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之殤

  晚上，母親沒有同馬飛英說一句話。馬飛英在房間裏抱著父親的書入睡，明明什麽都看不懂，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他隻想在夢鄉中再見父親一麵，把父親的照片、遺物全都搬到枕邊。


  隔著牆的另一邊，源氏也在期望著同一件事，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多麽希望馬頌還在。她害怕的不是不能撫養馬飛英，害怕的是沒有給他做好榜樣。她隻是個一直在農區長大的普通女子，不知道該如何引導孩子。壽命延長了十倍，源氏如今也隻是三十多歲，二十幾歲結的婚。在長達幾百年的人生中，還隻是個入世不深的年齡階段。這也是壽命延長的一個弊端，它意味著人的成長率在降低，本來一年能學完的現在要五年，下意識的認為時間可以彌補一切。她徹夜難眠，原本自己隻想找個心儀的人嫁了，過上幸福的生活，再有個孩子。就這麽簡單，也都實現了，丈夫沒有埋怨什麽也沒有和她多聊關於自己的願望。丈夫一直在遷就自己，所以到最後都是好丈夫好父親的形象。源氏越往深處想，就越能感覺到以前的她這般自私。


  思念之殤籠罩這家人到天亮，上天沒有眷顧這對母子，沒有如他們所願。


  一天的勞作成了他們發泄感情的工具，身體不知疲倦，憑借那份感傷揮動手中的鐮刀。從早到晚，沒有休息沒有吃飯，母子倆的不正常行為惹得旁人圍觀。


  “你們，該休息了吧。”“是啊是啊，你們已經把一星期的活一天幹完了。”“回去吧，天要黑了。”規勸的話，已經不是第一回了，早些時候就有人提醒他們了，這次是人最多的一回。


  旁人的話，他們還是聽進去了。拾起工具就回家了。


  “他們不會中邪了吧？”“不好說。”“馬頌去世那會兒也差不多是這麽個狀態。”“沒有吧，我覺得這次更加入魔。”鄰居們也不知道該如何。


  回到家，發現家門是開的。他們淡然處之，走了進去，仿佛行屍走肉。


  “源熙！”這個吼聲立馬讓他們回過神來。“給我站好！”一個老漢暴跳如雷，氣衝衝的往他們這邊走過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累了吧，我們把飯做好了。老頭子，你就少說兩句吧。”另一位老婆婆走過來。這兩位便是馬飛英的外祖父外祖母。


  西白洲的農區和城區、科學總院在婚姻方麵也有所不同。農區的結婚年齡段為步入中年之後，也就是五百歲左右，體能開始下降開始；總院那邊一般成年即可，因為需要大量的科學人才。法令中並沒有強製限製，伴隨的就是一些懲罰。馬頌和源熙在農區是屬於早婚的，帶來的後果就是，所獲得的社會福利減半。


  “爸，媽！”源熙跪了下來，緊繃的淚腺瞬間解放。天下父母都一樣，外祖父的心瞬間軟了，外祖母直接過去扶她。“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們幫忙。”


  馬飛英這一天下來，耗費了太多體力，昏倒在了地上。


  他們照顧好馬飛英後，源熙吐露了自己的想法，她想讓馬飛英去總院。


  “這可沒那麽簡單，我就沒聽說過哪個農區人能進得去的。”外祖父想都沒想過這種事。


  “就是沒有，所以閨女才會來找我們啊。你也不想想，咱三十多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大包袱。”外祖母說的都是真的，三十多歲的他們還在父母的嗬護下呢。“無論如何，咱都得幫閨女。”


  外祖父摸著熟睡的外孫的頭說：“不管怎樣，還是得和這小子商量一下吧，不知道他自己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