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2.第1062章
從偏殿回來，章帝沒有說話，惠皇貴妃心中疑惑萬千，但是她沒有問，只是命人準備東西。
正殿里很安靜，宮女們低頭不語，就是進出也是腳步輕盈，生怕不小心惹怒了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
雖然是姑侄，但是惠皇貴妃泡茶的技術很好，完全不是顧今夕那樣泡得苦澀，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茶喝完了，章帝才緩緩道，「朕見了真正的華雯。」
惠皇貴妃睜開眼，目光清凈似乎有絲絲柔光，「是不是能證明晟兒是被誣陷的？」
「不能。」章帝抬眼，看著失去少女時期明媚飛揚被皇宮磨去稜角的惠皇貴妃，他下意識的伸手，想撫摸惠皇貴妃白皙如玉的臉頰。
惠皇貴妃似乎沒發現章帝的動作，她的眼睛里平靜如水，只是看著章帝，提起司銘昇的時候，她的眼底會盛著擔憂，唯獨沒有對皇帝的愛意，只見她秀眉微皺，言辭之中全是憂心，道，「那晟兒豈不是被他們算計了一輩子。」
「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如此惡毒這般算計晟兒！」
「你不用擔心。」細膩的肌膚從少年到中年，沒有一點變化，掌心是溫熱，章帝看著惠皇貴妃，薄唇微抿，勸道，「我知道晟兒是不會這樣做的，但是畢竟要給天下一個交代。」
聞言，惠皇貴妃臉上閃過一絲焦急，道，「陛下難道打算……」
「晟兒年紀也大了，不該這樣不懂事。」章帝輕輕安撫，道，「我想用這件事讓他成長，你放心，我和季大人早就準備好了。」
「晟兒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當然是信任的，可是我們信任不行，還要大臣們信任。」
「臣妾明白。」惠皇貴妃不是無知婦孺，自然知道只有他們的信任是不行的，因為他們是父母，父母總是會無條件的信任兒女。
哪怕章帝的身份不一樣，是尊貴又多疑的陛下，可是司銘昇卻是他結髮妻子拚命生下的孩子，是他的嫡子。
雖然是養在永寧宮，但也可以說是章帝一手帶大的。
章帝的這番話，透露出他從未有移儲的打算，要不然也不會如此費力的調查，直接一紙詔書廢黜就好。
既然章帝沒有廢儲的打算，就是希望以後的皇位是由司銘昇繼承的，那麼這件事就不能這樣過去。
他們需要一個真相，一個讓太子失德的這個污點消失，這樣，太子才能繼續穩坐儲君的位置！
但也不知章帝是不是知道，朝中早就因為這件事風起雲湧，只是他的態度明確要護太子，這才在暗中算計。
可司銘昇也不是坐在那裡隨便讓人算計的，朝里還真是蠻熱鬧的。
「既然證明偏殿里的華雯是假的，而且她剛才的神態也證明這件事不是晟兒的。」
章帝轉而握著惠皇貴妃的手，道，「這件事我會親自告訴母后，善後之事交給季剛易。」
「你得空就去東宮看看他。」
「自他長大之後，只是每天來請安才見得到。」
東宮已經不是掖庭範圍了，雖然身為副后的惠皇貴妃是可以走動的，何況太子自小就是在惠皇貴妃膝下長大，這情分自然是不一樣的。
「是。」惠皇貴妃淺笑的應著，又狀似無意道，「正好我後天宣夕丫頭進宮，倒是一塊了。」
果然，章帝眉頭微皺，握著惠皇貴妃的手一緊，好一會，他才道，「之前我的確有這個打算，但是這麼些時間下來，我也看得出來晟兒是真心喜愛孔婉如的。」
「夕丫頭的為人，我也是喜愛的很，她做晟兒的妻子，我以後九泉之下也是含笑了。」
「但是晟兒這性格，是不會同意孔婉如做妾的。」
「我這些日子，因為這事，頭疼的很。」
惠皇貴妃哪裡聽不出章帝話里的意思，皇帝現在已經動搖了。
於是，惠皇貴妃詫異道，「難不曾晟兒以後還會封孔婉如做平妃？」
太子東宮怎麼可能有平妃？哪怕是有了平妃，這以後登基難道還封做皇貴妃？
皇貴妃是六宮無皇后才封的，代掌皇后的權利。
這司銘昇繼位之後真孔婉如做皇貴妃，恐怕朝堂不穩，穹關和九曲關兩關指不定就反了！
這簡直就是給顧家沒臉！
章帝雖然利用惠皇貴妃，但是至少尊榮全給了，凡是惠皇貴妃所處的子女所封皆是上等。
要不是司銘瑞是皇子，同是公主，怕是要出兩個合德公主。
章帝沒有回答，他的沉默顯然也是認為司銘昇會這麼做。
「那……陛下，我們該怎麼辦？」惠皇貴妃一想到那樣的情景，豐萊國可能因此而國破，她憂心忡忡，另一隻手放在章帝的手背上，她急切道，「晟兒是我們的孩子，不如……就順從他。」
瞧了瞧章帝的臉色，惠皇貴妃心裡一定，斟酌一番，繼續道，「孔家是聖人世家，論家世底蘊，臣妾的娘家還不一定比得上孔家。」
「只是祖宗對臣妾娘家看重，將穹關和九曲關的重任交給臣妾娘家。」
「你自謙了。」章帝眉頭一緊，道，「要是沒有聖人，孔家也不過是一般世家，連顧家的一絲都比不上。」
這話章帝是真心實意說得，只是他平常的做派，著實是讓人聽不出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惠皇貴妃依舊淺笑，神色看起來有些驕傲，但是她的眼神依舊是那樣平靜，好像什麼都不能讓她有所不同。
「朕知道，你是不願意夕丫頭進宮的。」章帝收回手，雙手籠著，視線不在皇貴妃身上，「但是楊公說得極對，太子太放蕩了，沒有一國儲君的儀態。」
「以後他登基為帝難以讓眾臣心服口服，但是夕丫頭若是為後，」一頓，惠皇貴妃知道章帝指得是那次刺殺事件，顧今夕以一己之力擊退對方十位高手。
這等天大的救命之恩在，司銘昇哪怕碌碌無為，有顧家兩關之力在背後站著，誰也動不得太子一絲一毫。
「但是晟兒太不懂事了！」章帝語氣一重，道，「他和孔婉如的事，如今是滿京皆知！」
「朕善待孔家並不是給予他手柄！」
「陛下還是打算讓夕丫頭做晟兒的正妃？」惠皇貴妃垂眸，她緩緩道，「晟兒雖然不是臣妾所生，但是臣妾視晟兒做親子，他的性格臣妾十分清楚。」
「若是強迫，未來晟兒和夕丫頭的日子並不好過。」
「而且……」惠皇貴妃想了想，依舊道，「那年夕丫頭進宮，晟兒那般對待夕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