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消失的劍心
龔慶低頭，原本心裏還有點小奢望，這位既然是二祖的生父，或許能夠庇佑全性一二，但現在看來，是他想多。
兩人先是來到碰頭的地方，看到那迷失自我的三張狂，李臨仙毫無顏色。
龔慶微聲道：“還請半仙前輩收回神通，我全性如今的情況並不是太好，少了四張狂，道統難存。”
龔慶不敢用留下的東西和李臨仙講條件，隻盼望他心裏還有一點舔犢之情，畢竟全性是他後人發揚的宗派。
“心境破去，重塑即可，不必幹預。”李臨仙卻沒有出手的意思，其實這對三人來說，未嚐不是個造化，若能重塑心境，必能更深的認識自己，等恢複意誌的那天，心境澈明，全性可添三尊頂尖好手。
龔慶苦笑一聲，想要重塑心境，破而後立，談何容易，怕是這一輩子，都隻能在無盡的痛苦中度過，生不如死。
“龔慶，你這是？半仙。”後院的夏禾看到恭恭敬敬的龔慶，十分驚訝，而看到李臨仙時，又目露畏懼。
李臨仙略掃一眼。“你倒是有自己的機緣。”
“前輩，這邊請。”龔慶走向後院偏僻角落的一間屋子，李臨仙隨之抬步。
屋中設有香案，淡淡檀香飄來，令人心曠神怡，兩塊四尺牌位擺在神龕，一塊始祖楊朱，一塊二祖逍遙。
李臨仙抬手便取下二祖牌位，看著那逍遙二字，微微歎息，何來逍遙啊！
“前輩，東西在。”看到李臨仙取下二祖牌位，龔慶也不敢多說，小聲提醒他。
“我知道。”一入屋中，李臨仙就有所感應，那更濃於血的呼喚，即便被封印住，但如此近的距離，無法蒙蔽。
龔慶看著李臨仙手中的牌位，心道果然和紙上說得一樣，他帶來的這兩塊牌位，其中就有李臨仙曾經的物品。
伸手一引，那四尺牌位頂部出現個缺口，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長條緩緩引出。
“劍嗎？”龔慶很快否決了這個念頭，因這長條一無劍柄，二無劍鍔，就是一根長條，似那劍鞘。
拂手一揮，牌位又坐於神龕，李臨仙握住這非金非木的劍鞘，胸中思緒翻滾，輕撫劍鞘上刻的字跡，‘飛雪’！
龔慶奇怪問道：“這就是前輩的東西嗎？”
李臨仙感慨道：“少了兩樣，應該一同在這牌位中封存的。”
龔慶連道：“我沒有動過。”
“我又沒說是你。”李臨仙輕笑。
回到天下會，屋內，劍柄橫在膝上，李臨仙一寸一寸的撫過，指尖跳動，褶皺紋路在胸中一一得到映證。
這毫無疑問，是他愛劍的劍鞘，隻是如今愛劍不見了，餘留下孤零零的劍鞘，毫無意義。
‘龍心未曾尋回，先得到了劍心的消息。’世事無常，下一刻是驚喜還是悲傷，真的很難去判斷。
所以他現在得到了劍心的消息，看上去是好事，實際上，劍心早已經沒有了。
這顆殺伐最重的劍心，洗去了所有的殺氣，變成了一種純粹的模樣，仍是讓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當然，劍心隻是化作了力量，沒有任何的感情存在，但他的愛劍，卻成了那股力量的繼承者，將他也忘了。
劍心失去，即便尋回了龍心道心，他的力量，相較於巔峰，也少了幾乎四成。
做這一切的人，不得不說，十分的了解他，知道他不會去取劍心。
當年唯有飛雪作伴，他辜負了一次，豈能再辜負第二次？
“不過，還好。”李臨仙淡淡笑著，眼前仿佛泛動著一雙翠綠的眼瞳。
……
敲門聲響起，李臨仙有所感應，來的不是風家的人，而是張楚嵐。
受到他的目光注視，張楚嵐稍微有些局促。“聽說李老師也在天下會，特地過來看看。”
李臨仙點頭，默默看著他，張楚嵐的一點局促也消失了，漸漸平和下來，“您真是我的親人嗎？”
李臨仙站起，在張楚嵐緊張的目光中，來到他的麵前，食指按住他的眉心，這一刻，血脈的悸動尤為強烈。
心髒砰砰直跳，血液激蕩，若山呼海嘯，似沸騰一般，麵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那些血流過快而導致。
於是，張楚嵐再也不敢懷疑，他血管裏流淌的血，有一部分來自於眼前的男人。
李臨仙坐在對麵，溫言道：“孩子，你心裏還有所疑惑嗎？”
“我想，應該是沒有了。”心中的孺慕之情，清晰出現在眼中，那血脈深處的感應，勝過千言萬語。
原來，李臨仙真的是他的親人，那並不是欺騙，堂堂李半仙，也不需要騙人。
張楚嵐看著李臨仙，心中一陣激動，十多年來孑然一身，今天終於遇上了親人，心湖的波濤可想而知。
雖然不再懷疑，但李臨仙的身份還是要確認一下，張楚嵐問道：“那你是我的哪一位親人？”
“你認為呢？”李臨仙笑了笑，如今他沉睡千年的秘密，已經被龔慶知曉，那這秘密也就不算什麽秘密了。
遲早有一天，天下都會知道他的來曆，而李臨仙也並不在乎，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他何懼之有。
“看你也就大我幾歲的樣子，李老師應該是我的堂表兄弟之類的吧。”張楚嵐端詳片刻，說出自己的猜測。
李臨仙緩緩搖頭，張楚嵐一拍手。“也對，有些人不顯老，您待我也是像待後輩一樣，八成是叔或者舅。”
李臨仙頗覺有趣，一本正經的搖頭，“不對不對，再遠一點。”
張楚嵐撓撓頭，“難道是我爺爺那一輩的人，這，這也太假了，您看上去明明才二十來歲。”
李臨仙微笑道：“也不是，你爺爺那裏能和我同輩，他的年紀，區區數十年，太微不足道了。”
“呃。”張楚嵐胸口一堵，小心翼翼看了眼李臨仙，心裏麵已經亂七八糟了，這認親認得太遠，他無法接受。
思來想去，忽然想起和李臨仙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好像說了四個字，是哪四個字呢？
“返祖現象？我去，您當初難道沒有晃點我？”張楚嵐倍感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