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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天煉法器、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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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貢院之內,在陳浮生寫下“三不足的同時,文氣好似翻江倒海。


  在王介甫這個學問大家和老太監這種武道高人眼中,就有著無數異象接連不斷地出現。


  春雷一響,就有一道清氣趁勢而起,扶搖而上,足足抵達了貢院上方的那片烏雲,方才後勁不足地緩緩止住。


  看起來卓然不群,別有一股氣度。


  老太監指著這道清氣,向少年天子蕭璋解釋道:“這位考生眼光獨到,心思更是極其敏銳,能夠瞬間抓住貢院文氣的異動,見縫插針,異軍突起。無論是眼光還是決斷都頗為難得。不過,

  說到這裏,老太監稍微搖了搖頭,有些惋惜道:“不過這位考生未免太過機敏了,沒有經過磨練,就和奴才們練武一樣,根基就有些虛浮不定,錦上添花很好,但是遇到千斤重擔的時候就有些承擔不起了。反倒是這一位,

  老太監指指對立方向一座緩緩升起的虛影,開口讚道:“這位考生恰好相反,文氣沉凝如山,老奴竟然找不到一點兒破綻,隻能推測想來這考生應該不是一位少年舉人。


  “這是為什麽,大伴你能看出他們的文章風格這我信,難道還能看出他們的年紀老幼不成?蕭璋一臉不信道。


  “那怎麽可能?老太監笑了一笑,這才開口解釋,“如果是一位年輕人,少年得誌,閱曆也不夠深厚,任性使氣,求的是一個快意,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每一步都走得不疾不徐,不急不躁,無比踏實。這兩人如果搭配起來,一張一弛。但是極為相稱。


  “那他們加起來也比不上這個能夠使天降異象的考生。蕭璋抬頭望了一眼高空,開口笑道,


  這個時候陳浮生雖然不知道主考官和少年皇帝都已經成功注意到了他。


  但他從落筆之時就已經明白,這一篇文章唯有做得石破天驚,語不驚人死不休才能起到應有的效果。


  所以在“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三句之後,他筆鋒一轉,重重寫下“欲觀聖王之跡,則於其粲然者矣,後王是也的字樣。


  這是孫聖的見解。


  他是要以孫聖來對抗孔孟二聖的地位。


  荀聖,是地位極為特殊的一位人物。


  十五始出遊齊國,在當時號稱全天下思想中心的稷下學宮三次出任祭酒。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而孫聖則是提出了“禮、“法二字。


  善惡之辯、天人之辯、名實之辯、王霸之辯,這幾場真正意義上的大辯論可以說全是因他而起。


  韓非、李斯同出門下,甚至可以說,法家也就是在他手中最終成型。


  針對亞聖的“法先王,他更是直接表明上古三代的“先王時代久遠,事跡簡略,遠不如近世的後王可靠。


  “後王者,蓋指“近時之聖王或可能成為王者的“天下之君,即理想的最高統治。


  而“法先王必須通過“法後王的途徑才能實現。


  “法後王三字一落下,陳浮生便感覺文思泉湧,似乎隱隱把握到了學貫儒法兩家的孫聖的某種精神。


  心有所悟,陳浮生立刻便感覺筆鋒一輕。到貢院對自己的壓製忽然就放鬆了下來。


  切身感受到效果的陳浮生不由一陣大喜,知道自己的這種做法是正確。


  更是奮筆疾書,然後貢院之中那浩瀚的文氣以及積累了千年的聖賢精神卻是活躍起來,與他建立起了某種練習。


  識海之中,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沒有了修為在身,識海之中除了那一棵象征著本我意識的大樹以及樹上懸掛的六色光輪、書籍以及那一隻巨蚌外別無一物,一片光禿禿的識海瞬間如同潮水般湧進來海量文氣,將識海填充地滿滿當當,隻欲炸裂。


  識海仿佛也感受到了這一股莫大的危機,原本相互壓製的幾件物事同時放開了對於彼此的鉗製,一同用力將識海穩定下來。


  然後識海便開始了急劇的擴張,一倍,二倍,三倍,足足擴張到原來的十倍方才由洶湧停息下來,變成了涓涓細流。


  這時候陳浮生筆下已經寫到

  “俗儒略法先王而亂世,術繆雜學,不知法後王而一製度,這篇文章文章,已經快要到達收尾的緊要關頭。


  鳳頭豬肚豹尾。


  這最後一句,必須短而有力。


  猛然提筆。


  陳浮生將心神回到了船行夔門,在這天下第一雄關之外,留書崖壁的那一瞬間。


  “大鵬一日同風起,


  會當擊水三千裏。


  陳浮生心中默念,當日那股無拘無束,勢要斬斷眼前一切阻礙的信念再次返回到了心中。


  一身氣勢陡漲,勉強排開了貢院之中無所不在的文氣,短暫營造出一個“真空地帶。


  筆鋒重重落下。


  “是故,法必變,祖宗之法無須守!

  一十二個字落下,力透紙背。


  陳浮生最後一絲力氣完全被抽空,再也無力維持周身的“真空地帶。


  然後文氣與這殘留的劍意混在一起,遠比之前更加霸道地擠進了識海之中。


  一陣清明。


  貢院的烏雲則是迅速盤旋積聚起來。


  轟隆!


  就聽一聲轟響,烏雲之中閃過一道刺眼光芒!

  竟是一道遠比之前粗壯不知多少的雷電,直直地照著陳浮生的號房劈下。


  出乎意料地,來勢洶洶的雷電一接觸屋頂便憑空傳了過去,沒有造成一點損害。


  穿過屋頂,然後便是落在了那寬不盈尺的試卷之上。


  雷光化為春水一般,細膩溫柔,在紙上遊走不定,被一個個筋骨飽滿的字所吸收,給字染上一層青銀之色。


  而原本普通的紙張,也是迅速變得堅硬有如金屬一般,上麵更是泛起了奇異花紋,放眼望去,隻覺繁複深奧至極。


  這是天煉法器啊!

  陳浮生瞬間就明白了過來發生了什麽。


  法器除了修行之人煉就的之外,還有極少數的一些乃是機緣巧合應天時地利而生。


  這種法器就被稱為天煉法器。


  事實上,修行之人最開始不知道如何煉製法器,使用的都是這種天地自然生成的寶物。


  直到後來,修行者才在一代代地研究之下,成功地琢磨出了法器如何煉製。


  隻不過這種後天人為的東西,終究比起天生地養的要差了一分靈性。


  而這張試卷雖說是人為書就,卻是得了天雷之力的洗練,倒也勉強可以說一聲天煉法器。


  這一道雷光幾乎同時再次把眾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貢院之地,居然會有天雷落下,我們應該立刻派巡場的兵卒過去看看以防走水。一個同考官躬身說道。


  “無需驚慌,王介甫眯起眼睛,仔細觀望了一眼,擺擺手道,“這是剛才那位考生的文章近了聖道,天地之力的自行反應罷了,剛才這一道天雷有生無殺,純是造化之功,不會對貢院造成什麽危害的。


  “既然引動了天地之力,想必文章確實不凡,既然那位考生已經完成了文章,我們何不取過來一睹為快,王介甫門下一個新黨官員,揣摩著他的心思說道。


  這一次沈倒是沒有跳出來反對,一來他剛才被指責有私相授受的嫌疑不方便開口,二來他也看出這篇文章已經得了天眷,最起碼一個兩榜進士是跑不了的,甚至都有可能名留青史,自然不會自己找不痛快,免得淪為史書上相對立的小人形象。


  “算了,王介甫這一次卻是擺了擺手,道,“沈大人說的沒錯,這樣子確實有些不妥,左右第一場已經快要結束,等收完卷我們自然有的是時間觀看。


  “恭喜官家,賀喜官家。老太監也是有見識的,急忙向蕭璋解釋道,“天雷落而無傷,這是表明這位考生的文章得了天地聖賢的認可,乃是真正的大才,也隻有陛下這種聖明天子在位,我大齊才有這股氣象。


  蕭璋也是意氣風發,得意點了點頭,道:“大伴,讓你手下的皇城司去打探一下這位才俊的姓名來曆,稟告給我。


  眼見老太監轉身就要離開,蕭璋叮囑一句:“小心一些,不要打擾到王相他們正常主持科舉。


  “老奴醒得。老太監深深躬著身子,垂頭說道。


  踮著腳尖輕輕退下。


  下了城樓,在天子蕭璋看不見的地方,老人緩緩挺直身軀,收起臉上卑微笑意,冷冷看向幾道不知從哪裏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子。


  “去,讓司裏麵在貢院當中的人好好查一查天上的異象是誰引起的,然後再把考生的過往也全部查清楚,尤其是他和哪一派的人走得比較接近。老人淡淡看了一眼,道,“如果這過程被王相他們察覺,耽誤了國家的掄才大典,不需要我說什麽,你們自己提頭來見。


  “屬下領命!三人俯首,單膝跪地,身子微微一晃,已經消失在了老人眼前。


  放下筆,看著眼前宛如奇異金屬打製的答題紙,欣喜之中也覺有些麻煩。


  欣喜的自然是有了這篇文章,會試就稱得上十拿九穩了。


  會試三場,尤重首場,首場之中,尤重第一篇題目。


  他這篇文章既然引動了天象,多少能夠在史書上留下一筆,想來也無人會棄落不取。


  真正讓他麻煩的問題在於識海。


  剛才借著文章溝通天地,他再一次突破到了感應的境界。


  這一次既不是憑借著修為水到渠成,更不是將一身武藝打磨到巔峰,逆反先天,強行打通那道屏障。


  而是借了遠古積累至今的浩瀚文氣因時成事。


  這並不算什麽好事。


  修行一途,無論是魔門道家,亦或是佛宗,走得都是一個純粹精深的路子。


  連續兩次突破感應境界,識海裏麵總是會留下些天地之力改造的痕跡,大自在天子法倒也罷了,這一次留下的影響就太大,太根深蒂固了。


  對於將來的修行就產生了無形的阻礙。


  要知道在人間雖然是儒家一脈獨大,但自近古之時儒家舍六藝獨尊經義開始,就在修行界中逐漸衰落下去,再也不成氣候。


  “算了,這一次如果不如此做得話,隻怕連個進士都無法弄到手,之後的事情,還是之後再說吧。


  這一篇文章寫完,再無拘束,甚至陳浮生還能感覺到自貢院隱隱傳來的加持之力,餘下的兩道題自然也是做的順手至極。


  好在朝廷大概也是感覺第一道題目太過困難,餘下的兩道題目都是出自四書倒是極其的明確,也沒有刁難考生。


  顯然是給那些在第一篇失利的考生留了一線機會。


  沒有了壓製,這兩道題目又是難得的堂皇中正,自然不需要劍走偏鋒,陳浮生一氣嗬成,自然也不可能引發類似的天象。


  不過讓他稍感意外的在於收卷官居然對於這答題紙的異樣沒有表示任何懷疑好奇,倒是讓他提前準備的說辭沒有了用武之地。


  他自然不會知道主考官和皇城司的人早就對所有人打過了招呼,對於這一次考試中的異常都不要當場表露態度,而是當年匯報之後,再由上麵的人做出判斷。


  本朝取消謄錄的環節,彌封之後,便直接送到了各房考官手裏。


  陳浮生這一房的考官,既不是舊黨也不是新黨,而是這十八房中極少有的中立人士。


  接過試卷,先是一驚,然後便是一喜。


  經過王介甫的解釋,他自然明白這篇文章已經得了天地認可,考生也是難得的才俊,對於出自自己房中,還是頗為滿意的。


  畢竟會試之中,雖然考生都要拜入主考官門下,自認門生。


  但是作為有著最開始舉薦權的房師,也與考生有著極親近的關係。


  這樣一個人物,自然足夠讓他開心。


  不過欣喜過後,逐字看去,最初的一十五個字剛剛讀完,苦笑就浮現在了臉上。


  這個考生才華自然足夠,可是口氣也忒大了一些,好似能夠吞掉整個天下。


  仔細讀了三兩遍頭場的三篇文章,心中有了這位同考官整整衣衫,將卷子收在袖中,走到端坐高台的王介甫麵前,道:“王相,請看,這篇文章下官委實難以決斷,還望大人能夠給出章程。


  王介甫看了一眼,正是一個平日裏在朝堂上自行抱作一團不肯輕易表明態度的中立派代表,溫言笑道:“以章大人的學識,還有什麽難以定奪的卷子?


  “以下官愚見,想來就是那篇引動了春雷天象的文章,其中觀點下官也不知如何論處。章渭雙手呈上道。


  王介甫臉色微變,收起文章,看向在一邊沉默不語的沈雲道:“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來評價,免得我有所疏漏。


  此言一出,早就按捺不住的眾考官就簇擁過來,按照官位資曆分為兩三堆看向徐徐展開的試卷。


  “果然是引發了天地異變的文章,就連紙張都變得如此特殊。


  尚未看清寫的什麽,眾人就是不禁頷首讚歎。


  然後眾人麵色就變得精彩起來。


  “這是什麽狂言?不用沈雲開口,他手下就有人代勞,拱手對著貢院的聖賢塑像遙遙行了一禮,憤憤不平道,“至聖先師有雲: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聖人之言。這個考生不知敬畏為何物,居然膽敢開口放言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當真是好大膽子!

  此話一出,除了少數幾個都忍不住微微點頭,大家都是在飽受孔孟二聖的教誨,自然對於這句話有著本能的抵觸。


  “還有這一句,祖宗不足法,更是大逆不道,簡直就是包藏禍心,王大人,這份考卷雖然得了天地的青睞,卻是太過癲狂,依我之見還是低低地選中放在三百名開外吧。沈雲看到開頭三句話,定下心神,微笑說道。


  隻不過兩人雖然抨擊這篇文章,卻也不敢直接開口黜落,隻是希望能夠低低地取中。


  原因無他,這篇文章乃是被天地選中的,凡人又怎麽能夠不畏懼天命呢?


  王介甫卻是沒有在乎這些人的的低語,慢慢地一字字默念過去,隻感覺每一筆每一字都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得淋漓盡致。


  “大天而思之,熟與物畜而用之!從天而頌之,熟與製天命而用之!望時而待之!熟與應時而使之!因物而多之,熟與聘能而化之!思物而物之,熟與理物而勿失之!願於物之所以生,熟與有物之所以成!故錯人而思天,則失萬物之情。


  王介甫依依不舍地從試卷上抬起眼睛,一段《天論》已經被他念了出來,正是和這篇文章一脈相承的孫聖所為。


  正好是對舊黨剛才所說的天命的有力回擊。


  雖然對於孫聖儒表道裏開法家的思想不怎麽認同,但是對方後聖的身份卻是實打實的。


  “還有這裏請各位大人仔細看看。通讀了文章的王介甫成竹在胸,指著一段說道,“仁宗皇帝號稱守成,在位四十年,也屢次修訂成法,何況陛下這樣的大有作為之君呢?難道各位大人認為仁宗皇帝也是大逆不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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