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一口氣跑到山腳下,回頭張望,見紅菱等沒有追來,這才長舒了口氣。
“唉,石頭啊石頭,你怎麽變得這麽無情無義了.……”石頭扶著一棵楊樹,大口地喘息著。
此時,連他自己都有點鄙視自己的人格了。
紅菱雖然屍變後有些嚇人,但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女人啊。
如果不是她,自己早變成蛇中餐了。
想起在洞房中向紅菱發下的海誓山盟、永不變心的承諾,石頭臉上一陣陣發燙,感覺十分愧疚。
但紅菱變身後,那形同厲鬼的模樣,又讓石頭有些不寒而栗。
“紅菱,不是我不愛你,實在是……人妖殊途,咱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石頭給自己找了個十分狗血的理由,悶悶不由地回家了。
院中靜悄悄的,石來財夫婦早已經入睡,但石杏兒的房間,卻亮著燈。
此時已經接近淩晨十分,那一抹溫馨的燈光,讓驚魂未定的石頭感覺十分舒心。
“吱呀!”石頭推門而入。
石杏兒已經爬在床上睡著了,薄薄的蠶絲被下,露出一張白皙柔和的臉龐。
她的睡姿恬靜而安詳,長長的秀發披散在枕頭上,睫毛緊閉,可愛的猶如嬰兒一般。
石頭沒有驚動她,躡手躡腳地脫掉鞋子,然後上床掀開了被子。
“好性感……”石頭眼睛再也移不開了。
石杏兒雙手抱胸,姿態優美地蜷縮在床上。晶瑩剔透的肌膚仿佛覆一層粉暈,美得令人歎為觀止。
石頭呆呆地望了她一會,接著興奮地把自己拔光,從後麵緊緊地摟住了她豐碩溫熱的身子。
一股濃濃的刺激和幸福感,頓時包裹了石頭。
“杏兒姐,原來我最離不開的,還是你……”石頭將臉貼在幽香的後頸處,輕聲說著。
在他的呢喃中,石杏兒迷迷糊糊地蘇醒過來。
“石頭,我愛你,你愛我嗎……”在他雙管齊下中,石杏兒漸漸動情起來,微眯著雙眼,嫵媚迷離地問道。
一聽到這個“愛”字,石頭腦中一震,頓時想到了山上的紅菱。
“自己還配提愛嗎?”石頭心中一陣愧疚,嘴上卻道:“愛,我愛你杏兒姐!”
一種悔恨、羞愧、窩囊的感覺湧上心頭。
石頭發泄似的,將石杏兒嬌柔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裏,非常用力地摟著,仿佛將她石枝般的身子攔腰擰斷。
“石頭,你今晚怎麽瘋啊……”石杏兒感覺到了他的激情,媚眼如絲地望著他問道。
石頭腦海中浮現出紅菱的臉龐,一會是她月仙般的絕色美貌,一會又是那妖靈附體般的猙獰模樣,還有她為救自己,與蛇妖惡鬥的驚險畫麵,一幕幕,在他的腦中盤旋不去。
石頭抬眼望著窗外的月色,心中卻在想著山上的紅菱。
那絕色的美貌,讓他無法割舍。但對方屍變後的模樣,又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唉,我該怎麽辦啊……”
於此同時,一個曼妙的玉體,站在月色下,正神情哀怨地望著遠處的女兒村。
在她身後,十二名宮女,靜靜地等待著。
“娘娘,夜已深了,咱們還是回宮吧?”雪奴心疼地看著紅菱臉頰上的淚痕,小聲說道。
紅菱置若罔聞,嬌軀如風化的岩石般,一動也不動。
那雙淚眼婆娑的美目,不斷往下趟著淚水,順著璞玉般的雪腮,一滴滴地打濕了前麵的衣襟。
“他說我是他的最心愛的小寶貝,說會一直愛我的,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紅菱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委屈和難過,伸手抹著臉上的淚水,卻總也抹不幹淨。
聽著她肝腸寸斷的嗚咽聲,十二名宮女,都跟著抹起了眼淚。
她們憤怒地盯著遠處的村落,恨不得立即衝下去山,將那個絕情寡義的負心男人抓上山來。
“娘娘,您還沒有看透嗎?世上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他們隻愛美色,豪無情意。咱們女人在他們眼裏,隻是玩物——”雪奴走過去,將一件紅色大蹩披在了她瑟瑟發抖的香肩上。
“不!”紅菱望著上山的路,眼中露出堅毅的神色,斬釘截鐵地說:“相公不是那樣的負心人,我知道,他是真心愛我的,他一定會回來的。我一定要等他,等到他回來為止!”
“娘娘,如果主人想回來,早就回來了。他已經走了——”
“不要說——”紅菱突然害怕起來,仿佛雪奴接來的話,是世間最惡毒的詛咒:“不要聽,我不要聽,他會回來,他一定會回來,你們都回去睡吧,不要管我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見她入了魔障,眾宮女都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們在生前,便是紅菱的貼身侍女,對主子的感情很深。自然的,對她的性格也是了若指掌。
她們知道,紅菱從來沒有對哪個男子動過真情,即便是同床三載的皇帝老子,也從來沒有進入過她的芳心。
哪知最後打動她芳心、令他深陷愛河無法自拔的男人,卻是一個膽小如鼠,薄情寡義的大混蛋。
世間的事,總是充滿黑色幽默。
在眾宮女憐惜難過的注視下,紅菱緩緩向懸崖走去。
犀利的寒風吹拂著她嬌嫩的臉頰和長發,臉上掛滿了風幹的淚痕。
紅菱站在懸崖邊緣,望著遠處村落中那一抹燈光,顫聲吟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相公,紅菱心甘情願為你去死,你呢?是否也願意如此我.……”
“喔!喔!喔!”
一隻大公雞跳上石來財家的牆頭,用嘹亮的歌聲,提醒著村民們該起床了。
這隻大公雞也不知道是哪家養的,數年如一弄,每天早上六點一刻,都會在石來財家的牆頭上練歌喉。
“吱呀!”
主屋的房門被推開,石來財披著棉襖,神情疲倦地走了出來。
此時已經進和入了臘月滴水成冰的季節,六點鍾,天還沒有大亮。
“真是喂不飽的母狼啊,老子的骨頭都快被拆散架了……”石來財站在門口,吃力地扭了扭腰。
“老嘍,真是不服老不行嘍!”石來財連連歎息,不知是歎息自己人未老體已衰,還是感歎歲月的無情。
喃喃自語間,他回頭朝光線幽暗的臥室中望了一眼。
石來財搖頭晃腦地朝廁所走去,在經過石杏兒房間的時候,一時手賤,伸手在門板上推了推。
房門沒開,裏麵是反鎖的。
石來財咧著發黃的大板牙,嘿嘿笑了起來:“這小混蛋,不知道昨晚是不是吃了山藥蛋了!竟然折騰到二三點,年輕也得悠著點啊,不然到老了,就得像我一樣嘍……”
說完,“吱呀”一聲,他推開廁所的門,進去放尿去了。
與此同時,在石杏兒暈暗的閨房中,一黑一白正合抱在一在,糾纏在床上沉沉地睡著。
“嗯……”
聽到院中公雞的啼叫,石頭漸漸蘇醒過來。
石杏兒有些難過皺了皺眉,含糊不清地問道:“石頭,天亮了嗎……”
“亮了,快起床吧!”石頭坐起身子,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石杏兒睜開眼,迷糊地看了他一會,突然伸出玉臂,勾著他的脖子又壓在了自己上。
“真是個小妖精,再過兩年,你還把村裏的男人給迷死嘍!”石頭邊撿地上的衛生紙,邊嘻笑著說道。
石杏兒回頭嘻嘻一笑:“迷你一個就夠啦!”
接著,把挑好的衣服拿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問:“石頭,幫姐看看,這兩件衣服怎麽樣?好看嗎?”
“你身材這麽好,穿什麽衣服都好看!”石頭實話實說道。
石杏兒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口氣突然有些酸溜溜地說道:“今天小蝶就要出嫁了,一會你過去送她嗎?”
聽了這話,石頭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但對這樣的結局,他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去啊,為什麽不去,一弄夫妻百弄恩,送送她也是應該的!”石頭恨聲恨氣地說。
石杏兒的表情頓時呆滯下來,這句話當著她的麵說出來,真是有夠無恥的。
按理說,一個是自己的閨蜜,一個是自己的男人,正常情況下,聽了石頭的話,她應該很生氣才對。但奇怪的是,此時石杏兒心裏竟然沒有半點異樣的感覺,甚至還希望石頭能去見聶小蝶最後一麵。
“那你也穿件好點的衣服吧,別讓那個姓馬的給小瞅了!”石杏兒說道。
“知道了!”石頭神情鬱憤地回了一句。
二人換好衣服,把房間整理好之後,結伴走出了臥室。
飯桌上,石來財往嘴裏巴拉飯,一個盡地咧嘴憨笑。
那雙綠豆小眼眯起來,一會瞅瞅石頭,一會又瞄瞄低頭含羞的石杏兒,模樣十分奸詐猥瑣。
“笑啥呀你,老不正經的,吃你的飯吧.……”李蘭娟知道他在想什麽,為了不讓女兒難堪,馬上板著臉提醒道。
石來財卻不理她,反而看著石杏兒笑道:“丫頭,你看人家小蝶都結婚了,要不,你跟石頭也把婚事給辦了?”
石杏兒窘得小臉通紅,嬌媚地瞄了石頭一眼,一付夫唱婦隨的樣子道:“這種事你該問石頭啊,問我作啥……我沒意見的!”
“我也沒意見,早結早生娃兒。”石頭很老爺們地說道。
一聽這話,石來財樂得嘴都歪了,馬上拍桌子決定道:“那成,既然你們兩個都沒意見,年前挑個好日子,你們就結了吧!”
吃過飯後,石頭把飯碗一放,便離開了院子。
他本想到外麵散散心,哪知走到村裏,電線杆子和路邊的石頭墩子上,到處都看到那一張張紅色的“喜貼”。
一些村民三五成群地紮堆在一起,討論的都是有關聶小蝶結婚的事,都說聶小蝶上修了好福氣,嫁給了一個家境優越的官宦子弟,下半輩子不愁吃穿,這下是徹底攀上高枝變鳳凰了.……
因為時間尚早,馬寶兒的迎親車隊還沒有進村。
石頭越聽越心情越低落,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找個了僻靜的小樹林抽煙去了。
“姓馬的,你小子別得意,雖然你娶得了小蝶姐的身體,卻得不到她的心。等著吧,老子非得把她救出苦海不可……”石頭把煙屁股都快咬爛了。
“呼啦!”
樹林中突然陰風四起,隨即,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主人.……”
石頭嚇得了一大跳,背上的汗毛孔“刷”的一下張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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