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鬧太平 第三十四章：易容
沈懿的話說完了，盆中麵團也被他揉的筋道了，麵色也亮了。隻是這一番話，卻聽得田、戚二人麵無人色。過了半晌之後，戚承業苦笑道：“小懿，你的腦子……究竟是怎麽長的？”
沈懿微笑道：“不過是正常操作而已。”
他起身似乎是在找什麽，漸漸走遠之後，田光臉色凝重，低聲說道：“幸虧當日陸老大說對小懿要拉攏示好，萬不能將他恨上綠林。我現在都在後怕，那天咱們若是辦砸了，豈不是有給自己平添了一個這般恐怖的對手？”
戚承業微微歎氣，道：“二哥，都是我不好，沒能管住自己的臭脾氣，現在還得咱們三人身陷險地，田衡更是……”
“自家兄弟……”田光麵無表情，“說這些做什麽？看小懿不慌不亂，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莫要心焦，我信得過他。”
戚承業點了點頭，心裏卻在暗自發誓，若是此行來京城，終究不能與趙爽談定綠林與朝廷之事，那自己就算隻豁出去性命，也要劫天牢救田衡出來，否則也太過對不起田光。
這時沈懿已經抱了幾隻細小的枯枝過來，從懷中掏出了火折子，用力吹燃後，將枯枝打成的小柴堆點燃。然後從懷中掏出了那塊從藥鋪郎中那裏討來的狗皮膏藥。
其實每次使用火折子，沈懿都在懷念後世的打火機……
他將狗皮膏藥上麵那層油紙揭掉，將塗滿了藥膏的那一麵在火苗上微微炙烤著，慢慢的，眼見藥膏慢慢變軟，變成粘糊糊的黑色膠體，便回過頭來看著田光，低聲說道：“二哥，過不一會，城裏便會開始張貼咱三人的畫像，按圖拿人。為今之計，便是改了咱們三人的相貌。二哥，你且先將臉湊過來，我幫你易容換張臉。”
田光聽得一頭霧水，心想，這臉麵乃是天生的，如何能換？但是沈懿既然說了，那自然有他的的道理，也不疑有他，便湊了臉過去。
沈懿用一隻削的薄薄的木片，從膏藥上麵刮下來一小撮軟膠狀的藥膏，均勻的抹在了田光的臉頰上，然後在隨手從揉好的麵團上揪下一小塊，貼在了他塗抹藥膏的地方。
那藥膏粘性極強，麵塊粘上去紋絲不動。沈懿手法穩健，藥膏便接二連三的抹勻在田光的臉上，而盆中的麵團，竟七七八八的全都堆在了藥膏之上。
這時，那一張膏藥也差不多用完了。
沈懿不再烤炙膏藥了，他開始在田光的臉上揉捏。原本凹凸不平的麵
團，被他捏了一通，竟變得平整起來，這時再看，便隻見田光宛如變了個人一樣。
原本他手腳頎長，麵狹鼻高猶似老猿。可現在，卻已然成了一個兩腮浮腫的大胖子。至於他那原本細長的雙眼，則更像是被肥肉擠的變成了一條縫一般。
那麵粉本就不白淨，可捏在臉上，卻又偏偏有點像人的皮膚一樣，不是純色又帶點黑點雀斑，更顯得逼真了。
沈懿拍了拍手又歪了歪頭，飛快的將自己那身乞丐裝脫了下來，將衣服疊了疊，塞到了田光的腰間與肚皮上，笑道：“這下便成了。”
戚承業一臉呆滯的看著先前還是幹瘦的田光，一會兒的功夫便成了現在這個大腹便便滿臉橫肉的樣子，笑道：“二哥，就是嫂夫人現在在身旁，怕也認不出你了。”
田光嗬嗬笑道：“就是味道重了些。”他雖然看不見自己的模樣，但是臉上的分量卻能告訴自己，他現在的臉上怕是掛上了三四斤麵。
沈懿道：“五哥。來。現在到你了。”他說著，從懷中又取出一貼膏藥。這時火堆已經快要燒盡了。田光連忙起身，去幫沈懿撿枯枝去了。
戚承業麵容寬大，但卻沒有多少特點。沈懿因材施教，在他額頭上略略造了幾道抬頭紋，又在他鼻翼兩側，抬高了臉頰，讓唇邊的法令紋更深了些。最後再在戚承業的顴骨上，造了一顆大肉痣，還不忘剪斷了戚承業幾莖胡須，插在了那顆痣上。
易容之後的戚承業看起來老了十幾歲，那顆肉痣配上他那一臉橫肉，活像一個屠夫。而這時，沈懿帶回的麵粉已經徹底用盡了。
戚承業問道：“小懿，我同二哥都已經易容完了，你怎麽辦？”
沈懿笑而不語，他將那瓶跌打藥水倒了一些在盆子裏，又掏出了一塊不知從哪裏偷來的生薑，在手中用力一攥，那薑汁便順著他的指縫，滴到了盆中。
倒也奇怪，原本淡黃色的薑汁，在融入藥酒之後，不一會兒功夫，竟然變得發紫了起來。沈懿拿手指沾了沾那紫色的藥酒，開始緩緩的塗在了自己的眉毛上。大概這般反複塗了十幾次，他的眉毛開始由原來的墨黑色，開始變得發紫了起來。
戚承業與田光相視一愣，他們似乎明白沈懿到底想幹什麽了。
沈懿的懷裏有很多東西，在掏出火折子、藥水、生薑之後，他最後又掏出了一套銀針……
二人眼睜睜的，看著沈懿將銀針針柄，用匕首截
斷了，又把銀針在指尖上壓彎，然後針尖從眉尖緩緩刺入。看那方向，竟似乎是讓銀針順著自己的眉毛，直刺到眉頭才算罷了。
銀針韌性極佳。它本是彎曲著進入沈懿的眉下肌膚的。進入之後，沒了束縛，自然便彈直了。於是乎，原本沈懿那倒八字一樣的劍眉，變得愈發陡峻了些，而平平的眼角，也變成了上挑的丹鳳眼。
許是眉下刺入銀針有些痛，沈懿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用手微微遮住了下半張臉，問道：“二哥五哥，現在我可有些像那越王趙爽了麽？”
田光啞然半晌，而後略略點頭道：“若隻看眉眼，的確是像了。隻是口鼻差距還是有些大。”
戚承業道：“我倒是覺得，這形貌相似還在其次，讓我怪異之處，卻是你與趙爽的聲音……”
“聲音？”沈懿有些不解，“麵無表情”的看向戚承業。
戚承業看了看田光，道：“今日那趙爽進門與你談話，我和二哥便驚然覺得，趙爽的嗓音竟與你極為相似，一時之間，我都不知道哪句話是小懿說的了。”
“嗯？”沈懿也是吃驚不小，心下卻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麽，暗道：“我說為何今日聽趙爽說話，感覺他聲音有異，原來與我說話嗓音是差不多的。聽他說話，便有些類似於聽自己的錄音，難怪會覺得有些熟悉又有些怪怪的。”
原來人說話時，自己的聲音要經過空氣傳導進入旁人耳中，而自己聽到的，卻是經過骨骼傳導與空氣傳導聯合所致，兩者聽到耳中，音色差別頗大。沈懿腦海中有著後世的記憶，自然能明白這個道理。
沈懿心中暗喜，低聲笑道：“原本，我還覺得這幾日咱們用這法子算是兵行險著無奈之舉，現在看來，卻是天遂人願了。”
當下便安排了一番，讓田光出去找一家賣文房四寶的店，買一些諸如毛筆、色粉之類的物件，再要一副銅鏡，一件錦袍。
至於戚承業，沈懿對他不是很放心，便留在了身旁，與他再囑咐一些事情。
戚承業想起不久前沈懿那一息之間，便將趙爽擊退的手段，再想起一個半月前燕雲城中的慘敗，不禁問道：“小懿……你是怎麽做到一招便擊退那趙爽的？我雖然不濟，但是自認這天下間能勝過我這雙拳頭的，也不過是一巴掌能數的過來的。趙爽武功奇高，乃是我平生僅見不多的，可怎麽在你麵前，便如同是七尺大漢戲耍孩童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