好，甫岐、山戎同時大軍壓境，我們的陛下一定會猜測甫岐、山戎、東瞻三國是不是暗中達成協議，比如在觀海關的水清陽。」
「當然，也不能一口咬定東瞻，要是逼得東瞻出兵，我們就是三面受敵，國內又有水清陽這樣的謀算高手，說不定真的會國破家亡。」
「於是海盜就成了最好的轉移目標。」顧復硫聲音冷淡。
「當然，除了他們，還有誰能承受兩國皇帝的怒火？」顧今夕輕笑，笑得無辜純良，可是顧復硫卻再也不敢輕視眼前這個不過十一歲的少女。
「的確。」顧復硫嘲諷道，「豐萊、東瞻兩國才平靜下來，而且他們國內對於皇后殺害和親公主之事才剛剛平息，還有水清陽領兵駐紮豐萊協助豐萊訓練水軍之事，這一切都讓他們怒火叢生。」
「只要父親和兄長依舊鎮守穹關和九曲，他們就不會輕舉妄動，而海盜就成為發泄的目標。」
「正好，也檢驗下我國水軍，訓練了這麼長時間也該看看成長了多少。」
然而顧復硫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她竟然謀算得這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