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你不覺得心虧嗎
她平靜地說道，完全沒有顧忌顧深爵越來越不好看的臉色，“我渾身沒有力氣，在下水道裏躺了很久才爬起來，一步步地沿著下水道往裏走，當時我想的是，如果萬一哪裏堵塞了怎麽辦，萬一發大水怎麽辦……我聽說有女孩子在下雨天掉進下水道再也沒有出來的。還好我很幸運。”
顧深爵一把拉著錢芊芊擁入懷中。
錢芊芊繼續用波瀾不驚的口氣說道，“我以為我死了，我真的以為我再也不會回來了。還好，顧深爵，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可怕。我居然走了出來了。我的臉被老鼠尿和生活汙水泡的腫了，我的手發癢發疼，我渾身都是討人厭的疙瘩。你知道嗎？那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直到那時候，我還在想著你。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可怕的，隻要你還在，隻要我還在。”
眼淚湧出來，“顧深爵……不，張承奕，你不覺得心虧嗎？任何事情……不論你強娶我簽訂我們那紙交易契約，還是你婚內出軌，我都從來沒有責怪你。我以為你有你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自由，我以為我可以承受一切，但是顧深爵，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嗯？”
“你為什麽要騙我……把我的感情也騙了？”
我還剩下什麽？
“錢芊芊，不管你想叫我張承奕還是其他人都沒有關係，你想要我變成你要的那個普通男人也沒有關係，我會辭掉我所有的工作，離開你討厭的女人，不管做什麽，我都願意為你做到。我們將來會生好幾個兒子，你要喜歡女兒我們就生好幾個女兒，男孩子就叫大狗子二狗子，女孩子就叫小芊芊小乖乖，你願意怎麽叫就怎麽叫，我們以後都會好好的，好不好？”
錢芊芊的笑容安靜而苦澀，她緩緩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顧深爵，我想聽你吹簫，他有一首曲子，我很愛聽，是一首古風的，名字很繞，好像叫曲庭花還是回風，你能吹給我聽媽？”
她在他回來之前，就尋到了那支簫，此時拿出來，遞給了他。
顧深爵的笑容僵硬了一點。
“哈，果然呢。”
她眼光微微漠，“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我對你說過多少話嗎？我幾乎對你說了一晚上的話，說到沒有力氣睡著，你還記得，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嗎？”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糯軟甜美，可是此時卻有著用盡生命的認真。
顧深爵答不出來。
她一笑，“我說啊……我說我會一直等你回來。”
一更煙雨一更寒，芭蕉夜雨聽微瀾。你說你愛聽雨，我就陪你聽雨。
你不知道，聽雨聽雪聽竹聽風，不及你回眸一笑。
指尖微涼，她歎息了一聲，“我要走了呢，顧深爵，請你不要再追我了，沒有用了。我心有所屬了。”
顧深爵大聲道，“你不覺得這很可笑麽？你出軌愛上了另外一個男人，可是那個男人就是我，沒有別人。”
錢芊芊淡淡點頭，“嗯，我知道的呀，那個男人就是你呢。我喜歡的是另外一個你，聽說那個男人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會不擇手段，會一往無前不留後路，聽說他很壞，聽說他讓人聞風喪膽，可是我看到的他一直很溫柔。我很慶幸我這輩子能夠遇到這麽一個男人。他平和而中庸，儒雅內斂，有著處變不驚的溫潤。”
“芊芊……那樣的男人真的讓人感覺很安全呢。”
顧深爵道，“我不會讓你走的。”
“你有什麽辦法呢？你不是馬上要去坐牢了嗎？你都要進監獄了，你還有什麽可以強求我的呢？”
他進了監獄，可能張承奕就永遠不會出現了吧？
張承奕說過，他要執行一些很機密的任務。
“我聽說他很重視老一輩人的交情，父母的朋友，叔叔伯伯，他都會經常去走一走看一看，顧深爵，他其實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呢。我都知道。”
顧深爵第一次這麽嫉妒自己。那個敢作敢為讓人嫉妒的自己。
那個被錢芊芊喜歡的自己。
“錢芊芊……”
錢芊芊已經伏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不可遏製地去想，如果是錢芊芊深愛的那個男人，此時會叫醒她還是……
他心軟得一塌糊塗，又忍不住去想，如果是另外一個自己，此時會放任她走，還是求她留下來。
錢芊芊……
那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
你要怎樣的我，我都可以改好麽？
……
顧深爵在婚宴結束後，出乎意料地在法庭上推翻了自己所有的證詞。
他堅持稱自己當時隻是路過，在走廊裏聽到了響動，並沒有注意到發生了什麽。
當時他的精神很恍惚，記不得發生了什麽了，當時隻記得是自己報警的。
他聘請了專業的國際性質的辯護團隊為自己辯護，那些人的精彩言論很快在網上炸開了膛，引出了大波的粉絲。
而顧深爵的模樣沉鬱俊美。
法庭宣布擇日再判，顧深爵平靜地走出了法院。
樓梯上，一個清麗的聲音忽然叫住了他。
他轉過頭，看到風吹亂了白玥染的長發。
她的身邊不知道何時又多了一個男人。
白玥染帶著那個男人，娉娉婷婷地走了過來。
她的身形在風中有些模糊，“顧深爵，為什麽沒有說出我的名字。如果你真的想要脫罪的話，隻需要說出我的名字，他們就都會相信你的對嗎？”
顧深爵道，“大概是……我沒有對女人落井下石的習慣？”
落井下石？
他對她，叫做落井下石嗎？
“落井下石這個詞語隻針對情況不好的人吧？顧深爵，我現在是雲端集團的繼承人，我身邊還不乏追求者，你以為我沒有了你就什麽都不是了嗎？”她的臉上浮起一層含著霧氣的笑。
顧深爵用憐憫的眼神看著白玥染。
他不想躲浪費口舌在她的身上。
“你大概不知道我身後的人是誰，”白玥染輕輕指了指孫起。
“孫起。”顧深爵一個眼角也沒有給那個自以為是的紈絝。