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絕望

  「長樂，你過來。」 

  慕容緋不知道使臣和禮番侍郎是什麼時候退下的，直到慕容安發現她，在首座上喊她。 

  慕容緋呆愣愣地抬起頭，瞧見自己的父皇看她的目光里儘是悲憫，心中又忍不住難過起來。 

  父皇站在她面前，將她耳邊的幾縷髮絲挽到耳後，感慨道，「不知不覺，朕的長樂長這麼大了呢，都到了該出嫁的年齡了，朕三個兒子，卻只得你一個女兒，向來是寵慣著的，不忍你受半分委屈，如今倒是要親自把你推出去了。」 

  「父皇……」慕容緋喊了一聲，眼淚突然就滾落下來。 

  「你嫁過去，便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將來東梁的皇后，再沒有比這更大的殊榮，朕現在老了，再也庇佑不了你了。」 

  慕容安的臉上晦暗不明，他想到一個密報，「得凰女者得天下。」凰女是誰？沒有人知道，只知道凰女姿色無人能及。如今東梁、南壁、昭義三國最為強大，每個國家的上位者都對別國的資源虎視眈眈，做著統一天下的美夢，此言一出，但凡有絕世美女，便有人蠢蠢欲動。 

  昭義突襲強搶，南壁內亂不止，唯有東梁，可以庇護。 

  他終究是老了啊，但他的長樂不懂，所以她一直眼淚婆娑地望著他說，「父皇，我不想嫁……」 

  最終，慕容安什麼也沒說，揮手讓她退下去了。 

  慕容緋一路魂不守舍地走著，桃兒扶著她，幾乎快要哭出來：「公主，您放寬心，我聽說東梁的太子爺是極好的一個人物呢。」 

  這次，慕容緋有了反應，她的眼睛裡面亮閃閃的，她抓著桃兒的手問，「桃兒，你說，如果我沒了這張臉，東梁是不是就不會要我嫁過去了？」 

  長長的指甲嵌入肉里，桃兒不敢出聲，忍著疼痛拚命搖頭。 

  「是啊！」 

  桃兒聽到她這樣低嘆著說了一聲，隨後手被鬆開，那上面的指甲印子觸目驚心，而長樂公主像是離了魂的似的，再次一蹶不振。 

  但其實慕容緋的心裡明白得很。 

  從小到大，每個見到她的人都會驚嘆不已地議論：「哎呀，公主殿下可真是美呢。」「那便是長樂公主罷，真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人物呢。」「這般仙女，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配得上呢。」 

  她可以絕食抗議，可以划花這張臉，甚至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她不能這麼做，她是一個小國的公主，和父皇還有皇兄一樣，身上背負著整個西昌子民。 

  西昌國。 

  王都襄陽。 

  王宮內，三皇子慕容景聽到長樂公主即將遠嫁的消息，揮手將玉桌上殘卷一掃而盡！--他之前自動請纓上陣殺敵，被皇帝拒絕。 

  他渾身散發的戾氣，看向身邊的侍衛：「沈言，你告訴我，父皇為什麼不讓我去前線撕了那幫狗崽子？虧他日日說疼寵長樂，竟然做出這種決定，當真是昏了頭不成！」 

  那叫沈言的侍衛如松般立在三皇子身後，聽到「長樂」二字，他臉上浮現出痛苦，但很快掩飾過去，「三皇子謹言。」 

  「呸！」慕容景痞子一樣唾了一口，「你當真是無趣得很！也不知道長樂這丫頭怎麼就偏偏對你好。」 

  沈言沉默了一下，再次皺眉，「三皇子慎言。」 

  他不過是個侍衛，這種話，一個字都不能想。 

  慕容景一腳踢過去，「滾開！」 

  正中目標，這讓他不由驚呼，整張臉寫滿了詫異，「沈言，你今天遲鈍了許多啊！」 

  「……」 

  很快他也沉默下來。 

  元碩十年四月初三，也就是半個月後，長樂公主將啟程去東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