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2.第1002章

  作為張琪雅的貼身大丫鬟,雨安知道張琪雅的多少事? 

  張琪雅一直被張奉先護著,她不說話,但是看張奉先緊張的模樣就知道雨安這丫鬟知道很多,很多。 

  可能這裡出現的原告,也不過是幾位有點膽魄的罷了。 

  還有更多,是他們不知道的。 

  「原門下省主寶、原御史台書令史、原太常寺祝史,原國子監錄事、原禮部主事、原千牛衛錄事參軍、原監察御史、原軍器監丞、原侍御史。」 

  雨安沒敢抬頭,但是從她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官職,都讓堂上的氣氛為之一沉! 

  從流外四等到正七品上的官員,這些人看著官職低,可是一個個加起來,無法想象,張家竟然做出這樣令人不齒的事! 

  「這些只是婢子所知。」雨安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將她所知的全部都說出來。 

  而堂上張老爺子張輔桐張奉先以及張琪雅神色如何,有人關注有人鄙夷。 

  「而婢子曾聽到公子和小姐談話,提起尚書右丞之女,因和小姐在一家頑石店爭執,心中不服。」 

  「但那頑石是尚書右丞之女早幾個月定下的,可是小姐十分中意,於是讓公子出主意。」 

  「婢子不知尚書右丞的小姐現在如何,但是想必腿腳不便。」 

  「尚書右丞?」司銘昇皺眉道,「我的確記得這事。」 

  「是。」季剛易微微低頭,道,「尚書右丞之女,於馬場騎馬時,因馬匹躁動不慎被摔下馬,剛巧有一匹還未馴化的馬賓士而來,踩斷了尚書右丞之女的雙腿。」 

  這事京里鬧得沸沸揚揚,章帝還因此特地喊良王進宮,一頓呵斥。 

  一個女子一輩子就這麼毀了,良王妃帶了無數珍貴的草藥上門看望。 

  雖然如此,卻無法彌補尚書右丞之女所失去的,如今,這位已經二十有一的尚書右丞之女並未在京中,據說去了一個山明水秀無人認識的地方,安然生活。 

  「如今證據確鑿,張琪雅無法抵賴。」司銘昇目光微冷,道,「尚書右丞之女短腿之事,張奉先也無從抵賴。」 

  「倒是徹底斷了張家的希望。」 

  「老師,我此番作為,是否太過狠辣?」 

  「為君者,要剛柔並濟。」季剛易道,「張家此番行為,斬首不過是一時痛。」 

  「他們所犯下的罪責,讓無數家庭支離破碎,斬首,太過輕易的放過。」 

  「這是臣以父親的立場而言。」 

  「若是以臣子的立場,臣贊同這樣的做法,但不會這麼做。」 

  是的,這才是剛正不阿的季剛易,他心中有恨,卻不會因為心裡的恨公報私仇。 

  「看來孤是不能成為老師這樣的公正公斷的人了。」 

  「殿下心思清明,並不需旁人指使,」季剛易看著應余睞處理案情,心中暗暗點頭,道,「殿下是殿下。」 

  「區區一個賤婢,她所說之話不可成為供詞!」張老爺子目光一掃,張輔桐跨前一步立刻後退,他淡然的開口,「而且狀告主子,她該笞五十。」 

  「應大人認為呢?」 

  這是法律上規定的,甚至,有些衙門的門口還立著這樣的石碑。 

  「本官體諒張老大人年老體衰,」應余睞面不改色,道,「這婢子,是證人並非原告。」 

  不可一世的張一卿終於變了臉色,張輔桐上前,道,「我張家教導子女規矩嚴苛,怕是有人刻意污衊。」 

  他不著痕迹的看了眼幾位憤怒的原告以及雨安,繼續道,「這婢子如何逃離,是否和他們串供?」 

  「她區區下人,又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大人的官職?」 

  「難道本官的女兒做了這些事,還要寫下或者一一告訴她?」 

  「本官懷疑,這婢子做錯事卻不思反省,被本官的女兒趕出府去,但懷恨在心,故意有此一說。」 

  真真是顛倒是非黑白,雨安氣得混身發抖,沒什麼血色的臉上潮紅,她咬著牙,但是她不能再說。 

  「無憑無據,如何狀告?」 

  「大人。」戚衛磕頭道,「草民有一物。」 

  「是什麼?」應余睞節奏不變,絲毫不因為張輔桐的連聲質問而有所停頓。 

  顫抖的手,掌心有一枚十分精緻的玉蟬,但是細細看去,是一枚很精細的私印。 

  一般官宦人家都有一枚屬於自己的私印,他們出去不會簽名,用私印。 

  張輔桐原本淡然的神色在看到這枚私印之後頓時變了,張一卿眼神陰沉的似能殺人,張奉先和張琪雅倒是從未見過,但看爺爺和父親的神色,心裡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這是草民為兒子抓藥時聽到有人說最好廢了草民一家,讓草民的兒子死於毒藥,草民的女兒死於梅毒,只有草民,隨便捏造一個罪責就是。」 

  「當時草民緊張,不敢亂動,在暗中之人離開之後,在原地撿到這枚私印。」 

  「還來不及調查,草民就鋃鐺入獄,後來賞金獵人抓住逃竄的兇手,衙門無奈,只能宣布草民無罪。」 

  「但是草民離開縣衙的當晚,被人暴打差點致死,而草民的兒子原本就因為下體被廢無心求生,當夜死亡。」 

  「草民的女兒被嫖客蹂躪,奄奄一息。」 

  「青樓老鴇尚有一絲良心,請了縣裡的名醫為小女診治,但自此之後,小女再也無法脫離青樓。」 

  「因為草民所贊的錢財,被人洗劫。」 

  「當晚,暴打意圖殺死草民的人,在草民家中四處搜掠,好像是在尋找什麼。」 

  「現在細細思量,就是在找這枚私印。」 

  戚衛說話的神色平靜,語調平靜,就想這些痛苦的事不是發生在他身上,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呈上來。」 

  捕頭立刻從戚衛的手裡拿過私印,應余睞一看,不正是刻著小篆體的張一卿三字! 

  「蒙大統領。」 

  蒙家到了蒙梏這幾代,雖然是一脈單傳,但是家世淵博。 

  哪怕是以武起家,可是家中子女皆要熟讀詩書五經,蒙梏當然是認識小篆體的。 

  「張老大人。」蒙梏看私印看得很仔細,他是代表章帝的,應余睞不能處置張一卿,但是他可以。 

  「需要本將軍親自送到張老大人面前嗎?」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