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古墓 貳
泛著寒光的鐵製箭頭靜靜躺在地上，它們並沒有刺穿右麵的石牆，可光憑那箭與石牆撞擊時的尖利聲就已經能讓林齊鳴感到一陣心慌。
他在一旁完整地看到了這一幕。
忽然在他的心裏，好像有什麽意識醒了過來一般。
沒有林齊鳴曾經幻想著的江湖風雨那種暴躁的聲響，亦沒有悲怮的哭泣。
上一秒，生死似乎就是那麽簡單的與他擦肩而過。
若是方才任菁雲沒有拉住他，也許他就是個死人了，他忽然意識到這一點。
雖然林齊鳴是那曾經叱吒江湖的刀俠之子，生在那無人膽敢犯險的鏢局之中。雖是如此，可林三刀與何玲並不想讓他再沾染這些江湖事，教他些功夫也隻是為了讓他能自保。
他雖練過武，可未曾見過血。他雖知曉家人都被抓走，可他也未曾想過家人可能會失去性命。他明白自己如今的孤苦無依，可是他又遇見了明長生，於是他的的心裏從未想過“死”這個字，就連方才被白怪抓住時，他腦子裏仍然想的是明長生回來救他。
他總覺得自己離死很遠，可現在，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助他了。
“你莫不是真當自己是塊木頭？”任菁雲看他站在一旁一動不動，歪著頭站在他麵前，她的眸子在幽暗中閃出些許光亮，“呐，這劍還給你。你拿著它在前麵探路罷。”
林齊鳴微微回過神來，隻聽見了她最後一句，“探路？如何探？”
“像那些瞎子一樣，拿這柄劍在地上摸索，這前麵肯定還有機關.……”任菁雲說著便望向前方。
“任姑娘！”他突然大喊。
“啊？”任菁雲一下子被嚇得回頭，“你是想嚇死我不成！”說著她便疑惑地看著林齊鳴，“這才剛進墓裏.……莫不是中邪了？”
她眼神中透露出警惕，麵對著他慢慢向後退。
“任姑娘……你好生漂亮。”林齊鳴終於說了出來。
“噗”，任菁雲一下子笑出聲來，“你這木頭，我哪有你林妹妹漂亮。”她似乎明白了這眼前俊俏少年的想法，“其他事情，咱們出去再說罷。”
“洛兒？你有洛兒的消息？”林齊鳴終於是回過神來，激動地想去抓住任菁雲的手，可她像預先知曉了他下一步的動作一般又向後跳了一小步。
“你且放心，你妹妹正在黑風崖被我父親好生照顧著呢。我保證，絕不會傷她分毫。”
“好，我相信你，等我們從這裏出去，我便上那黑風崖和你父親要回他。”
任菁雲又笑出聲，“你可知我爹爹是誰？”
林齊鳴拿起劍便往前麵走，“我不管你爹是誰，我一定會救回我妹妹！”
她走在林齊鳴身後，望著他的背影，像是又認識了他一次，嘴角勾起甜蜜的微笑。
***
“這裏是.……”兩人走了快一炷香的時間，在又經過了三個機關陷阱後，他們終於到達了一間十分寬闊的石室。這墓室像一個倒扣過來的碗，雖說石壁都是拱形的，可四邊卻是直直的，如同一個麵對著他們橫擺的長方形，莫約有百來丈長，五十多丈寬。左右兩邊分別還有兩個緊閉石門。
他們趴在進入墓室的門牆上朝墓室裏麵看過去，中心有兩個高高的祭台，由平地一節一節地向最高處延伸，兩個祭台頂部相隔了將近二十丈，而在祭台上能夠望見兩條白色的光柱垂直打在祭台上，是外麵照進來的光！兩人對視，彼此都明白了內心所想。
可饒是兩人如此小心，林齊鳴在進入了石室後腳下還是踩到一個機關，左腳踩著磚塊下沉，在他反應過來將腳抬起時已經太晚了。
上方傳來像是石塊之間摩擦的巨大轟鳴聲，兩個祭台上的比腦袋還要大的火盆燃燒了起來，同時四周牆壁上的油燈也亮了起來，林齊鳴與任菁雲下意識地將背靠在一起。
林齊鳴緊張地望著四周，微微抬起“辟邪”，準備應付可能出現的殺人機關；而任菁雲卻是一臉疑惑地望著前方。
“記得在爹爹費一番力氣才得到鎮南將軍墓的設計紙張上並未看見有如此的設計呀？”
兩人背靠著背走向祭台底部，這巨大聲響來得突然去得也快，不一會兒四周就安靜了下來，正當二人疑惑時。他們進來的通道上落下了一塊巨石，將他們完全封在了這石室裏。
林齊鳴匆忙跑到那被封閉的入口前，望著這巨大的石門，臉上顯出一陣無奈，“現在除了從這石室頂上‘飛’出去，像是找不到其他辦法了。”
“想要‘飛’也不是件什麽難事，你可知那祭台上放著的是什麽東西？”任菁雲跟了過來。
“莫非你知道？”林齊鳴有些意外的回過頭來望著她。
“上去看看不就知曉？”說著她狡黠地眨眨眼，轉身朝著左手邊的祭台跑去，“你去另一個祭台看看！”
“小心些罷！你不怕這台階上還有機關？”林齊鳴無奈，雙手握拳，緩步走向右邊的祭台。他的“辟邪”在方才出現巨時就交給了任菁雲防身。
林齊鳴望著任菁雲輕盈的身姿跳躍著奔向祭台，而他則是一步一步走上去。
一共是一百九九節台階，林齊鳴默默數著。
垂直的光柱打在一個方形石台上，一本泛黃的書紙正靜靜地躺在上麵，隻見封麵橫著寫到《蝠翼行》。
他心頭一熱，難道這本也是絕世秘籍？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裏麵正放著名震天下的《九天刀法》，以及自己師父所說的天下僅有三人隻知曉全文的殘奔《破天要訣》。真是有些諷刺，這些隨便一本放在江湖都能引起腥風血雨的秘籍卻被他這落魄少年拿在手中，而且自己都不敢說對這《破天要訣》殘本能完全熟記。
想到這林齊鳴心裏暗暗對明長生感到慚愧，“師父如此信任我，我定不能辜負！從這兒出去後一定要將它背得滾瓜爛熟！”
林齊鳴抬頭向上望去，刺眼的白光令他確定這就是天空直射進來的光，他用手半遮眼睛，眯著向上麵看，似乎還能望見在天空飄著的白紗似的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