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84章 爭執

  玄智回頭，眼中似乎閃過一絲不忍，於是他又緩和了語氣，「此事事關重大，我待會兒再與你細講。」 

  江緋點頭，視線停留在他的臉上，眉頭微蹙，嘴巴被抿成一條線，是嚴峻的，從未有過的認真神情。他不說話，她便不敢出聲，看著他仔細研究者南王參，心中充滿了忐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長案上的沙漏一點點流下，任何細微的聲音在這樣靜溢的空間里都顯得格外清新。安靜成了一種可怕的聲音，江緋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如鼓如雷，聽見自己的呼吸因為緊張而顯的急促。 

  但奇怪的是，玄智並沒有比她好到多少，呼吸聲時緩時急，顯然是處在極為小心投入的情況下。 

  就這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江緋終於聽見玄智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轉過身子對她說，「無論真假，這南王參你收好，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你有這東西。」 

  江緋不明所以，卻仍然靜靜的接過盒子，放入胸襟之中。 

  見她如此，玄智滿意的點了點頭，隨之唇邊展開一個晦澀的笑容，沒頭沒腦的說出一句，「釋迦大師果然名不虛傳。」 

  江緋不明白。 

  「我昨日才知道，自己之前是如何淺薄，井底之蛙仰望上天，不知好歹，卻也算是給我上了一課，讓我真正明白什麼叫人，我為什麼活著。」 

  他這句話，說的不明清，又顯得意義多重。 

  江緋本能的覺得是和昨天的面聖有關，不過她並沒有出聲。 

  玄智又說，「時間萬物，都講究一個緣分，一個因果。在宮中不比山林，虎豹雖然可怕，卻也能斗過，但人心卻叵測不好揣摩。」 

  江緋心頭微動，上面劃過一絲光芒，她及時的抓住了它，然後這縷光芒就帶著她穿透了黑暗，將所有繁雜的陰暗面一一照亮，使江緋心中明白了不少，之前所困惑的，不解的，一切一切謎題都順理成章的被揭開。 

  她十分確定，卻又帶著點兒試探的問，「果然，你們一早就知道，對嗎？」 

  這話說的有些沒頭腦，但是玄智卻好像是聽懂了，他微微嘆氣，眼神直直的看向江緋，「我也是昨日才想明白，我們的處境太過難堪，我……已經不能護你周全。」 

  江緋一笑，朝著玄智步步緊逼，「所以你就告訴太子，讓他娶我？」 

  所以劉淳才會那麼有把握。 

  因為他知道，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原本她的倚仗是他，但是他卻說：我不能護你周全。 

  呵。 

  江緋緊咬住下唇，不知為何，心中莫名升騰出一種衝動，像是想要大笑，又像是想要大哭。 

  她也分不清楚。 

  玄智沒有出聲，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不喜不怒，不嗔不怨，由著她鬧，那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孩子。 

  突然間，江緋就沒了脾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生氣，唯有默默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她心裡明白，一定是昨日遇到了什麼，才讓玄智說出來這樣的話，而這件事，肯定和自己有關。 

  既然他不願意說，那麼，她也不問。 

  總有一天，她能靠著自己把整件事情捋清楚。 

  「江師妹。」她剛走到門口，身後又傳來玄智的聲音，只聽他說，「不管你以前是誰，你現在只是釋迦大師的弟子江緋，這也正是大師非收你為徒不可的原因。」 

  江緋的腳步微一停頓之後，大步走了出去。 

  她的脊背挺的筆直，背影都帶著倔強，玄智就這麼一直看著她走出去，直到消失在拐角，再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