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雨中遊湖

  “老爺爺，我們來看你啦！”不管什麽天氣什麽時間，徐虞一如既往地充滿活力和…有點兒大嗓門，但是這些都無傷大雅，而且對方是個很有分寸的小姑娘，這個樣子也特別討他們老一輩的歡喜。


  “老大爺，我們給您帶了點東西，您這幾天還有犯病嗎？”林遠行一行人在路上路過小店，雖然這種小村子還是自給自足的模式，但是也有專門的雜貨鋪買一些生活必需品，還有一些散戶，人家豐收了吃不掉，就在家門口放個木板凳，插個卡紙板上麵寫著一些價格，大多都是便宜又美味的蔬果。林遠行手上拎著一袋梨子和冰糖，還有一個南瓜和一大塊肉，當然也順便帶了一點糯米，“老大爺梨子和冰糖煮水喝，南瓜糯米大米煮粥，您不是胃不好嗎，這個對養胃的。還有這肉，您別跟我們小年輕客氣，補補身體。”


  “誒誒，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今天下雨，這老大爺也沒有出去，也省的林遠行一行人去在草叢裏找人。他臉上都笑出了褶子，看上去是非常開心了，“你們今天怎麽想到看我這個老人家了，還這麽客氣，帶這麽好的東西。進來吧，都放桌子上就好了。”


  “老爺爺不客氣不客氣，這都是我們應該的，三好青年為祖國奉獻。”饒是年長的老大爺也遭不住徐虞的古靈精怪，被她逗笑了，“爺爺，今天不止我們倆，我們還帶了一個客人，隻不過他在門外邊不敢進來。”


  “你們…都知道了，唉，我也想到過。”老人家轉身就坐回了房子裏那小木床上，點上了他的大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半晌才開口，“讓那孩子進來吧，這下雨天外麵淋著像什麽話。”對於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總不會太過於嚴厲更不忍心讓他們受苦，這個道理放在藍爺爺和藍藝兩個如出一轍的固執父子身上也同樣受用。


  “藍叔，快點進來吧，藍爺爺答應了。”小姑娘心思單純，什麽都沒想就要把藍藝喊進來，倒是藍藝被喊得一激靈，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沒想到他這麽大個歲數的人，對父親還是一樣的。此時此刻什麽都來不及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走進了這件小木屋裏，一下子擠了四個人的小木屋顯得擁擠，“爸，我回家了。”


  對，這是藍藝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也是他承認的家，當時經濟狀況並不好，這間小木屋擠著他父親母親三個人，生活很艱苦但是也很快樂，沒想到一離家出走，一晃就是四五十年，三個人變成了一個人，離開的離開去世的去世，隻有這木屋還是原來的樣子。


  “你還知道回家！”藍爺爺看上去也不是個暴脾氣，他隻是高聲嗬斥，從床上站起來罷了，你仔細看，那眼眶都濕了，拿著煙鬥的手還顫抖著，如果不是一個十分堅毅的人，大概此時已經泣不成聲了吧。看看藍藝，也是如出一轍的樣子，此時感歎一句不愧是父子也太毀氣氛了，林遠行和徐虞也不是什麽沒有情商的人，他們的事情雖急，但是也不急著這一時半會。


  “爸……我回來了，您……”藍藝想問問藍爺爺這些年是怎麽過的，還想問問他的身體怎麽樣了，想問的事情很多，但是到嘴邊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嘴巴幾次張合，喉嚨卻像被人掐住了，隻能發出幾個沙啞的音節。


  “罷了罷了，你啥都別說了。我相信那倆小的能把你勸來見我，但肯定也有什麽要緊事情吧。”重新坐回床上，又抽起了他的煙，語氣裏帶著點無奈但也帶著點釋然，給人一種緊繃的神經此時此刻放鬆了的感覺，“是來借船的吧，昨天我就把它拴在小木橋那邊了，你認識的。”


  “下著雨，不大……但還是小心點。”這是老人一退再退的讓步，看來在他心裏這孩子是最重要的，無論是離家幾十年，還有不繼承家業的叛逆，對他來說都沒那麽重要了，當時在糾結的事情，幾十年一過，最多也隻留下了遺憾。


  “好的。”此時藍藝也恢複了平時的樣子，眼紅和淚水好像都是假象一般，他轉身就準備出門，隻是在踏出門口的時候，又頓了頓，背對著所有人，“我是您教出來的，您盡管放心吧。”


  “藍藝，你不打算提接回去住的事情？”林遠行兩人跟在人後麵，他們並不知道木橋在哪裏，隻能藍藝帶路。林遠行還是有些擔心藍藝的，兩個人的關係之前拉近了一點點，所以他也算是有資格問話的人。


  “我回頭把這屋子修修，我們都住慣了現在的地方，隨便加一個人誰都不舒服。”藍藝一改之前想把老人家接回去的言論，“我一進屋子就知道，我父親他一點都沒有變，讓他離開最喜歡的地方是不可能的。我也不可能放棄打鐵，維持現狀是我們兩個最好的出路。”


  林遠行看到藍藝遠遠比他想得多，也就不再多言，而徐虞根本沒有想過那麽多，聽到兩個人的話，一開始還能聽得懂，後來就算聽了解釋，可以理解但是還是有一絲不明白的感覺，最後幹脆不去管他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小木敲，木橋做的很精致，還上了暗紅的油漆，如果不是湖裏麵的植物都枯敗了，想必是一番很漂亮的景象。


  “船小，上船小心點。”藍藝先上船了，他穩住船還要負責接一把林遠行和徐虞，好在兩個人都很配合，這時候也沒什麽風浪，一切都是非常順利的樣子。


  “好嘞，開船咯！”


  船緩緩地動著，驚動了水流，喚醒了微風，也波動了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