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第483章
屋子裡少女嘔吐的聲音，顧今夕輕輕推開窗戶，一點縫隙足以看清屋裡人的動作。
那個瘦小的身體，腹部已經開始凸顯，就算是穿著寬大的衣服也遮擋不了，何況她因為懷孕而開始肥腫。
常德安派來伺候許菲的丫鬟心疼的看著，輕聲道，「姑娘，喝點水漱漱口。」
「我沒什麼。」才一句話的功夫，她又扶著牆嘔起來，很痛苦，似乎要把五臟六腑都要嘔出來。
「姑娘！」小丫鬟趕緊給許菲順氣，「這可怎麼好，都要一個月了。」
「時間過去就好了。」許菲拿著帕子掩嘴，怕露出不好的東西，但她眼睛無神、猶豫和恐懼。
「姑娘。」小丫鬟看著許菲，眼裡含著淚看著許菲心疼不已，「姑娘為什麼要生下這個孩子，打了不是最好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生下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她恥辱的記憶，她為什麼要生下這個孩子？
「主子。」
「好好照顧她。」
常德安看著屋裡的少女，年紀輕輕卻承受了這樣的打擊，他不知該怎麼安慰，只能讓下面的人好好照顧她。
「是。」
離開塢林時天色將黒，不過算著時辰還尚早，該是要下雨了。
「你明天就離開京城，怎麼到塢林來了。」顧今夕慢悠悠走在路上，突然有一個遞了一把傘給她。
「來看看。」范澤熙看著從荒蕪漸漸到茂盛的塢林，他道，「以後好幾年都看不到了。」
雨水來得突如其來，每一顆都有黃豆大小，打在身上有些痛意，范澤熙撐開傘，為自己和顧今夕擋雨。
就聽雨水在傘面上噼里啪啦，好似要把傘拆了。
「我已經和爺爺父親母親說過這件事。」道路開始泥濘，走一步都要陷進去一樣，頗為難受。
「他們怎麼說？」
「要是闖不出什麼名堂，就不用回來了。」
顧今夕用餘光看了眼范澤熙，道，「沒有媳婦也不用回來了。」
「……」范澤熙嘴角一抽，道，「不提這件事我們還是好兄妹。」
「因為是好兄妹所以才提這件事。」顧今夕微笑。
慕容瑚看著雨水模糊的榮城，高大的城牆屹立著沉重它未來或許會更加輝煌，「等我回來，應該大勢已定。」
「也不一定。」城牆漸漸清晰，顧今夕眉色淡淡道，「或許你回來的時候關於那張椅子到底屬於誰才開始明朗化。」
「至高無上的權利……」范澤熙感嘆了一把，然後伸手摸了摸顧今夕的頭，道，「好好保護自己。」
「還有，離慕容瑚遠點！」說到這裡，范澤熙的臉色有些扭曲，「我已經寫信給廷棠，讓他早些回來，別回來的時候是把妹妹送給別人家！」
「慕容瑚還是有能力的，兄長為什麼這麼抗拒他。」
一聽，范澤熙就覺得不對味了，他停下腳步看著顧今夕，道，「以前你從來都不說，這次竟然說起他的好話，他該不會……」
顧今夕涼涼的看了眼范澤熙，淡聲道，「兄長想太多了。」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蒙蒙亮的時候才放晴，顧今夕站在窗邊看著還在滴水的屋檐，道，「天公作美。」
「是呢。」青桃拿著披風給顧今夕披上，輕聲道，「今天是初九，春闈的日子，要是下雨多不好。」
「明月回來了嗎？」
「還沒呢。」青桃道，「今天三爺要去考試，早早的就起來了，三夫人早幾天就想著今天的事，可是事到臨頭又覺得少了什麼。」
「知道明月姐姐最擅長做膳食，昨日小姐出去后特地把姐姐請去，說要研究研究今天讓三爺帶進去吃的東西。」
顧今夕笑起來，她道，「三嬸真是太擔心了。」
「怎麼能不擔心！」青桃嚴肅道，「這可是春闈！春闈之後就是殿試！」
「好好好，擔心，擔心。」顧今夕指了指書房道，「書房裡有一塊我新得的墨塊，顏色好，你送去給三叔。」
「是。」
「小姐。」
「怎麼了，這麼驚慌？」
「宮裡的天使來了。」
「是姑姑的懿旨還是陛下的聖旨？」
「是聖旨。」
「聖旨？」顧今夕眉頭微皺，道，「你遣人去南園，讓他們不用過來了。」
「那梧秋院和花中行，還有二公子……」
「這些人都少不得。」
「是。」
几案上擺著水果和香案，老夫人的病一直從正月纏綿到現在，全身無力但聖旨降臨她不得不穿戴整齊的來接旨。
「三爺和三夫人還有晏哥兒呢？」
「回老夫人，三爺今天春闈，三夫人正在給三爺收拾東西，晏哥兒前幾日被三夫人的母親接去小住。。」
老夫人臉色一沉，冷聲道，「春闈怎麼能和聖旨相比！」
「祖母。」顧今夕只是簡單的做了髮髻，臉上並未施粉黛，一臉清清爽爽，清風和幾個小丫鬟跟在她後面，笑語晏晏道，「天使還在。」
臉色微變，老夫人看著顧今夕，又看了看端坐在主座上的孟偉，吸了口氣賠笑道，「讓天使見笑了。」
「咱家出來前，陛下吩咐過，一切以春闈為主。」孟偉淡聲道，目不斜視。
「自是該春闈重要。」老夫人麵皮一抽，笑得勉強。
「二哥哥，大姐姐。」
「二妹妹。」顧庭昱和顧燕鳳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十分憔悴的樣子，不過顧燕鳳依舊是一副不願意待見顧今夕的模樣。
「祖母，父親昨晚並不在家中。」
「我知道了。」
「既然人到齊了，咱家就宣旨了。」孟偉站起來，香已經點上飄起點點白煙。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顧氏今夕，性行溫良，貞靜淑懿，今特賜行走內宮。欽賜！」
孟偉將聖旨合起雙手遞給顧今夕道，「小小姐，接旨謝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顧今夕面色不變，磕頭之後這才起來接旨。
「小小姐，趕緊收拾一番，隨咱家進宮。」孟偉看著顧今夕，面上帶著絲絲親近的笑意。
「是，清風。」
顧庭昱和顧燕鳳一人一邊扶著老夫人起來，顧燕鳳低著頭不願意抬頭，可眼角餘光卻是死死的盯著顧今夕手裡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