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晚晚,對不起
蕭恒原本想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威嚴一點,才能讓慕晚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但是話到了嘴邊,他卻還是變換了語氣,顯得很是溫和,更有些無奈在裏麵。
慕晚絲毫沒有領情的意思,冷淡一笑,說道:“你管得可真多,不過蕭總你有這功夫,還不如去管管需要你關心的人,比如剛才在這裏哭著喊著的那一位。”
話出了口,慕晚才終於意識到,原來自己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灑脫。
說好了不對南喬在意,但是骨子裏卻還是有些介意的。
她的心口酸酸的。
“我跟南喬沒關係。”蕭恒解釋道。
慕晚卻不理他,隻是手裏把玩著酒杯,大有再來一杯的意思。
蕭恒不悅地一把奪下杯子,責備道:“就算不是我,你自己就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麽?”
她還是像原來那樣,明明知道自己體質不好,卻喜歡赤著腳在屋子裏跑來跑去。
從來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慕晚一把將杯子從他手中又奪了回來,然後讓服務生過來給自己加了一杯。
蕭恒沉著臉剛要開口,卻聽到慕晚冷冷地說道:“你有什麽資格管我喝不喝酒?這些年來,我過的是什麽生活,你又知道幾分?”
蕭恒一愣,竟是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
如今的慕晚,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杯酒就喝醉的小女人了。
她行走在商界各式各樣的人之間,學會周旋,勾心鬥角,自然也學會了喝酒。
她沒有醉,隻是單純的想要將這些話說出口,所以借了酒意:“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是林氏大小姐,人人都尊稱我林總,所以我這四年來,就是過得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我原諒你,應該是簡簡單單一句話的事情?”
蕭恒愣住。
他從來都沒有這麽想過,對自己而言,她不在自己的身邊,就是煎熬,慕晚又何嚐不是呢?
慕晚冷笑了幾聲,呷了一口杯中的酒,這一次,蕭恒沒有阻止。
然後慕晚掃了一眼皺眉的蕭恒,這才開始慢慢說起了這些年來,自己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當年,她雖然被晚風的人救了,然後被達到了齊市。
但是那會兒,她還是受了太大的打擊了。
慕剛和寒煙相繼離開,而導致這一切的人,卻是自己愛的刻骨銘心的人。
她幾乎抑鬱。
況且,晚風和林楓雖然是她的親生父母,但是作為一個女兒,她怎麽可能對遺棄自己的父母沒有恨?
“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甚至在想,如果他們從來沒有拋棄過我,那我就不會到京城,不會進慕家,自然也不會遇見你。”
慕晚在說到這裏的時候,語氣裏麵充滿了痛苦,看向蕭恒的那一眼,也充滿了複雜。
蕭恒頓了一下,這才說道:“或許,你更應該覺得這便是我們的緣分。”
慕晚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說了下去。
“我不是沒想過,把這兩個孩子打掉……”慕晚的話音哽咽了,她自以為,離開蕭恒以後,她就可以做到自私,無情,可是……
結果卻遠不盡然。
聽她這麽一說,蕭恒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你知道……我身體一直不太好,要這兩個孩子,真的很困難……”慕晚的話音軟軟的,“醫生說,我那時候的情況,如果再放棄他們,可能就真的不會再有孩子了。”
大概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慕晚答應了將孩子留下,她在醫院裏保胎。
晚風和林楓都忙於事業,根本顧及不到她,雖然安排了保姆,但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醫院的病房裏。
雖然住的是vip病房,她卻覺得自己很孤獨。
再後來,她終於得以出院。可誰能想到,堂堂林氏集團的千金,整個林氏唯一的繼承人,她去產檢的時候,竟然需要一個人挺著大肚子在繳費處和檢查處跑來跑去。
在那裏,別的孕婦都是有老公陪著的,最起碼,也是有媽媽或者婆婆陪著的,隻有她是一個人。
後來時間長了,那家醫院幾乎所有婦產科的人都知道她是一個人來產檢,從來都沒有人陪過。
“你知道他們都是怎麽說我的嗎?”慕晚突然笑了起來。
但是笑不達眼底,隻是淺淺地浮現在嘴角。
蕭恒卻被這個笑刺痛,機會想伸手捂住對方的嘴巴讓她不要再說了。
他堂堂一世地產的總裁,什麽大風大浪沒有經曆過,現在竟然會害怕一個女人在訴說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害怕聽下去,自己的心會痛得不能自已。
可是,又怎麽能不聽呢?
“他們在背後說,那個林小姐啊,長得那麽漂亮,隨便一件衣服,都是我們一整年的工資,但是每次來,都是一個人,肯定不是正室,還不知道是哪個肥腸大佬的小三呢。”
慕晚學起那些人說話,竟然也配合擺出了一副尖酸八卦的樣子,可見當初這些流言蜚語,給她留下了多大的心理傷害。
“為什麽你不罵回去?”蕭恒也是說不出來的心疼。
這段過去,對慕晚來說,是個十分痛苦的回憶,但是對蕭恒來說,又何嚐不是?
“罵回去?我有什麽資格罵回去?我確實沒有丈夫不是嗎?”
慕晚的眼圈發紅,但是卻又硬生生地忍住了眼淚。
她不想在蕭恒麵前哭,就像是她不想讓蕭恒知道,當初其實她有多想他。
在那些人說她是小三,生的是私生子的時候,她的內心有多絕望。
而越是絕望,就越是想念蕭恒。
想著如果蕭恒在的話,這些人肯定不敢這麽說她,也不敢這麽評論她的孩子。
她的一雙兒女,也不用在肚子裏的時候,就開始遭別人的嫌棄。
蕭恒一定會像剛才收拾劉啟東那樣收拾他們,不會讓她受那些侮辱和委屈。
可是沒有如果,所以這些,她不能說。
因為,她自己都看不起這麽想念的自己。
“對不起。”蕭恒低低地說道。
他是從來都不會道歉的人,但是現在慕晚所說的這一切,他都想道歉。
比歉意更多的,則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